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贾敬写好了放良书,又叫来焦大画押。
焦大得知这么大的恩典,喜得跪在地上一个劲磕头。
放良书是从焦大儿子这一辈开始算。这比荣国府给赖家的恩典还要大,赖大赖二两家人现在还要在贾府伺候,但只要这份放良书生效。焦大的儿子一家就是良民了。
出去做个小买卖,或者买些田产,日子虽然清贫,但地位大大不同。子孙后代还可以科举入仕。
光是想想,焦大就激动的飘飘然。
贾敬道:“在户籍入册之前,莫要嚷嚷的人人皆知。若有那嫉妒小人从中作梗,我可不管。”
焦大很清楚这府上的奴才都是什么人,从前就看不起他,肯定不愿意他们一家如此风光。不说别人,赖家就是头一个不乐意的,赖妈妈的儿子赖二如今也在宁府做管事。他没少嘲讽焦大这样的老家人。
赖家跟着荣国公夫妇认识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说不定还真有本事把这件事搅黄了。
焦大一听立刻警觉起来,连连道:“老爷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这段日子,我不喝酒了,以免喝醉了乱说话。”
贾敬担心的其实是贾珍在中间捣鬼,像焦大这样的家生子放良,官府需要调查,还要有保人证人,确保主仆之间没有债务牵扯,主家自愿放良。贾家原籍金陵,户籍也在金陵,放良须得应天府审核。
这中间至少一个多月时间,贾珍想在中间做手脚并不难。
因此,这件事要悄悄的办。
处理完焦大的事儿,贾敬又把贾珍身边的小厮叫来审了一遍,喝酒赌钱的两个直接打发去庄子上了。又挑了两个其貌不扬,老实本分的伺候贾珍。
贾珍知道是焦大告得状,但他拿焦大没办法。因为焦大这段时间学乖了,没在他跟前讨嫌。只是本本分分地管着院子里的其他奴才。
让小厮们撺掇焦大喝酒,他也不去。只说宝贝孙女不让他喝酒。
贾珍一时半会也顾不上对付焦大,父亲让他抄写《孝经》,可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好,根本坐不住,只能站着写。
写完《孝经》,父亲又让他抄写《礼记丧服四制》。
贾珍不傻,父亲八成是知道他在给妻子守孝期间和姬妾同房了。
这事儿根本瞒不住,但他没想到父亲为了这点事也要罚自己。
父亲从前可没这么关注自己,最近频繁找事,一定是因为在家太闲了。
这日趁着贾敬出门去了,贾珍忙跑去正院给柳晏请安。
人都来了,柳晏也不能不见。还得装作一副慈母的样子,拉着贾珍说了些关心的废话。
贾珍道:“儿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几块淤青没散。”
柳晏:“我让人送去的活血化瘀的药记得涂上。”
贾珍颔首,又明知故问:“父亲今日去翰林院了?”
柳晏摇头,“西府老太太叫他过去说话,去了也有一个多时辰,不知有什么要紧事。”
贾珍笑道:“说不定被那边大老爷叫去喝酒听戏了。”
“他们家大太太病着,他是多没心肝才能在这种时候吃酒看戏?”柳晏哼道。
贾珍:“……”谢氏病重的时候,他可没少出去听戏。
母亲这一定不是在指桑骂槐。
贾珍忙转移话题,关心起柳晏的病。
“你放心吧,除了偶尔头晕,其他毛病都好了。”柳晏笑道。
“那就好,”贾珍道:“父亲因咱们病着,告假多日。如今母亲与我身体都大安了,儿子也能照顾母亲了,实在不好耽误父亲的正事。”
柳晏如何看不出贾珍的心思,这是嫌贾敬在家,他行动受约束。
不过不可能让贾敬时时刻刻在家盯着贾珍,更何况贾敬没事儿喜欢在她眼皮子跟前晃悠,柳晏也嫌烦。
柳晏就笑道:“今早我还劝你父亲,该回去当值了。”
“父亲怎么说?”贾珍期待地问。
“他自然是要去的,哪有一直告假在家的道理。”柳晏道。
贾珍心下高兴起来,面上却乖巧道:“母亲放心,父亲不在家,还有儿子呢,儿子一定尽心孝敬您。”
柳晏道:“你养好自个儿身子要紧。之前让道婆来看过了,说西院风水冲属马的人,你暂且别回西院住。我回头选个风水好的院子,你再搬过去。”
贾珍一愣,“母亲的意思是,我一直住在前院?”
