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吞下怒气看向谢烬洄手心托起的那个朦胧光球。
戒钰娘娘的眼睛也锚了上去，渐渐露出，怀疑，欣喜，不可思议等一连番加大她嘴角弧度的表情。
那是？
“千折涣衍莲！”
戒钰娘娘难掩激动，脱口而出。
看样子，她没搞到手的莲花，此刻落到了谢烬洄手上。
她想通过某种不加修饰的厚颜无耻，先发制人一下。
竟伸出手来，要捧莲花。
“多谢小谢神君，多谢小谢神君。”
谢烬洄眼睛斜挑，把莲花移到我的身侧。
“戒钰娘娘，这是本神君专门为你采来，目的嘛，自然是……”
他故意卖个关子，戒钰娘娘伸长了脖子和手脖子。
就听谢烬洄无情无义地说：“十万年仙力，卖给你。”
好家伙，坐地起价直接翻倍，不愧是和我同宗同源的小微尘。
谢烬洄，我认你做我大兄弟，你尽管黑。
我可是太爽太解气了。
多黑出来的五万年仙力，你喂我一口成不成。
我眼巴巴来回瞅他和戒钰娘娘，就像再看两个仙力丸子，看谁愿意掉出来，我张嘴就接。
戒钰娘娘抽动着嘴角，把脸色都抽得红里透黑。
谢烬洄的心，更黑了，他顺势玩了个绝杀。
“本神君看在鸢姀神女的面子上，给你打个折……只要五万年。
怎么样，是否物超所值？”
戒钰娘娘干巴巴，不好意思地对我和谢烬洄笑了笑，她竟还想给自己谋个私利。
“嘿嘿，小谢神君，娘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咱们两家……”
她忽然指了指我，“谁也不用掏仙力了不是。
但是吧，我毕竟碎了瓶子丢了水，鸢姀也是个仗义直言，助人为乐的好神女。
就，能不能，下次找她描神韵的时候，把小谢神君你也带来，你俩一起，让我白描一回。
嘿嘿嘿……”
我那被压在谢烬洄五指山下的手，又愤怒的拱了拱。
谢烬洄将我一捉，甩到对面一束冰冷眼锋。
“当然可以。
仙力不动，莲花不给，这就是本神君的条件。”
戒钰娘娘瞬间哑火，她可能真把谢烬洄当成传言里玩世不恭，风流快活的仙家纨绔了。
他，不是。
可她还想试试。
“小谢神君，鸢姀下界闯祸，造成那么大烂摊子，这事儿我答应你瞒着先不说。
但你也不能这样委屈我，至少，至少，莲花给我。”
谢烬洄冷冷一呵，语气确是循循善诱。
“鸢姀下界不假，但是谁让她去做她不擅长之事，又是谁不自量力去爬鸢姀更适合爬的非空山？
都是你啊，戒钰娘娘。
但凡你私心少一点，让乐于助你的鸢姀去爬山采莲，你自己守好下界职位。
那十二滴神水的祸事，岂会发生。
所以，追根溯源，造成眼下局面的元凶，只有你。
而鸢姀从头到尾，都是因为她愿意帮你，才卷入其中。
戒钰娘娘，以为本神君是为鸢姀收拾烂摊子。
实际上，是在因鸢姀，救你。”
我和戒钰娘娘目瞪口呆，同时看向谢烬洄。
黑得我心里神清气爽，顿觉什么神罚雷霆，仙牢重刑都是我凭空瞎想出来的白日梦。
我在他三言两语里，得释放了，我现在可，太喜欢他了！
再看戒钰娘娘，身子软了，笑容也自然了。
可能是砝码放身上太多，最后全部一抛，反而轻松真实。
她眼神柔顺起来，星星点点地瞧着我和谢烬洄。
“你俩藏在桌子底下的手，干啥呢，拿上来呗，娘娘我，爱看。”
我一愣，这是什么脑回路？
谢烬洄偏偏这时听起话来，轻轻抓起我的手，直接摆在桌面上。
哎呀，真凉。
但，委实安心。
这时来个撤手潜逃，未免太假。
就留在哪儿，爱咋咋。
呵呵，现在，鸢姀神女可不是狐假虎威那么简单了吧。
哼哼哈哈。我有大哥啦！
但，那五万年，五万年的仙力，就这么抵消啦。
看来是了。
戒钰娘娘已得偿所愿，抱起了莲花。
“娘娘我刚才，其实并不是非要鸢姀赔偿。这不是我也想借用下鸢姀，逼一逼小谢神君，帮我去采莲花。
谁知道，小谢神君心肠这么好，早就采了来，娘娘我一时骑虎难下，才……
你俩莫见怪，莫见怪。”
她爱惜地摩挲花叶，好不柔情似水。
我小声问谢烬洄，千折涣衍莲是干什么用的。
谢烬洄也轻声回答。
“那是良缘花，能让哪怕是稍有道行的仙家，跟定她爱上她。”
嚯，意外帮了一场强制爱，这种事的功过可不好说。
谢烬洄见我迷雾重重，不知对错，他又附耳补了一句。
“戒钰娘娘中意那位，也求着别的仙家采了一朵。
放心吧，双向的，在感情的事儿上，我不会胡来。”
呼，这样就好。
戒钰娘娘就在哪摸呀摩啊磨。
她精于算计，但危机意识也太差了吧。
下界的十二个水滴大美妞，那可是越托年纪越大的呀。
她，就不提供点缓释仙水效力，控制美貌发展的有效建议吗？
“戒钰娘娘，关于那十二滴……”
我好心提醒她，这才是该最优先解决的事儿。
刚才那场博弈，已经浪费了好几盏茶的功夫。
戒钰娘娘不慌不忙地说：“小谢神君说，他有办法。
娘娘我既没有克制神水的能力，也没有什么脑力处理这种事。
