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隙投下一丝微光，刚好照在omega薄到血管脉络都清晰可见的眼皮上。
与晨光近乎融为一体的浅金色睫毛簌簌颤抖了下，小妻子无意识发出声细弱的嘤咛。
脆弱易碎的模样像极了动物幼崽。
下意识寻求母亲的庇护。
厉寒川看得走神，想也没想就抬手为他遮光——
指尖猝然一抖，alpha蹙眉。
他在做什么？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保护欲了？
可遮阳的手迟迟没有落下，直到瞥见瑞瑞嘴角粘着的一颗饭粒，男人冰冷的眼眸忽然融化几分。
……都多大人了？
人鱼小妻子过于惊艳的外貌，总让人忽视他其实是个刚满二十岁的omega，年纪还小着呢。
厉寒川反手就摘掉那颗傻乎乎的饭粒。
谁知这一下直接把瑞瑞惊醒，柔软又宽敞的大床实在太舒适，omega睡得七荤八素还以为自己在海里，是个被邪恶虎鲸骚扰的可怜糯米团。
一尾巴就招呼了过去！
等反应过来时，他和厉寒川都愣住了。
omega洁白无瑕的小脚正毫不留情踩在alpha侧脸上，分不清是调情还是生气：“呀，没收住……”
少将错愕到眼瞳微微放大。
伴随着清甜的果味信息素、沐浴乳和护肤品的香气，白嫩柔软的脚心磨蹭着他脸颊，像撒娇，又像引诱。
只要偏过头，就能看见小妻子长腿抬起的弧度，细腻的白一路蜿蜒到看不见的地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omega坐起来，软软的嗓音还带着点睡意：“我以为有什么脏东西碰我，想用…用人鱼尾巴拨开，忘记自己现在是人类身体了。”
衣衫不整的小妻子混乱解释着。
厉寒川一言不发，还在走神。
踩脸。
要是在战场上被敌人这样对待，无异于是巨大的羞辱，他一定会直接拿下对方首级。
可是……
可是。
瞥见妻子睡衣滑落时的粉嫩肩头，努力安抚他时微红又迷茫的蓝色眼睛，以及害怕到蜷缩起来的漂亮脚趾，貌似不是厉寒川以往认知里的羞辱。
电光火石间，男人想起保镖之前打来的电话：[少夫人说他是s！]
厉寒川俊脸了然：“！”
瑞瑞彻底吓清醒了。
为什么少将总是不说话？是哑巴吗？
还是说……
他想看看自己动物形态时的人鱼身体？
omega粉唇紧抿，无声的和他对峙，一颗冷汗从额角流下。
凭借自己与人鱼极高的相似程度，他其实有自信瞒天过海。
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打算展示海豹本体的！
毕竟，他是天生的完美伪装者。
不仅和人鱼像，和饭团更像。
万一厉寒川误食了小海豹怎么办？
alpha从没想过这条小海鲜表面柔弱可欺，内心狂野无比，不由冷笑了声。
不安分的小东西。
大清早就想玩那些？
他起身离开，绝情表示：“知道了，但我不会陪你玩那些。”
瑞瑞挠了挠头。
少将的话实在高深莫测，但幸好没强迫他展示人鱼身体。
两个人各怀鬼胎。
竟然都没提起厉寒川为什么会在瑞瑞房间这件事。
联姻丈夫一走，瑞瑞就悠长叹了口气，往床上一瘫，小美人啵一声变回浑圆q弹的椰子灰糯米团！
圆圆的嘴努子动了动，左右来回翻身，将自己裹在被子里，像一个瑞士卷半成品。
软乎乎。
好舒服。
小海豹从里探出脑袋，满足眯起眼，像只招财猫。
真是不想起床姆！
-
“什么意思？邀请我？”
独自坐在餐桌前的alpha陷入反刍，回味般摸了下脸颊。
但少将冷酷地决定不陪他玩。
让有怪癖的人鱼小妻子陷入痛苦，才能懂得他并不是一个随便的alpha。即便政治联姻确实有小红本登记，这不代表他们什么都能做。
厉寒川盯着冰块逐渐融化的咖啡，疑惑挑眉。
不过踩他真的会让他开心吗？
口是心非的omega还专门找借口，说什么用人鱼尾巴拨开脏东西，也不嫌蹩脚。
处心积虑到这个地步，看来瑞芙洛狄忒就是想要踩自己。
瑞瑞今天起晚了，还没有下来。
一身军装威严板正的指挥官看向对面，空荡荡的座位竟然让他脑补出了小妻子坐在他朝他微笑的样子。
又是那种乖巧温顺的笑。
实际上会在餐桌下用白嫩的小脚勾缠他的军靴，或是用漂亮绚烂的人鱼尾巴四处撩拨，让面前的美食都变得味同嚼蜡。
这种癖好，是以看alpha燥热难耐为乐吗？
他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吗？
常年恒温空调的室内突然热得惊人，少将脸色如常但耳廓滚烫，他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
