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命交给你了,你的命,也就是我的。
“谢烬洄,给我。”
我朝黄尘光柱上,红色光影里,山群震荡间那抹浅色身影高喊。
随即,他如耀眼光点般,微微侧身。
霎时间,一道自他掌心浓缩成的结界之力,便朝我不偏不倚地投射而来。
那是仙界十四弦,紫极殿上,下界虚境山的三层屏障。
在我身前,魂锁已拆分出一半。
这一半魂锁,就在触及谢烬洄传来的三层结界的一刻,再次断裂为三条,与法阵融合。
刺眼的白芒与我血红色的魂锁光芒绽放,交错,相合。
刹那间,十四弦上下,紫极殿周遭,顿时笼罩在冰火相济,红白芒相互缠绕的坚固结界之内。
就见,下落的非空山巨石,还未曾砸向结界,有的便悬停当场,有的则顷刻成尘。
非空山下,渐次扬起一阵阵爆破的飞沙。
此刻,谢烬洄的周身,仙力如寒冰矿脉,冰刺嶙峋。
而那些粉尘和天外的风,将他的身姿衬托得更像是无情的审判天神。
我左手撑起十四弦,右手稳定虚境山,一只眼睛摄住紫极殿。
待这三处阵法布牢,我便腾身上移,顺着谢烬洄洒下的光路向他靠拢。
因为,我已心中剩下半条魂锁的守护之力,全都加注在自己和他身上。
即将抵达到谢烬洄身边前,我以灵识之力回望。
发现,在紫极殿登仙台上,已经有不少虚境山受伤的仙友被输送回来。
看来我在离开前托付给书阁老先生的话,他做到了,已经建立起与虚境山的联系。
而水一阁那方,在魂锁结界生成的同时,那根巨大的斜峰正不断上浮,就要被排挤出十四弦之上。
清汀也脚踏祥云带着他的罗盘法宝,前来支援紫极殿。
我漂浮在高空之上,谢烬洄百米之外的身侧。
他不允许我更进一步。
我望见不远处非空山正如干枯朽木,如木屑剥落,下着枯槁的断石岩雨。
非空山土崩瓦解的声音已是分外震耳,突地,一声好似百丈冰裂,又似闷雷惊动云涛,裂锦碎玉的咔!嚓!
刺破天的岑静。
出乎意料,在非空山之上的无尽虚空里,空间竟被山崩的威压波及,扰乱,撕碎,裂出一道刺目断口。
断口处耀眼的银流,起初我还以为是光,谁知,它是虚空里的水。
忽然之间,水便激荡着,倾巢而下,仿佛大海奔流,落下一片又一片汪洋。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不仅是非空山塌陷,连仙界的天也漏了。
我惊愕地看向谢烬洄,用守护阵法将他包裹环绕得,无论山海皆无法伤他害他。
见他一手收聚,捧起如海的汪洋,指缝间正不住流下。
而流下的水,滴眨眼间就泛滥成大江大河的气势。
如水巨龙咆哮着,不断拍击十四弦上的结界。
也向我冲刷而来。
说真的,我的体感,还很清凉。
谢烬洄在吸纳那些水。
与此同时,对于紫极殿上的众仙,我想能想象出,他们抬头看到的,将是混合着泥沙湍流,乱石闭日,犹如灭顶之灾般的场景。
我已听见,有的孩子,在哭了。
但那些被我选中,在十四弦内,往来穿梭的孩子们,出于对我和谢烬洄,以及涧渊的信任。
一直坚守承诺,英勇来回,他们连一花一草都未曾遗落,全都救进了安全区域。
我也看见,涧渊的玄色仙力,总是出现在救护使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刻。
这些孩子太好了,我要是早点这么努力,就不会任凭谢烬洄在哪独自海饮了。
我至少也能干下几杯大海的水,一起醉。
这时,我手腕上的十二铃手链,有一个铃铛响了。
光彩流动间,我听见真颜十二仙中的颜露惊恐地大喊。
“师娘救命!”
啊?这是,密令?
来不及思索,我便在神识间看见,颜露所在的区域,消散的虚境山旋成一个漩涡,正将她往里吸,眼看要吞没。
其他仙友根本无法救援,颜露!
