啸风轻轻推她:“发什么呆呢?”
桑拢月:QAQ
桑拢月一颗心都快疼碎了,一沓消音符啊!
就这么浪费了!!!
接下来,望潮村那些被拐卖的妇人纷纷下山,众弟子有的护送一程,有的送盘缠、防身之物……
桑拢月都处于随大流的状态,仿佛丢了魂。
——被血潮腐蚀到几乎变成骷髅,她觉得可以忍受。
但无端丢了一沓贵贵的符箓,是真的难以释怀啊!
贫穷修士的心态大抵如此吧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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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那片被蒸干潮水染红的暗色土地时,已近黄昏。
大难不死的众弟子,无不感叹,终于过了这一关。
但大家心里也都有个疑惑——
这一关不是测悲悯心吗?
不止他们狐疑,水镜前的修士们也在讨论,出题人是否偏了题。
从最初阶梯上的轿夫,到望潮村“看似可怜淳朴”的村民。
似乎所有“善良举动”——譬如阻止别人压榨轿夫、帮助村民采摘——都不是正确答案。
那么,这一关究竟要测的是什么呢?
谁过关,谁不及格?
秘境迟迟没有公布答案。
直到走出最后一块血腥味浓重的“红土地”,弟子们才发现,红土地与黄土地之间立着一座界碑。
石碑正面写着“前行十里,太上问道台”。
背面却有一行小字:“慈非滥施,必鉴真妄。”
桑拢月看到文言文有点头疼:“什么意思啊?”
啸风解释:“就是让咱们别做烂好人。”
桑拢月恍然:“哦,出题人也烦圣母!”
蓝惊寒:“……”
虽然话糙理不糙,但你俩也太糙了。
蓝惊寒大约对臻穹宗的文化课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俩好几眼,终于说:“意思是,真正的悲悯心是明辨是非。”
桑拢月:“哇,这个翻译好!”
啸风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不置可否。
萧辞问:“那我们到底有没有过关啊?”
——“是啊,所有弟子都通过了关卡,可以继续前往太上问道台。”
——“这一关,会不会本身就没有过不过关之说?只是借大比的机会,告诉孩子们,日后行走江湖,要擦亮双眼,明辨是非,不要一味愚善?”
——“妙啊!这届大比有点意思!”
——“弱弱插一句,也并非所有弟子都过关……御兽宗那些,以及太虚宗那位亲传,不就被扣下了?”
……
虽然距离太上问道台只有区区十里。
但问道台居然有“营业时间”。
入夜之后,那座笼罩高台的巨大法阵便会转入休眠。
大家便在空旷的平台上席地而坐。
问道台建在山巅,是一片以青砖铺就的广阔平台。
中央一处嵌有测灵石,以此为阵眼,法纹几乎蔓延覆盖整片台面。
若自上而下俯瞰,必能见其法理交织、气象恢宏。
然而,众弟子铺草席的铺草席,打坐的打坐,聊天的聊天,成功把肃穆的悟道圣地,坐出了菜市场的既视感。
桑拢月、啸风、蓝惊寒、裴杏、焚炎谷三人组也找了个相对清净的角落,围成一个小圈排排坐。
桑拢月感叹:“要是生一堆篝火,烤一点野味就完美啦。”
裴杏蹭一下站起来,一言不发地跑远了。
桑拢月:?
他干嘛去了?
而萧辞也兴致勃勃:“篝火还不简单?我来!”
众人忙七手八脚拦住他,桑拢月也忙举手投降:“……我开玩笑的!”
在问道台烧烤,明天法阵运转起来,第一个把他们弹飞!
萧辞没两分钟就被按在底下,笑着求饶:“我也是开玩笑,哈哈哈!”
众人打闹一回,笑够了,也不能免俗,同其他人一样,讨论起明日问道台会出什么刁钻的题目。
“这测灵石,特别像各宗门收弟子的那种,难道还要重新测灵根?”