“先不吃早餐了，记得提醒夫人用餐。”
alpha要把妻子昨天做的便当带走。
可冰箱空空如也。
管家面色为难地告诉他：“昨天半夜我依稀看见少夫人来到厨房，蹲在地上哭着把您没吃的料理吃完了，哭声十分压抑隐忍，看上去伤心极了……”
“……他明明准备了一整天，还专门让人买了不少食材，现在冰箱里什么都没有，看来是少夫人痛彻心扉，把食材也全部悄悄扔了。”
厉寒川猛然一怔。
心脏仿佛让一只看不见的手狠狠攥住，酸胀发麻。
原来如此。
难怪omega嘴角粘着饭粒。
原来是在伤心之下哭了一整夜，边哭边吃掉丈夫不屑一顾的饭，最后悲伤到晕厥。
alpha脸色阴沉不定，长指慢慢攥紧。
“这点小事也要哭。”他干巴巴吐出一句，果断离开。
管家恭敬鞠躬：“少将慢走。”
依稀间，厉寒川听见管家的嘀嘀咕咕：“少夫人怕是受了很大的伤害，往后再也不会做饭了……”
瑞瑞下楼时，发现少将早就不见踪影。
得知对方去大厦工作，omega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还好老公是个人机。
不会为了他的一些反常行为没完没了。
管家迎上来安慰：“夫人，您千万别灰心，少将还是很在乎您的。刚才还想把您昨天做的料理带上班去吃，我工作这些年，从没见过少将吃隔夜饭。”
“……什么？”omega似乎很震惊。
娇弱身躯踉跄倒退了半步，他掩唇，不住摇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管家内心触动。
宛如拿了主角双向暗恋剧本的NPC。
“少将发现冰箱空空如也时，脸色非常难看，看来没吃到妻子亲手做的饭，他很后悔。”
瑞瑞扶着桌子，说不出话来。
他就知道，以自己返璞归真的厨艺……
厉寒川一定会爱上他的玄米云顶·银沙湾的奇迹·量子海鲜饭团！
但介于早上发生的事，瑞瑞决心杜绝一切和自己外形相似的食物，绝不能让厉寒川看着圆滚滚的饭团联想到自己。
他让管家重新准备了食材。
在管家一脸磕到了的动容神情下，瑞瑞屏退了所有佣人。
浑圆肥美的糯米糍穿上粉红小围裙，漆黑明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沉稳。
“那么，再来一次吧！”
谁让昨天半夜小海豹肚子饿了，蠕动进厨房连饭团连带各种蔬菜都塞进嘴里了呢？
-
一上午，坐立难安。
厉寒川是公认的雷厉风行心狠手辣，从不为做过的事后悔，更不会对谁心软。
可短短几个小时，他想了无数次omega妻子深更半夜躲进厨房，吃眼泪拌饭的可怜模样。
alpha烦躁垂眼，扶了下军帽帽檐。
似乎真如副官所说，他太不懂得怜香惜玉。
“你一个兽人懂什么过日子？哪个alpha不花天酒地！？”不等走进大厦，远处的争吵声吸引了厉寒川的注意，“我混到现在职位都没能晋升，就因为你个破兔子成天就知道哭哭哭！”
“你要是像人家军部的夫人们一样八面玲珑，我早就见到厉指挥官，成为他的左膀右臂了！”
狂躁的alpha看样子是个下级士官。
他一把拽住哭泣的妻子，兔子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凄凄地求饶：“你、你放过我吧，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omega脸上还带着伤，一看就没少遭遇丈夫的暴力。
“你再敢提离婚试试！”
“我告诉你，少拿我出去玩的事一个劲儿啰嗦，哪个成功的alpha不玩？你敢不敢问问厉少将外面有几个！？”
副官看不下去，刚要上前拉开，就被少将抬手止住。
一声枪响！
破口大骂的士官忽然惨叫着满地打滚，厉寒川淡然收起武器，浅棕眼瞳没有任何感情。
在下属们震惊的眼神中，男人镇定上前。
咔嚓——
坚硬的军靴鞋跟踩断了士官本就流血不止的胳膊。
“回答你。”
“我的妻子，这辈子只有一个。”
士官脸色扭曲，对上顶级alpha强大的威压，顿时喉咙发紧，猛地呛出一口血！
厉寒川居高临下睨视：
“你的话不仅是对我的质疑，对联邦人类与半兽人友好关系的挑衅，对生命权力的蔑视，更是对我妻子的冒犯。”
“不、不不！厉少将，一定有什么误会…！”
士官撕心裂肺求饶时，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叫声，与妻子遭受暴力时的惨叫何其相似。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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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重的是。