柳晏点头,“反正你还在孝期,也不用女人伺候,住前面还方便些。”
贾珍:“……”
母亲这话没理由反驳,他只能想别的法子。住前院也有住前院的好处,方便跑出去玩儿。
母子俩正说话,贾敬回来了。
贾珍忙站起来行礼,贾敬瞥他一眼,“《礼记》抄完了?”
贾珍道:“已经抄了一多半,只是多日没来给母亲请安,实在挂念,便先来看看母亲,尽了孝再回去继续抄。”
贾敬嗯了声,转去屏风后洗手,然后坐到柳晏身边。
蜜桔已经端上茶来,他端起茶盏轻轻刮着上面的沫子。
柳晏就问:“那边老太太跟您说什么?”
贾敬道:“想让我给二房的珠儿找位学问渊博的师父。”
原来是为了这事儿,贾政夫妇对贾珠的期望很高,三四岁的时候就开始教他认字,现在六岁了,到了学四书五经的年纪。
前前世,贾敬确为此事操过心,推荐了两位学问渊博的儒生。但贾政夫妇都没看上,最后不知托了谁的关系,请了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弟弟李守正来教贾珠。
李守正有个同进士出身,原本在南方某地做同知,但一次意外摔断了腿。朝廷是不会用残疾的官员的,李守正便辞官在家休养。因李家和贾家是同乡,李守中又在国子监任职,李守正做贾珠的师父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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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珠也是通过李守正这位恩师,结识了李守中,后来娶了李纨。
大家都以为有了李守中这位岳父的提携,贾珠的仕途会一帆风顺。可谁也没想到,贾珠和李纨成亲头一年,李守中就病死了。
若只是普通病死,倒还罢了。但李守中是被皇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斥责后郁郁而终。
贾、李两家的关系因此变得十分尴尬,王夫人怕自家宝贝儿子被连累,都不敢和李家来往,对李纨这个儿媳也愈发轻视。
李守中死的着实有些窝囊,当时江南灾患不断,几名监生的文章提及此事,暗指皇上应该自省。
出现灾异,皇上本就应该反省。但还轮不到几名监生指指点点。皇上心虚又恼火,直接就把气撒到了李守中头上。
柳晏记得,那段时间贾敬回来也是唉声叹气。大概对皇上的滤镜又碎了一次吧。
柳晏不记得贾敬给贾珠介绍的那两位儒生后来有没有踩过雷,毕竟当今皇上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
不如顺其自然,依旧让李守正做贾珠的师父。两家有了往来,到时候才有办法帮李守中避开无妄之灾。
至于李纨和贾珠的婚事,还是别成的好。
柳晏就说:“照我看,老爷不必太费心。那边二老爷认识的人不少,还愁找不到合适的师父?”
贾敬颔首,“不过既然人家拜托我,我也不能不管,好歹帮着打听打听。”
贾珍道:“咱们家不就有家塾么?为何不让珠儿弟弟去族学读书?”
贾敬哼了声:“人家看不上族学的师父,毕竟那地方这些年没培养出什么像样的,倒是教出几个花天酒地的纨绔。”
他说着还上下扫了贾珍一眼,贾珍婚前就在族学里混了七八年,这明显是说他呢。
贾珍有些讪讪,却听柳晏道:“说到这个我就后悔,当初不该让珍儿去族学读书,那地方风气太差,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去充数,咱们家的好孩子都被带坏了。”其实这时候的族学还远不及《红楼梦》里那么乱,但也开始有了“交朋友”的风气,贾珍就是带动这个风气的罪魁祸首之一。
贾敬道:“这族学本就是给那些请不起先生的族人子弟一个上学的地方,若只让自家子弟读书,旁人要说咱们小气。”
柳晏道:“读是能读,但该好好管一管,把自己家孩子教坏了倒罢了,若把别人家孩子教坏了,岂不成了咱们家的责任?人家也要说贾府的家塾误人子弟。”
讨论倒读书的事儿,贾珍生怕父亲再指桑骂槐,顺便跟自己翻旧账,他便说要回去抄写《礼记》,赶紧溜了。
贾珍走后,贾敬就道:“夫人说得是,回头我让政兄弟多去家塾看看。”
柳晏:“……”
前前世就是这样,有事就推给贾赦、贾政。美其名曰“无为而治”。
柳晏没好气,“什么事儿都推给别人,您干脆把族长的位置也让给人家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