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姀,”谢烬洄双手在我背后环成一个箍,勒弯我的腰向下一带。
我身子不稳,朝他倾趴下去,直接骑在冰莹光洁的银鱼身上。
谢烬洄轻轻一笑,微微转头躲开我顺势而为,有着侵占,进攻,强取豪夺种种迹象的亲吻。
我的唇滑过他水润的脸,一路吻上他的耳朵,脑袋落入乌云堆积的肩颈漩涡。
谢烬洄一手按住我的头,垂下的两缕毛发,一缕和他头发纠缠不清,一缕应是代替了我,盖上了他的唇。
我听到他侧过头在我耳畔吹气的声音,还有背后不知何故,像是盖是了一层阳光透不过的阴凉。
就连埋头在青丝堆里的眼睛,都感到了光线由明转暗,甚至还闻到点儿造弄春情般的暖帐余香,幽幽从石缝间渗出。
我感到些许不对,但和身下神君如此紧密叠成乌龟,是第一次。
这第一次,就是要命。
呼吸都乱了,心襟摇曳成满天零星。
他越是闪烁,我越想把他身上每一颗星,都摘下来,熬成糖豆,舔一舔就甜的不行。
谢烬洄的胸膛,起伏成暴风雨里的渔船。我是风,他是浪,可我们的风浪却没能掀翻渔船,也没能扯下仙衣扬起前行的帆。
“鸢姀。”谢烬洄绵软如深海的声音,吹在我的耳朵上,他的嘴唇贴着我的耳垂,透过发丝囚笼,传递而来。
我浑身轻颤,将他抱紧了些。
不知什么时候,他那十分按捺的手才能放开我的头,让我们再次四目相对。
然后,就天翻地覆一遭,将他那一份对未竟之事的担忧恐惧,彻底抹去。
他不放开我,我却依然和他漂浮在海上。
无声的,由我为天,他为地的两方心跳,交织奏出足以让元神紧紧相拥的战鼓。
我们在交战,对自己,对对方,对假天帝,对天地人间。
水床在摇晃,要将我们引入战场,可谢烬洄只将五指潜入我的发中,轻啄一口我的耳尖儿。
“鸢姀。”他又唤我,我只觉他的语气已从迷情,转成清醒。
“此地不利于行事。
稍后,你试着,突然回头。”
谢烬洄的声音很轻微,若非情人耳语,谁也听不到。
这番值得玩味的话,令我也清明许多。
我在发间浅浅嗯了一声,便蛰伏起来。
约莫几息过后,谢烬洄的手松开了,我又沉默片刻,猛一扭头,向天空看去!
哪里有天空啊,我们身上那水汪汪的大石头变成扇贝大顶,把我和谢烬洄含在它的石头洞里。
怕是要将我们孵化成珍珠,或者想引诱我俩来一场珍珠迸泻的对决?
都想啥呢,我和谢烬洄的事,用得着这么多眼睛一起参与吗?
就在我扭头的刹那,我看到蚌壳天顶上一颗颗本该摇摇欲坠的水滴子,全都愣住了。
就是愣住了。
那些是千百万双不知用什么法子伸进来扒眼看的眼珠子,本想一股脑退回到九霄云外。
却霎时不知如何是好,显得羞煞非常。
它们呆愣在原地,忙将眼珠子按回眼眶,然后捂住各家藏在幕后的眼睛。
装出个:我不该非礼勿视他们的模样。
就看愣住的硬水滴子们,反应过来后也不假装统一形态了。
蚌壳上,什么反光镜子,针孔小眼,乾坤珠子,龙隐喇叭,星光幻梦眼儿,入境迷登香……
形形色色的玩意儿,显出原形,一件一件像拔针似的,从蚌壳顶盖朝外飞了出去。
外面偷觑法器的破空声,嗖嗖响起,它们刺破水雾泡泡,留下令人遐想连篇的助兴音效。
啵啵啵啵啵……
我恨得咬牙,这啵啵声,亲得多么热烈,这是多少仙友,顺着多少根藤蔓监视上了我们。
监视一举一动不算,入个洞房也要仙界共享吗?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现在好了,什么兴致都没了。
我撑着死撑着不敢吱声的水床,气得忘了我下面还有具仙身。
毫不顾惜,一屁股坐在被我大脑一片空白时,默认为垫子的谢烬洄身上。
瞧他精致脸蛋皱成酸角皮儿,呲起牙来,眯了眼睛。
那表情像是疼也像是陶醉,可我尴尬极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赔罪,一边从方才不小心碾压了一下的硬物上,挪开压力,抬腿逃下了床。
谢烬洄恢复深邃,他长腿一旋,忽从水床上坐起,伸手把我这条咬了勾就逃的泥鳅捉回怀里。
一顿报复般的轻吻。
“鸢姀,日后,你可得怜惜我。
再这么不小心误伤我,我再也不能对你动情了,可咋办。”
我举起双手覆在脸上,明明羞得不行,却还是嘴硬。
“我喜欢谢烬洄,喜欢到甚至可以和他做姐妹。”
“姐妹?”
