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只是因为从北边偷渡过来，没有登记。”叶凝让人送莱拉回去，带着其他人匆匆地向着发生骚乱的街区赶去。
虽说是为了安慰安娜吧，但是贾思年还是觉得这话听着别扭，好端端的人从北边偷渡到南边来干嘛？
这话说的……好像把人当傻子。
安娜低着头，紧张地握着自己的衣角。
四人迅速来到了现场，那些士兵已经把像是安娜舅舅的中年人拷了起来，正准备带走。
为首的士兵体型强壮，面孔黝黑，远远地见到叶凝，立刻向他敬礼。
“这里发生了什么？”叶凝还是按照规程亮出了自己的证件。
“我们找到了前一阵到处散布恶意插件的人，发救济的奥马尔。”为首的士兵用手环在空中投出了嫌犯的资料，名字那一栏赫然写着奥马尔·艾尔萨耶德。
“舅舅？你这是……”安娜不可置信地想要扑上去看看对方的脸，却被士兵们拦住了。
“冷静点，这位小姐，这是我们的重要嫌犯。”为首的士兵说道。
“不好意思长官，这位似乎是我朋友的舅舅，您刚刚说他犯了什么事？”贾思年急忙搀着安娜问道。金属球也伸出了手臂，抓着安娜的肩膀。
“恶意插件，北边传过来的东西，那边好多人都因为染上了瘾还不上钱，最后丢了命，你们不知道？”为首的士兵疑惑地挑了挑眉毛。
“安娜？安娜是你吗？我是舅舅啊……他们抓错人了，我什么也没干啊……”被按在地上的男人忽然见了安娜，好像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大声叫嚷着。
“……我知道了，先把人带走吧。”叶凝面色凝重。
“他是我舅舅，叶先生……”安娜抓住贾思年的手，忽然的打击似乎让她有些站不住。
“只是先带回去调查，如果是抓错人了，很快就会放他走。”叶凝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
“来人送卡玛尔小姐先回房间。”叶凝点了点自己的耳机说道。
贾思年看着金属球和几个人搀扶着安娜一起离开了，转身问道，“我想我需要跟您请教一下恶意插件的事了，叶先生。”
“边走边说吧。”叶凝带她走上了去实验室的路，好像轻轻地叹了口气。
“其实是一种情绪插件，你们在北边停留的时间短，大概也没听过这种东西。”
“这种插件据说能让人心情放松，并且产生幻觉，在北边下等街区里很盛行。”
“会有像奥马尔这种卖插件的人暗中推销，前几次免费给人试用，一但成瘾就开始收取巨额的费用。”
“如果还不上钱，就会被警察带走……许多人被带走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在北边见过这东西……现在我的手环里还存着一个兑换码，我还想着回去找个这方面的专家来看看……”贾思年喃喃地说道，眉头紧锁。
这事怎么听都不合理，上载世界确实有号称能让人“情绪舒缓”的插件，但是这种官方售卖的东西是要经过严格认证的，不可能有这样的成瘾性。现在在索罗甘北部出现了有成瘾性的情绪插件，但是阿尔弗雷德政府并没有出面制止，反倒是有人因此欠了钱，结果被警察抓去了。
啊？这对吗？
怎么他们听着像是一伙儿的呢？
“那些人被抓去做什么？”贾思年转头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被抓走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叶凝回答。
“……您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贾思年试探地问道。
“有什么问题？”叶凝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贾思年。
“不然你觉得，科斯塔联盟为什么那么卖力地支持阿尔弗雷德政府呢？”叶凝墨蓝色的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
贾思年的瞳孔微微变大，又很快恢复了正常，“可他们想要抓人，在科斯塔联盟的下等社区不也是随便抓吗？”
“人和人的价值大概是不一样的。”叶凝说完便快步向前走去，似乎不想再将对话进行下去了。
贾思年只好把嘴闭上，这事似乎没法为安娜舅舅求什么情，而且按照之前沙鹰酒馆地下的义肢男的说法，安娜的舅舅似乎真的和这件事有关联。
也许突破口还在情绪插件本身上，贾思年抓耳挠腮地想着当下怎么能联系到这方面的专家，忽然她想到了一个人。
贾思年笑了一下，我们的专家，不就在205房间老实待着呢吗？
她在手环上打了几行字，和兑换码一起打包点击了发送。
……
贾思年又一次踏进费雷尔的实验室，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来参观，是来给人当小白鼠了。她强忍着不情愿跟着费雷尔的机械水母爬上了机甲后面的梯子，费雷尔打开机甲背后的驾驶舱，兴奋地从水母上跳了下来，开始给贾思年到处介绍里面每个开关的用途。
贾思年朝里面望去，驾驶舱的中心似乎摆了一个巨大的接入舱，旁边的墙壁上分布着一些仪表和按键。
“……当然了，这些按键对你来说都没用，因为你需要通过接入舱来控制机甲。”费雷尔摸了摸胡子，看起来好像很得意。
没用你介绍什么！贾思年不爽。