他意识到自己以后再没办法成为联邦的军人：“少将，少将！”
指挥官再懒得看他一眼，吩咐副官：“押走，转交联邦警署。”
“另外，安抚好受惊的公民。”
半兽人被轻视的情况不在少数，更别提本就在婚姻中占据劣势的草食系omega，厉寒川坐进办公室，捏住眉心。
小妻子失落的眼神又浮现在眼前。
副官劝了几次，但他没胃口吃午饭。
对他来说，吃东西只是维持生命体征，美味与否都不重要。
alpha在想，他是否也在无形之中成了负心薄幸的丈夫？
即便他们只是联姻关系。
是否也该保持一定程度的礼貌。
厉寒川翻出手机，他和瑞瑞聊天记录止步于“您已添加为好友”。
他打了几个字，又迅速删掉。
心烦意乱时敲门声响起，他不耐烦皱眉，正要让劝吃饭的副官赶紧走，抬眼就看见omega优雅端庄的身影站在门口。
“夫人请。”
瑞瑞颔首，进门时眼神有些飘忽，音量很小地说：“……少将，我给你准备了午餐。”
吃了午餐。
就不能吃小海豹了哦。
简直困了就有人递枕头，厉寒川坐姿都更笔挺了些，随手翻了翻文件。
“你还真是契而不舍。”
刚为他哭完，就重整旗鼓，全心全意的侍奉对他完全不感兴趣的丈夫了？
于情于理，厉寒川都该尝尝了。
打开盖子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的瑞瑞忽然有些紧张，忍不住问：“昨天的料理，你真的没有看吧？”
这语气，让alpha有些莫名。
男人扫他一眼，对上那张漂亮温柔的脸，着实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如你所愿。”
餐盒打开。
厉寒川面对饺子形状的火红色大米饭团陷入沉默：“……你在里面放了什么。”
人鱼小妻子望着他，湛蓝眼眸闪闪发亮，全然是小动物的天真烂漫。
“火鸡面酱，红红的很漂亮，对吧？”
并且用海豹的小爪子专门捏成了这个形状。
米饭上还有豹的抓痕，但瑞瑞并不会像他解释原理，设计理念藏在心底足够了。
另外，不辣的火鸡面已经被豹独自享用了。
厉寒川：“。”
副官：“……”
omega像是担心被拒绝的伤心事重新上演，乖乖说了一句慢用，就离开了大厦。
美丽贤惠的人鱼一路上接受士兵们的注目礼。
深爱少将的美名再一次响彻双头鹰大厦。
-
瑞瑞这次没有去氛围较为严肃的图书馆，而是找了一家书店，选了一个单人的包厢，安安静静挑了许多菜谱。
最后，小海豹决定从《好女孩都喜欢海豹》这本看起。
深刻分析了一遍自己的过人之处，自信满满都omega点头：“好，这次真的要开始学习了。”
半小时后，小海豹气成球，在包厢里疯狂拍肚皮：“姆！”
“为什么，为什么霸总伤心生气就要挖人家的肾！厉少将就不这样！”
即便小海豹并不理解肾是哪个部位。
依然让渣男气了个够呛。
小家伙吸了口气，肉乎乎的肚皮一起一伏。
平复下情绪，而后宛如深海中的绝美人鱼般，优雅又缓慢抬起一只豹爪，嘴努子轻轻一动：“waiter.”
“请给我来一份瓶瓶奶。”
豹很忧郁，需要小酌怡情，一瓶即可。
晚九点，书店即将打烊时，俊朗高大的alpha走到包厢门口，犹豫了下，打开帘子。
厉寒川看见这一幕时，神情不可自控地凝固了。
二三十个空奶瓶在桌上和地上歪七竖八。
他的人鱼小妻子趴在桌上，睡姿并不舒服，但或许是心里太苦闷，还是睡得很沉。
厉寒川没有吵醒他，悄悄坐在妻子对面，望见桌上堆积如山的菜谱，他微微吸了口气，没有任何心情能形容他此刻的感受。
谁允许他僭越，做这些没用的事？
alpha没来由生气，忽然起身要走。
呼呼大睡的瑞瑞呓语着：“别走…别走！再给姆一瓶。”
梦里的小海豹正边洗牛奶浴边痛饮瓶瓶奶。
厉寒川的腿像是灌了铅，挺拔背影顿了下，默默坐了回来。
他无声望着人鱼妻子。
人类烦心了知道抽烟喝酒纵情声色，而这个傻乎乎的人鱼只会酗奶消愁。
alpha交握的十指慢慢松开。
他起身弯腰，很轻很轻地拨开omega脸上凌乱的浅金色长发，眼神晦暗而复杂。
“明明像那几只鸟一样游手好闲就好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我做这些？”
被火鸡面酱饭团辣哑的嗓子低沉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