谢烬洄一副色厉内荏,攥过我的手腕,放在自己胸口。
“鸢姀,去莫须尘渊,还是回群山苑?”
我枕着他的臂弯,手指头给他的一缕发丝打卷玩儿。
抬头对上一双没几分欲求,却有远山深潭般深邃的眉眼。
我笑着拿发梢撩拨他的嘴角。
“谢烬洄,送我回群山苑,我们会天长地久。”
他弯身在我额间落下一印。
“我喜欢鸢姀,也喜欢到可以和她做兄弟。
我也信,我们会来日方长。”
*
爱欲交织时,谁能全身而退,还能这般轻盈得百转回肠后,身心舒畅。
我呀,我鸢姀神女,我居然能放过一个爱得死去活来,渴望得忘乎所以的妖娆神君。
哈哈,我总算是领略到了,何为渡过情欲之劫后,有情无情殊途同归的妙处了。
谢烬洄站在魔窟门口,我俩挥手告别时,互相以明心见性的眼神看着对方,竟同时道出一声:“谢谢。”
那一刻,我看见他笑,笑得如非空山回荡其间的曼妙法音,好似沁人心脾的醍醐甘露。
我懂得了,我和他之间已经摸到了盘桓在爱恨痴嗔,情欲诱惑之外的某种熟悉。
是什么呢?我不知道,就像是风爱上了水纹,而水纹是它和水的杰作。
一刹那的爱,因为水纹,如果水纹没了,凭借断了,缘由散了。
风和水的爱又是什么呢?
水会流淌,风会东西,它们总在。
至于那有缘由的「爱」,甚至没有它们久远。
我觉得我和谢烬洄很久远,久到死心塌地,化成尘埃,都会宁静沉重得道一声:从未改变。
爱是我们选择的一种可能性,它无法全部代表我们之间更深的东西。
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我盘膝坐在塌上,看着盆盆里随莫须尘渊的一场雨,跳跃的水滴音符。
“谢烬洄,今夜,我想试试。”
盆盆里仙音绕梁,盆那方的谢烬洄沉默半晌,冷静道:“速去速回,适可而止。”
有他做我的后盾,我心里安稳。
但我也知道,接下来要做的事,不暴露出后盾才是最好。
我于盘膝间入定,幽渺的仙灵离体而出,顷刻抵达紫极宫太素无念石之下。
黑光大石在夜色下极其耀眼,它是全仙界最贪睡的仙物,我还从未见过它醒来时透明无垢的白。
在它的注视下,我试着感应召唤,圣晟天帝的仙力气息。
三十二万年来,圣晟天帝久居于此,他即便被取代了,有关他的记忆,痕迹也会在这里有所残留。
我心里没有鬼祟,量太素无念石如何瞪我,以它寒凛的气势波动我的灵体,我依旧保持一心不乱,静静寻觅。
圣晟天帝的气息还很浓厚,这让我心中安慰。
「天帝还在,他一定还存在。」
然而他在哪儿,真正的他难道会被镇压在紫极宫附近吗?
我将紫极宫外围搜寻一遍又一遍,浓重的气息哪里都一样,仿佛在昭示一个事实。
圣晟天帝就在紫极殿内,从未发生过改变。
我眉头紧锁,那假圣晟天帝,竟做到天衣无缝了吗?
紫极宫多重法界封印,作为灵体的我难以贸然闯入,一探究竟。
踌躇间,我冒险用指尖轻柔触碰一处阵眼,没成想,它竟为我敞开禁止,容许我进入。
头脑飞转,莫不是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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阱,请君入瓮?
