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号跪在地上，听到这个命令，心中先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不是要杀他泄愤。但随即，更大的压力涌了上来。治好九号？九号伤得如此之重，明显是经历了难以想象的恶战，连主人都没有亲自出手治疗，而是召唤了他……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细想，连忙磕头应道：“是！属下遵命！”
得到了许可，十二号这才敢从地上爬起来，但依旧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快步走到平台边。越是靠近，他越是能感受到凌渊身上那惨烈的伤势和微弱的气息，也越是能感受到从白辰身上散发出的、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冷焦灼和压抑的暴怒。
他屏住呼吸，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尖凝聚起温和的探查能量，小心翼翼地覆盖在凌渊的一处伤口附近。
能量细细渗入，检查着凌渊体内的情况。经脉多处断裂，内脏受损，失血过多，生命力透支严重……这些虽然棘手，但并非无法治愈。
然而，当他的探查能量试图触及那断臂的伤口深处，试图激发其生机进行愈合时，却遇到了阻碍。
一种极其阴冷、粘稠、带着强烈腐蚀和抑制特性的异种能量，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盘踞在伤口的最深处，甚至渗透进了骨骼髓质之中，顽固地抵抗着一切外来的治愈能量，并持续不断地破坏着新生的细胞。
十二号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皱了起来，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这种能量……他从未见过，异常歹毒，专门针对高阶异能者的强大自愈能力而设计。
他的迟疑和凝重的表情，没有逃过白辰的眼睛。
几乎就在十二号皱眉的下一秒，一股极其恐怖的威压如同冰山般轰然压在他的身上。
白辰的声音冰冷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冰锥，狠狠砸在十二号的心头：“怎么了。”
“你别告诉我你治不好。”
“我这里不需要废物。”
“你知道后果。”
“！！！”
十二号瞬间汗流浃背，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角、鬓边滑落，后背的衣物迅速被浸湿。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主人话语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如果他真的说出“治不好”三个字，恐怕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噗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尖利急促：“主人息怒！属下不敢！九号…九号的伤口深处……有一种非常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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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的药剂残留，或者说是某种特化的蚀性能量，它能极强地抑制和破坏治愈异能的生效，阻止伤口恢复！属下一时未曾察觉，请主人恕罪！
他语速极快，几乎是吼着解释清楚，生怕慢了一秒就会身首异处。
白辰的眸光彻底沉了下去，冰蓝色的眼底仿佛有风暴在汇聚。阻止异能恢复的药剂……樱花国的那些杂碎……他们竟然敢……！
他看了一眼平台上气息愈发微弱的凌渊，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抖得如同筛糠的十二号，强行压下那几乎要破体而出的毁灭欲望，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然后？
十二号猛地抬头，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急声道：“有办法！属下有办法！这种抑制能量虽然顽固，但并非无解！属下可以动用本源能量，强行冲刷、净化掉这些残留！只是……只是这会耗费很大代价，而且过程可能会非常痛苦……
“做。白辰打断了他，没有任何犹豫，“我要他完好如初。
“是！十二号不敢再有丝毫迟疑，再次爬起来，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决绝。
他知道，这是唯一将功折罪的机会。
治不好九号，他必死无疑。
动用本源能量？
就算事后能力大跌，甚至留下永久性损伤，也总比立刻**强！
他双手抬起，悬于凌渊身体上方，闭上眼睛，全力调动起自己核心处的本源能量。一股不同于之前探查能量的、更加精纯、更加炽热、带着牺牲意味的翠绿色光芒从他双手间涌出，如同温暖的瀑布，缓缓笼罩向凌渊的全身，重点朝着双肩的断口处汇聚而去。
“唔……！
即使处于深度昏迷，当那蕴含着十二号本源生命力的能量开始强行冲刷伤口深处的抑制性能量时，凌渊的身体还是本能地剧烈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极其微弱痛苦的闷哼声，眉头紧紧皱起，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那阴冷的抑制能量如同活物般疯狂抵抗，与翠绿色的本源能量激烈交锋，甚至发出了轻微的“滋滋
十二号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身体微微摇晃，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动用本源能量的消耗远超他的想象，那抑制能量的顽固程度也极其可怕。但他不敢停下，咬紧牙关，拼命地催动着能量，一点点地净化、驱逐那些该死的残留物。
白辰站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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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不动，如同冰封的雕像。但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节早已捏得发白，周身不稳定逸散出的能量波动，显示出他内心远非表面那般平静。
他看着凌渊因痛苦而蹙起的眉头，看着十二号拼尽全力的样子，冰蓝色的眼眸深处，翻涌着更加幽暗的情绪。
时间一点点流逝。
空间里只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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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交锋的微弱滋滋声，以及十二号越来越粗重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当十二号的本源能量几乎消耗殆尽，脸色苍白得如同金纸，身体摇摇欲坠时，凌渊伤口深处那最后一丝顽固的阴冷能量，终于被彻底净化驱散。
翠绿色的光芒变得黯淡了许多，但依旧温柔地覆盖在伤口上，开始真正地激发血肉细胞的生机，进行缓慢的修复。断口处的血肉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生长、连接……
虽然距离完全愈合还差得远，但最致命的阻碍已经被清除。
十二号猛地撤回了手，踉跄着后退两步，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虚脱般地瘫软下去，但他强行用手撑住了地面，没有完全倒下。他抬起头，虚弱地看向白辰，气若游丝地汇报：“主……主人……抑制能量……已清除……九号的伤……已无大碍……后续……只需……正常治疗……即可恢复……”
说完这句话，他几乎要晕厥过去，全凭意志力强撑着。
白辰的目光终于从凌渊身上移开，落到了虚脱的十二号身上。他看了一眼对方那惨烈的状态和地上那摊鲜血，又感知了一下凌渊体内确实开始顺畅运转的生机，眼底的冰冷风暴稍稍平息了一丝。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评估着什么，最终，用依旧冰冷的语调，淡淡地道：“算你还有点用。”
然后，像是驱赶一只碍眼的苍蝇般，挥了挥手。
“滚吧。”
听到这两个字，十二号如蒙大赦，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巨大的庆幸感淹没了他。他知道，自己的命暂时保住了。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起来，连嘴角的血都顾不上擦，对着白辰的方向艰难地磕了个头，声音虚弱不堪却充满感激：“谢……谢主人不杀之恩……”
说完，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踉踉跄跄地、以最快速度逃离了这个让他恐惧到骨髓里的空间，仿佛身后有洪荒巨兽在追赶。
幽蓝的数据空间再次恢复了寂静。
只剩下白辰，和平台上呼吸虽然依旧微弱，但已然平稳了许多、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的凌渊。
白辰缓缓走到平台边，再次伸出手指，轻轻拂过凌渊那正在缓慢愈合的肩头伤口边缘。这一次，他的能量平稳而温和，如同月华般流淌进去，辅助着那新生的生机，加速着愈合的过程。
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与他方才那冰冷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
冰蓝色的眼眸深深凝视着凌渊沉睡的、依旧带着痛苦痕迹的眉眼，许久，一声极轻的、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冰冷的空气中。
“……蠢货。”
不知是在骂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