“噢，对了，你身上有义体改装吗？”费雷尔又开始透过护目镜上下打量起贾思年。
“没有，一根指头都没用，请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贾思年感觉自己好像又被骚扰了一遍。
“噢！抱歉。”费雷尔把护目镜重新推到了头顶。
“他们说你也是机械师，我还以为现在的年轻机械师都是狂热的义体改装爱好者呢。”
“嗯……你说的倒也没错，反正我没有就是了。”贾思年的视线瞥向一边。
“没有最好了！有义体改装会影响系统识别，要对改装部分特殊处理。”
“既然没有，旁边有接入舱连体服，快换上然后接入试一下。”费雷尔把贾思年推进了旁边用布围起来的一个简陋的换衣间。
“第一次链接只做数据读取，往后的测试还要慢慢来。”费雷尔看着贾思年躺进了接入舱，关上了驾驶舱门。
贾思年看着周围的灯光都熄灭了，只剩下仪表亮着微弱的光，她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身体很重，四周一片漆黑，贾思年努力挤了挤眼睛，慢慢恢复了视力，发现自己正从实验室的上空俯瞰着下面运行的仪器和机床，她向上看了看，发现自己的头顶附近就是一盏节能灯，她不由得抬手摸了摸天花板。
手臂也很重。
“天呐！叫什么来着……小姑娘！这也太厉害了！”贾思年的脑子里响起了费雷尔聒噪的声音。
贾思年本能地想掏耳朵，但是意识到自己在接入状态，又把手放了下去。
“我叫贾思年……您能先解释一下情况吗？”她问道。
“噢，小姑娘，你先好好观察一下自己。”
贾思年低下头，看到自己身上泛着冷光的胸甲，她惊讶地伸出双手，发现是加装了转轮的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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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械手臂。
“天啊……”贾思年不禁惊叹。
居然是这样的控制方式，贾思年感到意外，可是这重量感应是不是也太还原了，她感觉自己身上好像绑满了石头。
“你们的发明确实厉害，费雷尔先生，但我觉得好重，腿脚很难移动。”
“这个需要慢慢调整，驾驶员的体能是不同的，需要针对不同的人进行不同的助力补偿，第一次链接需要花些时间来扫描，你先适应一下吧。”
“扫描？都扫描些什么？”
“你的身体和大脑的各项指标，然后机甲会根据你的指标进行补偿，让你感觉就像在使用自己的身体一样。”
“还挺酷的。”贾思年敷衍道。
“当然！不过你居然在扫描未完成的时候就可以移动了，不愧是伊芙的模型选出来的人！”老头听起来很兴奋。
“这个接入系统，也是伊芙做的？”贾思年问道。
“……确实是她做的。”老头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些不想承认。
“所以你们之前的驾驶员呢？我还想着跟前辈交流一下经验呢。”贾思年开始旁敲侧击。
“啊，她还在修养，不过应该很快就可以跟你见面了。”
“可以了，扫描完成了，伊芙会花点时间给你做补偿，大概要一两天，完成了之后再通知你。”
“你现在可以试着退出了，和上载世界退出的方法一样。”
贾思年在心里默念着退出登陆，很快便看见了驾驶舱开启的大门，她感到身体忽然变得轻盈了，刚才绑在身上的石头终于被全部卸下了。
费雷尔站在机械水母上，两眼放光地看着她。
“先生，请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了……”贾思年虽然知道对方没有恶意，但依旧觉得不自在，她从驾驶舱出来，披上了自己的衣服。
“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贾思年走下了楼梯。
“大姐，怎么样？东西看完了吗？”她在手环的投影里输入消息。
“看过了，见面聊。”
贾思年这次光明正大地敲响了205的门，门缓缓开启，露出尼克斯看起来总是不太高兴的脸，她打量了一下贾思年接入服套外套的装扮，但并没有做出评价。
贾思年径直走了进去，坐在了摆在一边的沙发上，“那是什么东西？能看出什么来吗？”
“如果非要分类，可以说是情绪插件。”尼克斯走到她对面坐下。
“你从哪弄来的？”她灰色的眼睛盯着贾思年。
“在北边的时候，帮一个人修了义肢，他送给我的，说是北边的特产。”贾思年挠了挠头。
“特产？”尼克斯怀疑地看着她。
“这东西在南边是违法的，而安娜的舅舅涉及散布插件刚刚被抓起来……这里面有点复杂。”
“大姐，如果你不想掺和进来的话，最好只说结论。”
“行吧，只说结论。”尼克斯抱起了手臂。
“虽说是情绪插件，但更像是病毒，在短时间可以促进神经释放大量内啡肽，并盗取使用者的记忆产生幻觉，大概会有很强的成瘾性。”
“然后呢？还有什么特别的吗？”贾思年把手臂搭在了膝盖上，俯身凑近问道。
“没有。”尼克斯立刻回答。
贾思年疑惑地看着尼克斯，她坐直了身体，靠在沙发上，很快抚平了表情，“那就先放在你这里吧，如果你哪天想起了有什么特别的，记得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