可是我也……
正在我执守结界犹豫间,眼见谢烬洄的仙身一瞬朦胧,竟从光影中折出一个分身,进入我手腕铃铛里。
紧接着,这分身就在颜露即将被吞没的毫厘之间,将他的弟子推送回登仙台上。
谢烬洄还在那处虚境山,留下一句望所有仙友共同转达的话。
“重伤无力者,速回仙界。”
这具分身从铃铛归回真身的一刻,我见谢烬洄神情专注地凝视非空山一处,手上的海水,也仅是多溅出了一滴。
这一幕,我太惊骇了,多年未见,他谢烬洄如今是什么实力了?
我顿时理解这些年间,祖君一系列诸如刀山火海,诸如雷霆霹雳的各种磨练,对谢烬洄的意义所在。
他不经历这番锻造,他又如何能像此刻这样,立于山崩天漏前,如此从容而面不改色。
谢烬洄的沉稳强大震撼了我。
即便下一刻,我和他一起被压死我,我想我的心都是平静的。
但是,谢烬洄没让我继续平静下去,他淡淡的开口。
“山崩核心所在我找到了。
鸢姀,跟紧我,但别过来。”
谢烬洄迅如疾风卷海潮,向着非空山和天漏处靠近。
他分浪踏尘,开出前方一线晶莹。
我携带三层结界,一轮心罩,成了谢烬洄流冰与金尘的尾焰。
此刻的我,更像是一展红彤彤的大灯笼,燃烧着本源,纵横在他身后。
飞翔在非空山半山腰时,脚下是虚空漏泻的狂潮海浪。
双足踏在其上,我身随浪涌。
此时,谢烬洄在起,我在沉。
沉浮间,我也看见,在非空山中心,一大块山脉玉髓的表面,残留着一道道犹如利爪撕扯后的皲裂伤痕。
看起来,似乎有外力要侵入非空山的核心,要彻底撕碎它。
很显然,非空山宁死不屈,正在以自毁的方式卸下外力。
然而,这外力从何而来,根本无从知晓,因为非空山已将入侵者的能量流拗断。
但选择玉石俱焚的非空山,也行将就木,难以自行修复。
我隐约觉得,非空山那块核心之玉,本应悬浮在山脉间。
可它现在,就像沉入了一道无尽的山涧裂谷之中,它像晕眩了一样,无力自救,难以苏醒,已发挥不出它全部的凝山之力。
那块裂痕处,便是虚空扭曲的关键。
眼下,外力已毁,核心之玉正顽强的将一股温润的仙力投向裂缝。
非空山像是认出了这股力量,停止了排斥和自毁。
可非空山的损伤得太重,即便停下,也是一片颓势。
山石依然在落。
我在浮沉,而谢烬洄已然身在浮沉之外。
就见一束奇光,从天空中的一片云角下骤然放射,看上去像是我见过的那些,随心所欲的彩虹光芒。
紧接着,我在一个浪头涌起,眼中的谢烬洄仿佛一轮破晓的骄阳,迸发出万丈金色光芒。
一霎时,满空的金尘,是他爆发的本源,正源源不断,从彩虹光芒的来处吸纳某种细小但无穷的力量。
我听到谢烬洄对着那一处下达命令。
“榭尘,来!”
榭尘?
我不禁心中震荡,榭尘!不正是祖君的佩剑法器的名字吗!
就在这时,只见从云角边,微小的一点处爆发出一针星芒。
这枚星芒从一点里带出源源不绝的光点,尘埃,风和缠绕不断的仙力灵线。
一时间,如疾风突破狭小关隘,仙力灌涌而出。
所有的力量,相互绞绕,最终凝聚成一柄足以戮天屠地的银光金芒长剑。
此剑剑意之高,高过十四弦,高过非空山,它不像是世间乃至仙界之物,它更像是所有的风,所有的寒意凝结而来。
然而,谢烬洄对这把爆发出绝对杀伐之力的神器,仅在抬手间唤出了一个字。
“”谢!”他说。
这把谢尘得令之后,剑尖直指非空山开裂的深谷,以流星闪电的速度,坠落进去。
轰,我听见了神器的嗡鸣,还有剑意散作仙力光流时的空灵碎音。
深谷处的榭尘,若花开花谢般盛放,而后渐渐凋零自身,以一丝一毫,星星点点,补全了非空山开裂的缺口。
我发现,修补的仙力,不仅是榭尘的力量,还有谢烬洄,他释放出了他的本源金尘,正在平复玉髓上的抓痕。
他也和我一样,拿命在拼。
我知道我不能打断他,但是我心如刀绞。
能做什么,我只能以魂锁的屏障之力,将他面前那些尖刺嶙峋,受到激荡的山石和巨浪,尽数挡开。
可是,谢烬洄的消耗不止在此,他另辟蹊径。