“应该会有所不同,石阶天梯也很像入门的测验,结果完全两码事。”
“真期待问道台会玩出什么花样!会不会下血本给我们测资质品级?”
“哇!我会不会被测出天品?”
“做梦吧你哈哈哈!”
众人都表示期待,除了臻穹宗俩人。
桑拢月的仙魔灵根,怕是一露馅就会被当成魔道大反派。
啸风的半妖身份若是曝光,全修真界都知道他是异类。
桑拢月倒不太担心自己,只是知道自家小师兄的心结,故意引开话题:“你们介不介意我把长生放出来,吸收一下月华?”
众人都怜悯那只可怜的小鬼婴,自然纷纷表示不介意。
“怎么那些鬼婴忽然销声匿迹了?不会都魂飞魄散了吧?”萧辞唏嘘道。
桑拢月把狗狗祟祟试图咬她的小鬼,从胳膊上撕下来,道:“放心,他们投胎去了。”
多亏招娣献祭自己,超度了那些幼小的亡魂。
不过,她亲生的孩子,却因为保护她时受伤太重,损伤了魂魄。
不知要温养多久才能养好三魂七魄。
长生大约是魂魄受损的缘故,连记忆也残缺,带他去祭拜招娣时,他只是很依恋,却没有像之前那样难过。
从某种角度来说,小家伙无忧无虑,也算是偿了招娣的心愿。
不过,过于无忧无虑的小崽子,也叫人头疼。
桑拢月第N次展开护体罡气,预判小鬼头的偷袭,赶在它咬人之前躲闪……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裴杏带着一只炼气期的肥兔子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舌头不小心打结,脱口:“桑师妹,你的小狗好像鬼啊,真可爱。”
桑拢月:?
长生:?
裴杏:“!”
不好,说反了!
萧辞已经笑喷了,蓝惊寒和赵松烟等人也抿着唇笑,只有啸风警惕地瞪起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裴杏有点窘迫,红着脸,磕磕巴巴地说:“我是说,你的小鬼,呃……你刚刚不是想吃野味吗?我去打了一只给你。”
然后他不由分说地将那只肥兔子塞给桑拢月。
桑拢月一惊,忘记躲闪攻击,被小鬼头咬了一口。
“……嘶!”
小长生自己也吓了一跳,桑拢月刚“嘶”出声,它反而烫到一样弹开。
唰一下蹲到桑拢月的肩膀上,真像只做错事的狗子。
缩了缩圆溜溜的小脑袋,黑洞洞的眼睛悄悄往桑拢月手背上瞄。
发现那里只有一颗浅浅的牙印儿,并没被咬坏时,它才稍稍松了口气。
也就是这一秒,桑拢月忽然反应过来——
这小崽子根本就是懂事的!原来之前总咬人是在演啊?
可她还没腾出工夫跟小鬼算账,就听裴杏又磕磕巴巴地问:“你、喜欢吗?”
桑拢月:“啊,兔子吗?还行……”
回头炖了给血太岁打牙祭正合适。
裴杏:“你喜欢就好,其实我……”
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倾慕于你。
那天,我以为我喜欢的是那道婀娜的身影,但后来才认清心意,我念念不忘的,是坐在房梁上晃着脚丫,笑声如银铃的女孩。
“我,”裴杏鼓足勇气,说,“我其实一直都……”
“不行!!!”
竟是啸风、萧辞、任甲、赵松烟等人同时脱口而出。
就连血太岁也炸毛般从桑拢月袖子里钻出来,数百根触手对着裴杏张牙舞爪地挥舞。
小长生不明所以,但也同仇敌忾,对裴杏龇它唯一的一颗牙:“哈!”
“??”桑拢月莫名,“咋了?”
啸风已经拎着裴枫走远:“你是长得好看,但你配不上……”
萧辞、赵松烟和任甲也呼啦啦追上去:“她是我们大姐大!但她才十五岁!”
而蓝惊寒丝滑地施了个隔绝声音的法诀,“小孩子别听,长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