可转念一想,我想起当初非空山大劫时,紫极宫的所有阵法,我都亲自调试过。
应是那时,它们就将我视为阵主之一。
阵主之灵此刻要进入,九重法阵悉数放行。
我一路摸索,穿行过以金木水火土五行,日月星辰为机关枢纽的一层层法阵灵流。
总觉得它们像是带领千军万马的将领,在朝我叩拜,千呼万唤着我明明没听到,却深深沉入心底的呼救声。
它们在喊:“山河易碎,亘古长青,神明,神明,救,救……”
我心中跌宕澎湃,却异常平静。
沿着回廊玉阶,穿行浮岛天瀑,宫阁之间。
我循着圣晟天帝留给我,用以联系的仙力道路,逐渐靠近他。
他的气息越重,我心中越忐忑。
我无法确定,我找到的那个,是真是假。
若是没有手腕上,谢烬洄绑在上面的灵线。
下面的路,我只怕提不起勇气,再踏一步。
摸了摸手腕,我便提起一口气,蹑足飘到,重重围屏,香纱锦帐掩映下的一方香烟缭绕的床幔正前方。
眼前,十余种熏香齐燃,雕刻着各类禽兽的香炉,就像是列侯上朝的大臣,端出威吓狰狞的眼目,将我瞪住。
我发觉这些香炉的形象有些分外眼熟,我曾在绑灵物线的时候,见过镇守在某处沉睡的它们。
许是我手上带有谢烬洄的仙力,它们有的已经被谢烬洄篡改了记忆,留下他的标记。
有的香炉看了看我后,就闭上眼睛,继续睡眠。
有的带着怀疑审视我。
我望向香炉镇守的高台之上,障幔里的身影和我记忆里的那具躯体完全重合。
重合?
这个发现令我内心绞痛,因为圣晟天帝留给我的,有关他的最纯粹的气息,居然将我领到怪物的寝殿。
眼下,说明什么?
说明圣晟天帝就在他的身体里?
还是怪物已在圣晟天帝的身体里长出了他的血肉枝桠。
我不死心,我想唤醒真正的圣晟天帝。
集中仙力,额间的印记亮出神印。
我一字一唤道:“天帝叔叔,小鸢姀睡不着,要你抱抱。”
小时候,我由于化形初始睡得太久,后来醒来,便整日睡不着。
圣晟天帝曾到群山苑将我抱了抱,我就安然入睡。
因此,不及天帝膝盖高的小神女,就这样,赖上了日理万机的天帝叔叔几百年的时光。
我将小女娃的旧事重提,是想问一问他的灵,还是不是他。
就在此时,我心音刚落,尚且审视我的香炉也没料到,那障幔里的身影忽然起身。
他一扬手,我的仙灵便翩然飞起,直落在他的床侧。
我分明看得出,他不是圣晟天帝,不是我的天帝叔叔,他的神色,眼神全不对。
床上的天帝双眼朦胧,凝视我的灵身,上下痴痴打量。
他仿佛长梦难醒,还在悠长的梦境回廊里徘徊,以至于他开口的话更像是梦话。
“襄王有梦,神女无情。
鸢姀神女,我怎会梦见你……”
他突然惊慌失措起身,“你,可是……”随即,朝我冲了过来!
什么襄王有梦,神女无情,人间的淫词艳曲休要与我唱来。
“我的!”那天帝痴梦不醒,像是要对我强行索取的架势。
我怒气冲冲,向后一闪,将他一推。
“滚开,别碰我。”
身子猛地一阵,有了实体身感,我见我双手重重挥出,已将谢烬洄推到魔窟的正中间。
我心疼得急忙收手,谢烬洄快步走来,搂我入怀。
“乖,别怕,我不会让他碰你。”
*
谢烬洄的安抚,让我放心窝回床榻,躺上枕头。
他见我有了睡意,就要折身回莫须尘渊,我拽住他的衣袖,朝榻子深处挪了挪。
“谢烬洄,”我说,“留下来陪我。”
他低眉轻笑,不假思索,抬腿上榻,将我护在怀里。
“我的鸢姀,我在。”
“我在,谢烬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