就见,从谢烬洄神识之海,一道直摄非空山上,虚空缺口的冰凌仙力,突破出了神君额间天印,散射于整个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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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刹那,从谢烬洄额间迸发的光,就是我所见过的,最像书上描述的,创世神光那种不可直视的光芒。
我不禁半眯了眼睛。
随着非空山的逐渐愈合,下界虚境山也紧随其后,稳定起来。
因此,返回仙界,守在紫极殿的仙家越来越多。
谢烬洄额间之光出现时,我甚至听见了群仙的一阵哗然。
我还听到某位仙尊不知何故,当下跪拜。又不知为何,片刻后又对自己的行为感到茫然。
而我,也在那一刻,似乎在谢烬洄左手手腕上看到了一圈冰焰似的微弱痕迹。
可仅仅一眼过后,我便想不起那东西的样子了。
紫极殿的群仙,已将他们凝聚的仙力,穿越一道道结界,汇入了谢尘修补非空山的法流之中。
我的前方,谢烬洄脸色已然苍白,他猛提一口气。
就见吐出彩虹光和谢尘星芒的云角一点,忽然大放光芒,涌动尘埃。
这一瞬,我看到了光点之内的世界。
那里有无数移动的山丘,释放出仙力,有尽情挥洒树叶,发出治愈音波的树林。
有彩虹不断吐丝,织造修补的仙力丝,还有最随心所欲的池子,正在帮谢烬洄不断吸收海水。
原来,谢烬洄是拿整个莫须尘渊和他自己,来补苍天之漏,和虚境山之劫。
顿时,我只觉天地悄然无声。
谢烬洄微微侧目,他嘴唇颤动,好像在说。
“无事,别怕。”
哎……
我默默一叹,微微垂眸自嘲:我的力量,就只能为他支起一个屏障。
我,不知为何如此失落。
我好想离他近一点儿,哪怕让他看见,我会和他笑。
让他知道,我想和他,试一试……
不是的,鸢姀,不要焦急气馁。
我发现,我可以帮助他了。
就在谢烬洄打开莫须尘渊的片时后,非空山已然重获生机。
山髓在召唤它的山体回归。
十四弦内外的山石,尘埃,全都在向上慢慢浮起。
我在想,我完全可以操控结界之力,让这个进程加快一些。
那样谢烬洄就会轻松很多!
对!
我额间的神印再次闪亮,那是一股强行逆转的力道。
崩落的山石,此刻,全都聚集在我的结界之上,就差重返家园了。
可我的额间已沁满凉汗。
动用魂锁,燃烧生命,果然,好累啊。
我得看看我还有多少命?
呵呵,谁知道呢。
我调用仙力,咬紧牙关,送山石回家……
“神女,神女。”
突然,听见有声音在唤我。
这时,海水几乎都被吸纳,天上的缝隙在谢烬洄额间光芒的照耀下,渐渐复原。
循着声音,我转过头,看见一个看上去熟悉,但我认不出来,一只手带夹子的男子身影。
他的气息,正是非空山的生灵。
此男子漂浮在非空山山脚,痴痴对我笑。
“神女,我是地喇姑啊!”他自报家门,“多谢神女今日搭救,我等非空山山灵,愿全体出动,协助二位上神。”
我还没弄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但他们的行动说明了一切。
那些生灵漂浮在非空山上下,无论大小,将石头,尘埃,沙粒,险峰等,按照自己的能力,一件件往非空山里搬。
微小如螟蛉,嗨呦嗨呦地擦掉了谢烬洄睫毛上的山尘,然后就给背走了。
当然,我这里也有很多,它们悄无声息做事,搬得我和谢烬洄被山石灰尘熏染的蓬头垢面,很快荡然无存。
我不知,什么时候,非空山上欢呼声一片。
也不知何时,天幕修补成了一整片清透的蓝色。
云朵们开始回来飘荡,非空山的清新草香再次复苏。
还有,我看见莫须尘渊关了门。
叮的一下,腾挪换位,谁知又挂到哪处白云的云角下了。
直到我听到,谢烬洄颤抖微泣的声音。
“鸢姀,我们做到了,鸢姀,你快放了我。”
唉?放了他?对哦!
我大抵是傻了,在安全的那一刻,我居然不是撤下屏障,而是掏出另外半条魂锁,把谢烬洄给捆了。
哈哈,这下谁也不用死了,就是,我好像有点儿乐晕了呀!
呜~
魂锁收回,阵法收回。
呼~
我在下坠
谢烬洄,你在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