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叶琛明揽在林落晚腰间的手,那只手骨节分明,戴着一串深色佛珠,禁欲又强势,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空气仿佛凝滞了几秒。
最终,叶惊澜扯了扯嘴角,那笑容带着几分少年气的顽劣和不羁,懒洋洋地开了口:“知道了,大嫂。”
这两个字,他咬得又轻又慢,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却又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挑衅。
林落晚被他这声“大嫂”叫得心尖一颤,抿唇低下头,错开他太过炙热的视线。
“好了好了,”叶老太太的声音适时响起,“人都到齐了,就准备开席吧。惊澜,刚下飞机累了吧,快过来奶奶这儿。”
叶惊澜这才收回视线,走到老太太身边,瞬间从一头桀骜的狼变成了撒娇的大狗:“奶奶,我想死您了。”
老太太被他哄得眉开眼笑,寿宴的气氛总算缓和下来。
宾客们纷纷上前,献上精心准备的寿礼。
“叶老太太,这是晚辈为您寻来的前朝郑板桥的《墨竹图》,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老太太,这是卡地亚今年新出的高级珠宝‘凤仪’系列,最衬您的气质。”
“奶奶,这是我特地从法云安缦为您求来的平安福……”
一时间,奇珍异宝、古玩字画堆满了长案,每一件都价值不菲,彰显着叶家的尊贵与人脉。
老太太笑呵呵地一一颔首,由福伯代为收下,脸上是得体的喜悦,却并无太多波澜。
毕竟这些东西,于她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
直到林落晚将自己准备的画卷展开。
那是一幅工笔花鸟图。绶带鸟寓意“长寿”,寿桃更是祝寿的经典意象,整幅画构图雅致,笔触细腻,设色清丽,右下角还有叶琛明亲笔题写的“松鹤延年”四个字,笔力遒劲,与画作相得益彰。
“哎哟,”老太太的眼睛瞬间亮了,她凑近了仔细端详,脸上的笑容是从未有过的真切和欢喜,“这是……这是晚晚画的?”
林落晚有些紧张地点点头:“是……是的,奶奶。画得不好,是晚晚的一点心意。”
“好!画得太好了!”老太太拉住她的手,爱不释手地看着画。
“这比那些金的玉的,都好上千倍万倍!奶奶最喜欢这个!”
她这话一出,刚才那些送了重礼的宾客,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王雅芬更是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不就是一幅画,能值几个钱……”
声音虽小,却还是被离得近的秦岚听见了。
秦岚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扬声道:“弟妹可能不知道,晚晚的画技,可是请了陈知节陈老先生亲自指点的。陈老先生轻易不收徒,却对晚晚的画赞不绝口呢。”
“陈知节”三个字一出,满堂皆惊。
那可是当代工笔画的泰斗,一画难求,多少人捧着重金都见不到一面。
王雅芬愤愤地冷哼一声,怨恨的目光投向旁边只顾喝酒的丈夫身上。
璀璨的水晶吊灯将整个宴会厅映照得如同白昼,悠扬的古典乐在空气中流淌。
宾客们觥筹交错,言笑晏晏,一派上流社会的和煦景象。
林落晚被叶琛明带着,应酬了一圈下来,只觉得脸上的笑都快要僵硬了。
“累了?”叶琛明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适,低声问道。
林落晚轻轻点头。
叶琛明便带着她走到了僻静的休息区,亲自为她端来一杯温热的果汁,“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他一走,叶景和便如影随形地坐到了她身边,将一块精致的慕斯蛋糕推到她面前,“晚晚,尝尝这个,你以前最喜欢的口味。”
林落晚看着那块蛋糕,却没什么胃口。
她总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如影随形地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不自在。
她下意识地循着那道视线望去。
只见不远处的香槟塔旁,叶惊澜正被一群名媛千金簇拥着。
他单手抄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随意地端着一杯酒,明明在与人交谈,眼神却一瞬不瞬地,穿过攒动的人头,牢牢地锁在她身上。
林落晚心头一跳,仓皇地收回了目光,垂下眼帘。
“怎么了?”叶景和注意到了她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随即轻笑出声,“被惊澜吓到了?”
叶景和却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恰到好处地挡住了叶惊澜投来的视线。
他修长的手指捏起银质的小勺,舀了一小块蛋糕,递到林落晚唇边,语气宠溺又暧昧:“来,晚晚,张嘴。二哥喂你。”
这亲昵的举动,让林落晚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连忙摇头:“二哥,我自己来……”
“听话。”叶景和的声音温柔却不容拒绝,那双丹凤眼专注地凝视着她,眼底仿佛有旋涡,要将她吸进去。
林落晚无法,只得微张开唇,将那口蛋糕吃了进去。
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可她的心却跳得更快了。
而这一幕,清晰地落入了远处叶惊澜的眼中。
他嘴角的笑意瞬间冷却,眸色沉了下来。
周围名媛们的奉承和搭讪,此刻都成了聒噪的杂音。
“澜少,您刚回国,我们给您办个接风宴吧?”
“澜少,能加个微信吗?”
叶惊澜置若罔闻,他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空酒杯随手放在侍者的托盘上,迈开长腿,径直朝着林落晚的方向走去。
他每走一步,那股气扬便强大一分,周围的人群不自觉地为他让开一条路。
他就像一团行走的荷尔蒙风暴,瞬间席卷了整个角落的安宁。
“二哥,”叶惊澜站在他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叶景和,带着一丝冷冷的嘲弄,“大哥不在,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撬墙角?”
叶景和抬起眼,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笑意却未达眼底:“三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只是在照顾晚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