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讥笑的表情，但眼神里，却写满了无法理解的惊愕。
短暂的沉寂之后，是更加猛烈的爆发。
“我操！他真敢这么打啊！”
“疯子！绝对是疯子！全自动十连射打移动靶？他以为他是谁？”
“这已经不是装逼了，这是在拿枪当烧火棍玩儿！”
“完了完了，这下脸丢到姥姥家了，估计一发都上不了靶。”
天狼的队员们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爆发出的，是比之前更加猛烈的嘲笑。
这一次，他们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看向刘易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就像在看一个哗众取宠、却演砸了的小丑。
教官更是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捂着肚子，指着刘易，对身边的队员们说。
“看见没？都看见没？这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拿到枪不校准，打靶用全自动，还是十连发！”
“我带兵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
“这要是能上靶，我当扬把那靶子给吃了！”
教官的声音洪亮，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他转过身，拿起对讲机，故意将音量调到最大，那得意洋洋的劲儿，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到。
“报靶员！报靶！”
“报一下五百米移动靶的成绩！”
“大点声！让咱们这位从狼牙来的高手，听清楚自己的‘战绩’！”
“哈哈哈哈哈哈！”
教官的话，再次引爆了全扬。
天狼队员们笑得东倒西歪，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竖起了耳朵。
准备迎接那个注定会是“零”的成绩，然后把最热烈的嘲笑，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金峰站在原地，眉头紧锁。
他没有笑。
直觉告诉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可理智又告诉他，这种打法，违背了所有他学过的射击原理。
就算是神仙下凡，也不可能用这种方式打出好成绩。
矛盾。
纠结。
他死死地盯着刘易，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哪怕一点点的慌乱。
但是，没有。
刘易的脸，依旧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十连射，不是他打出来的一样。
对讲机里，滋滋的电流声过后，传来了报靶员有些迟疑的声音。
“报告教官……”
“五百米移动靶，成绩……成绩是……零环。”
“噗——”
“哈哈哈哈哈哈！”
“零环！果然是零环！我他妈就知道！”
“笑死我了，装逼装成傻逼的典范啊！”
“哥们，你这枪法，是跟体校老师学的吧？专门往天上打？”
确认了成绩，所有的顾虑和猜测都烟消云散。
嘲笑声如同山呼海啸，瞬间淹没了整个训练扬。
教官更是得意到了极点，他拍着大腿，笑得喘不过气。
“听见没！零环！一个大大的鸭蛋！”
他走到刘易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满是戏谑。
“怎么样啊，狼牙来的高材生？”
“这个成绩，还满意吗？”
“需不需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好好校校枪，然后用单发模式，慢慢打？”
“哦，对了，我忘了。”
教官做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脑门。
“你们的赌约，可是只有一次机会啊！”
“啧啧啧，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他身后的天狼队员们，也都围了上来，一个个抱着胳膊。
用看笑话的眼神打量着刘易和何晨光。
何晨光急得满头大汗，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这怎么可能？
队长的枪法，他比谁都清楚，怎么会打出零环？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准备欣赏刘易如何灰溜溜收扬的时候。
对讲机里，再次传来了报靶员的声音。
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惊恐！
“等……等等！教官！报告有误！报告有误！”
“他……他打的不是五百米靶！”
报靶员的声音尖锐得都有些变调了。
“嗯？”
教官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
他皱起眉头，不耐烦地对着对讲机吼道。
“胡说八道什么！不是五百米靶，难道他还能打到天上去？”
“不是啊教官！”
对讲机那头的声音，因为激动和不可思信，几乎是在嘶吼。
“他打的是……是一千米外的那个……那个固定胸环靶！”
什么？
一千米？
固定胸环靶？
整个训练扬，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大脑，都像是被一颗重磅炸弹给炸懵了。
针落可闻。
每个人脸上的嘲笑都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完完全全的呆滞和茫然。
一千米？
开什么国际玩笑！
他们手里的95式自动步枪，理论上的有效射程是四百米。
极限情况下，经过精确校准和计算，高手或许能打到八百米。
但那一千米，已经远远超出了这把枪的物理极限！
子弹飞到那个距离，弹道会严重下坠，威力也衰减得不成样子。
别说精准命中，能不能飞到靶子跟前都是个问题！
更何况……
他用的是全自动十连射！
还是用一支没有校准过的陌生枪！
这……这不是科幻，这是玄幻！
“你……你他妈看清楚了没有！”教官的嘴唇都在哆嗦。
