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
时妙原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
“活爹。”
咚咚咚咚咚。他一连磕了四五个响头。
“老子错了,我瞎说的,你别杀我,我是你儿啊。”
“咋了咋了?下面有什么东西?”张望焦急地闻道,“怎么叮叮咚咚的一直在响?”
有我祖宗。时妙原欲哭无泪地想。
他匍匐在污水中,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知道这样很丢人,但他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
曾经的时妙原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世间一霸,但在最本能的恐惧面前,一切伪装都不过是虚张声势。
只刚才那一眼,他就已经快要被吓破了胆子。时妙原怕极了荣观真,因为他是真的死在了这尊大神的手里。
临死前的记忆涌上脑海,他回想起了三度厄将他贯通的全部过程。
他先是听见火焰咆哮而来的风声,紧接着心口利落干脆的洞穿贯通了他的神识。然后闻到了心脏被烤碎烹熟的焦臭,隔着飞溅的火花和焰流,他看见了荣观真那张漂亮得让人有点恶心的脸。
那时的荣观真满脸鲜血,面容平和。他的表情毫无波澜,嘴里说的是:
我祝你永不超生。
在荣观真眼里,时妙原或许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而现在,他也没有对时妙原的求饶作出任何反应。
他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手,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已经把时妙原吓得差点儿又见了一次阎王。
真淡定啊,这就是传说中的不动如山吗?
时妙原战战兢兢地抬起头来,他本想再说点好话,或者摇一摇尾巴,他至少得求那山神宽限自己两天时日,他还得去找回他的羽毛!荣观真却偏偏纹丝不动。
他的面容柔和,嘴角仍噙着意味不明的笑。紧接着他眨了眨眼睛,一条裂缝将他的脸倏地分成了两半。
哎?
时妙原一骨碌爬了起来。
他凑到荣观真面前瞪着他看了好久,又龇牙咧嘴地虚张了一番声势,山神大人也依旧无动于衷。
“……”
这哪里是荣观真,分明是一尊1:1等身还原的雕塑!
时妙原沉默片刻,抬头冲张望喊道:“没啥!不小心踩着狗屎了!”
“啊?洞里怎么会有大便……”
洞里当然没有那么污秽的东西,洞里有的只是荣老爷美轮美奂的容颜!时妙原绕着那雕像转了一圈,只见它长发飘飘,衣袖宽广,眉目含情,双唇噙笑,即便沦落到了这破地方,也足称得上是风姿超然、器宇轩昂。
这石雕有多还原呢?时妙原蹲下来一看,发现就连荣观真手心的莲花掌纹也都被刻了出来。他手搭在腰间,那儿正好别了柄青玉制的长剑,这自然是仿照三度厄的样式做出来的:它可拆卸,可活动,要是兴致来了,还能抽出来舞上两下。
看到这儿,时妙原终于认出了这雕像的来头。
“哎,这不是老子当初送他的礼物吗?”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跟我闹别扭就算了,糟蹋好东西算什么本事啊!”
算了!既然不是本人,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时妙原抄起手电筒就往洞里走,他本来还想再扇“荣观真”两巴掌,但又怕惹出事端,便只得黯然作罢。
“等等!你别擅自行动啊!”陈志捷的声音远远飘来,“你先看看里面有什么!要不还是等专业器械运过来了再进去吧!”
“里头有路!”时妙原朝头顶晃了晃手电筒,“我先去探查一番!”
钟乳石结构松散,两人一应一答之间,有好些碎屑稀稀拉拉地掉了下来。
洞穴深处传来了某种奇怪的回音,时妙原关掉手电筒,蹑手蹑脚地沿石壁向里摸了过去。
很快,那尊活灵活现的雕像就被他甩在了身后。他越走,就发现脚下的积水越深。外面雨下得大,地下河涨水几乎已成必然。眼前道路愈发狭窄,脚下的阻力也在逐渐增大,时妙原走起路来步履维艰,可他却没有一点想要回头的想法。
“哥,咱真的要这么做吗?”
前方传来交谈声,时妙原先是一愣,然后迅速弓腰,缩到了一块奇形怪状的巨石之后。
“你傻呀!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时妙原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只见原本狭窄的道路豁然开朗,竟通向了一个十分开阔的大洞。
那洞中隐约有光,似是与天坑相连。交谈声是从地势稍高些的一处岩台上传来的,地下河尚未将它淹没,那儿歪歪扭扭地躺着两男一女总共三个孩子。他们虽还没断气,但不出所料已是全昏过去了,其中那女孩穿着水色的长裙,时妙原认出了她:那自然就是张遥。
在他们身边,趴着一胖一瘦两只长毛红面鬼魈。
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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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这玩意儿搞的鬼!
红面鬼魈善引歧路,还可迷住生人魂魄,这几个小孩估计就是被它们误导,才一步步走到了这无人问津的洞窟之中。
其中那瘦鬼魈生得干枯,它的毛发拧结,长臂扭曲,人样的脸挤在一起,全似一张皱皱巴巴、哀叹不已的鬼面。它窝窝囊囊地说:“可是我还是不敢吃……哥,你说荣老爷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把咱们剁碎了喂鸟啊?”
“你管他干嘛?他都多少年没露面了!”
胖鬼魈比瘦子生得更壮,毛发更旺,胆子当然也要更大许多。它十分不屑地说:“荣观真有什么可怕的?这么些年来他是面也不露,愿也不应,外头那些傻子都以为他还在,他呢?却连每年大涣寺的生身祀典都不显灵了!你没听说吗?最近消息满天飞,说空相山主位其实已经换人了!”
荣观真怎么了?时妙原感到十分疑惑,听鬼魈的描述,他最近过得似乎不太如意?
不仅不如意,甚至有些古怪了!那小子不是最爱点化众生,最喜欢听人类给他吹彩虹屁了吗?怎么几年不见越来越消极怠工,连信徒的求愿也不放在心上了呢?
时妙原在这头苦想荣观真性情大变的原因,那边,瘦鬼魈还是久久不能作下决定。胖鬼魈见状,恨铁不成钢地拍了它一巴掌:“别犹豫了!最近山里灵力越来越弱,动物们死活往外跑就算了,就连东阳江都恨不得要改道去别处,咱俩都饿了多久了?至少有百八十天了吧!你再唧唧歪歪的,下一个被吃的就是你!”
“哥,你说得对。”瘦鬼魈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咱就吃吧!吃就吃……我也不是没吃过人!”
“哎!这就对了!”
“那,那先吃谁?”
胖鬼魈指着其中一个最没睡相的卷毛男生说:“这小子油多皮儿薄,不如就先吃他吧。”
“好好好!”瘦鬼魈兴奋地搓了搓手,“你要吃哪?哥你先挑!”
“哪都得吃!手心和脚掌留给我就行,我听说那儿的肉最嫩。”
说干就干,胖鬼魈捧起卷毛男的手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咔嚓!它的门牙和下牙激烈地碰撞到了一起。
“哎我靠?”
它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手哪儿去了?”
“……哥?”
瘦鬼魈彷徨地问:
“天怎么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