我呀，放心等着便是。”
谢烬洄放下茶杯，声音清脆，他神情自若。
“戒钰娘娘，那你现在可要长些脑子了，小心本神君一会儿告诉你的办法，第一个算计的就是你。”
戒钰娘娘闻言，先是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莲花，确认它是真的之后，立刻收藏起来。
她戒备而困惑，看向谢烬洄。
“小谢神君说的算计，是，何意？”
何意？谢烬洄一改慢条斯理，快速将他的意图说了一遍。
总结起来就是，他要让真颜仙子的名号落在我身上。
但实际负责，办事，管理的，却是她戒钰娘娘。
这样一来，真颜仙子庙在人间获得的供奉，折合成仙力之后，我能从中分享一部分。
不多，只有三层。
呵呵，三层？就凭戒钰娘娘的小气？
戒钰娘娘一听，当然不肯，甚至一度想跳进她家漂亮水池子里，来个水遁。
但谢烬洄问她。
“数年间，人间兴起真颜仙子庙万座有余，这仙子庙的实际赐福者，不早就成了戒钰娘娘你了么？
怎么样，有鸢姀神女的神相坐镇，娘娘你这些日子收到的凡人供奉，是不是已是从前的百倍以上？
要你总仙力的三层，总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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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让位给鸢姀，继续当你的戒钰娘娘好太多了吧。”
戒钰娘娘大惊失色，她原以为自己可以借此机会，毫不费力就变成真颜仙子，同时升了仙阶。
谢烬洄现在要把她打回原形，她当然不干。
但她也知道，既不能告谢烬洄伪造神位的罪，也不能当场撂挑子，连那不知不觉间被世人淡忘的戒钰娘娘庙也掀翻。
她只能尽可能地，提出条件。
“供奉确实多了不少，但娘娘我也忙得焦头烂额，要是能让鸢姀来帮我分担分担，给她三层也不是不可。
但，娘娘我，要全权负责。”
戒钰娘娘你不全权负责，谁负责？
让我去下界干活，我可不去，但三层仙力，我还得要。
我为啥这么不讲理，因为谢烬洄给她开出的条件，简直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呀。
他说，他会去向圣晟天帝请旨，让戒钰娘娘获得实打实的真颜仙子仙阶。
还会为她在十四弦内，专门开辟一处仙府浮岛，作为真颜仙子殿。
名义上，是我的仙府，但实际归属，就连仙界条文里的浮岛归属，都会记成她戒钰娘娘。
在真颜仙子殿里，戒钰娘娘不仅大权在握，还获得鸢姀神女附加莫须尘渊谢烬洄的支持。
主要就是附加那部分，太有吸引力。
戒钰娘娘越听越点头，就在她马上憋不住，眼红得要喷射出，全要，全要，全要的火焰时。
谢烬洄落下将军一子。
“戒钰娘娘，本神君看不得您辛苦，所以有意亲自下凡，为您点化回十二个与你有缘的仙子。
听你差遣，替你分忧。
你看如何，要不要，必须与我们合作！”
那个合作的咬字，哪里是求问啊，是咬死，是一定要拉戒钰娘娘下水的獠牙。
不下，先吓死你！
至于点化十二个仙子？
谢烬洄的意思不就是要把十二滴水的祸事，转化成为一下子给仙界送来十二位仙子的大喜事吗？
可让凡人一举飞升到仙界，那得多难，何况还是十二个。
他谢烬洄是能耐，但同时点化十二个几乎相同年龄，不同区域的绝美女子，真能顾得过来？
即便弄一堆分身，那又如何保证每个女孩的飞升之路既不雷同，也不轻易，更不会受仙家指摘？
我略一思索：他既然干过画遍各界美女的荒唐事，我就姑且瞪着眼儿信他？
戒钰娘娘也是聪明神仙，点化仙子，那可是要背负仙子们的因果的。
她不想随便掺和进来，但又不得不掺和。
谢烬洄看了看认命的戒钰娘娘，又把目光转向我，他笑着说：“鸢姀，我们三个，一起来。”
我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看他摇起蝶梦铃。
咋还有我？对，确实有我。
是我，打碎瓶子，甩出十二滴大，大大美女劫。
“鸢姀！”谢烬洄对我说，“等下我会向天帝请命，在这期间你帮我守好蝶梦铃。
还有……”
他手掌泛起仙力，一个莫须尘渊同款水池盆盆浮现在他手上。
咣当一声，盆盆落在玉桌上，立刻充满了一池清水。
盆盆旁边还放置了几个仙力环绕的小棍子。
我和戒钰娘娘面盆相觑，弄不清楚他要干什么。
谢烬洄的眼神变化莫测。
“还有，这个盆盆，等一会儿，我把那十二个女孩一一抓进来。
你们和我，一起点化。”
啊？我懵了，这咋弄啊？
抓人，如抓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