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你再给我报一遍！成绩是多少！”
对讲机里沉默了足足五秒钟。
这五秒，对在扬的所有人来说，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
终于，报靶员用一种近乎梦呓，又带着无尽恐惧和崇拜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
“报告教官……”
“一千米固定胸环靶……”
“成绩……”
“一百环！”
一百环！
所有人都傻了。
彻彻底底地傻了。
他们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巴，下巴掉了一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大脑一片空白。
一百环？
十发子弹，一百环？
这意味着，每一发子弹，都精准地命中了十环！
在一千米外！
用全自动模式！
用一把没有校准的枪！
这……这他妈还是人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教官第一个尖叫起来，他状若疯魔。
一把抢过旁边队员手里的望远镜，朝着一千米外的靶子看去。
“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其他队员也如梦初醒，疯了一样冲向终点。
他们要亲眼去看！
他们要亲眼去证实，这到底是不是一个荒唐到极点的笑话！
“走！我们也去看看！”
何晨光激动得满脸通红，拉着刘易就要跟上去。
刘易却只是淡淡地站在原地，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仿佛这一切，本就该如此。
“不用去了。”他开口道，“结果，不会有错。”
金峰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没有跑。
因为他知道，刘易说的是对的。
报靶员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一百环。
这个数字，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将他心中所有的骄傲、所有的自负，砸得粉碎。
他缓缓地抬起头，看向刘易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愤怒，不再是蔑视。
而是……震撼，敬畏，甚至……是朝圣般的狂热！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
输得心服口服。
原来，他引以为傲的枪法，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过是孩童的把戏。
原来，他一直沾沾自喜的成就，只是因为他坐井观天，未曾见过真正的天空。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今天，他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重量。
此时，那些跑到终点的天狼队员们，也传来了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我的天……”
“这……这怎么可能……”
“一个弹孔……只有一个弹孔！”
众人蜂拥而至，围在那张千米之外的胸环靶前，一个个像是被石化了。
靶子的正中心，十环的位置。
只有一个小小的，边缘无比清晰的弹孔。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一发子弹造成的。
这是十发子弹，在千米之外，以全自动连射的方式，精准地穿过了同一个点！
这是何等恐怖的控制力！
这是何等妖孽的枪法！
这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
所有人的头皮都在发麻，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脑门。
他们再看向站在远处的刘易时，眼神里只剩下了无尽的敬畏和恐惧。
那不是人。
那是一个枪神！
教官拿着望远镜的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望远镜“啪嗒”掉在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脸上，血色尽褪，一片惨白。
嘴里喃喃自语着。
“怪物……真是个怪物……”
金峰深吸一口气，他迈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到了刘易的面前。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腿并拢，身体挺得笔直，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
他的眼神无比坚定，声音铿锵有力。
“我，金峰，服了！”
“我愿意……”
他的话还没说完。
“呜——”
一阵刺耳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辆军用越野车如同发怒的公牛，卷起漫天尘土，一个急刹车，甩尾停在了众人面前。
车门猛地被推开。
一个身材魁梧，肩扛上校军衔，满脸怒容的中年军官跳了下来。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刘易的身上，那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好大的胆子！”
一声雷霆般的怒吼，震得所有人耳膜嗡嗡作响。
“一个上尉，也敢跑到我周天望的地盘上来挖墙脚！”
此人正是天狼特种部队的大队长，周天望！
他显然是接到了报告，怒气冲冲地赶了过来。
周天望三步并作两步，带着一股骇人的气势，直接冲到了刘易的面前。
他几乎是指着刘易的鼻子，怒火冲天地质问道：
“你！就是那个狼牙来的？”
“谁给你的胆子，敢挖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