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右确实喝了很多酒，身上都是酒气，上车后就沉默的靠在后座上，眼睛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叔，把车窗打开，散散酒气。”
夜风吹进来，闷热热的，夏季的南城算不上凉快，路灯一盏盏后移，像一个个飘飞的蒲公英，睡在行驶的车上，酒意逐渐上涌。
本来上车还神态自若的江右下车的时候竟然踉跄了一下，还好晨曦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他。
时间太晚了，家里佣人早就睡下了，晨曦只能自己将江右扶去卧室。
还好江右保留有一点意识，否则这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他真不一定扶的动。
推开房门，晨曦一只手扯着江右的手腕，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腰，慢慢将人扶到床边。
本来想把人先放下，江右直接勾着他的脖子倒了下去，两人的腿绊在一起，晨曦摔在江右胸口。
他虽然不像江右一样训练出明显的肌肉线条，但毕竟是成年男性，体重不会轻，这样压在人身上，小心把人压出好歹来。
“少爷，你没事吧？”
抬起头，对上江右漆黑的眼睛，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此时一眨不眨的看着他，有些陌生的感觉。
贴在一起的皮肤在发烫，眼下两人的姿势也很奇怪，晨曦想起身，被江右紧紧抱住后腰，动弹不得。
“你先放开我，我去给你弄碗醒酒汤。”
没有反应。
晨曦又拽了拽他手臂，没有拽开，反而因为要支撑起身体，避免整个压在江右身上，累的喘了一口气。
仿佛在漫长的煎熬中烧尽了理智，只剩下一片废墟，江右突然掐住晨曦的下颌，不管不顾吻了上去。
晨曦身上的味道是佛手柑一样的清香，和他的性格一样沉静冷淡，嘴唇却是柔软的，像一片云。
但这片云停留的时间太短，江右尚来不及仔细感受，就被晨曦推了开。
站起身，晨曦脸上先是惊疑不定，又慢慢恢复平静，并自以为找到了理由。
“少爷，你喝醉了。”
“没喝醉。”江右起身，懒散坐在床边，以一个仰视的姿态盯着晨曦的嘴唇，一字一句道：“就是想亲你。”
说完捞过晨曦的腰，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逼迫人低下头，再次亲了上去。
他亲的用力，仿佛要将这么多年的郁气都发泄出去。
动作里更是带出一股不顾一切的疯狂，两人的嘴里很快尝到血腥味。
就这一次了……江右绝望的想。
反正他就是一个混蛋，晨曦厌恶他也是应该的，江右已经做好了迎接晨曦巴掌的准备。
但是晨曦没有动作，他甚至没有挣扎，江右上头的情绪逐渐退去，他缓缓抬头，对上晨曦居高临下看着他的目光。
童红云总是说他看人的眼神很冷，让人觉得不舒服，这一刻江右才发现，温柔的晨曦眼神才是最冷的，没有一点作为人的情感。
好像江右的所有的压抑痛苦，疯狂挣扎，在他眼里就像是一场闹剧，他只觉得无趣。
冷意从胸口散开，蔓延至全身，初夏的天气，江右却打了一个寒颤。
原来比起被嫌恶，无动于衷更让人难以接受。
他到底算什么！
丑态毕露，还是痴心妄想？
江右突然觉得可笑，一直以来，他害怕暴露心思，苦苦压抑自己，甚至主动疏远晨曦，结果今天才发现晨曦根本不在乎。
晨曦对待他就像对待一粒尘埃，没有爱，也没有恨。
偏偏他还会将那份冷意遮盖，伪装成往日一般无二温和的模样，对他关心劝告道：
“少爷，我不知道你是从那里学到这些坏习惯，你还太小，有些猎奇心理很正常，但往后你要继承江家，寻一名门当户对的女子结婚才是正道。”
呵……猎奇。
在你眼里就只是猎奇吗？
所有的不甘化为愤怒，爱意化作尖刺，扎的人鲜血淋漓，江右从没像现在这一刻怨恨过晨曦。
“闭嘴，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他看着晨曦站在灯光下，无悲无喜，目下无尘，他以前最喜欢晨曦这副干净娴静的样子，现在却厌恶透了。
“你没有江家的血脉，有什么资格对我摆出这副管教姿态，我叫你一声哥哥，你还真把自己当我哥了？
你不过是我江家养的一条狗！”
此刻，万籁俱寂。
过了许久，晨曦微垂下头，低声道：“好的，少爷。”
压在胸口那股怒气彻底爆发，江右拿起床头的花瓶摔在地上，碎片溅落到晨曦的脚边。
“滚！你给我滚出去！”
……
第二天，晨曦惯例早起，用完早餐后，回房间看书。
他是准备在毕业前拿到双学位，除了主修的金融，还辅修人工智能，完全是跨领域，所以课程额外繁重。
快到中午的时候，手机提示音响起，破天荒收到了江右的短信。
“过来。”
合上资料书，晨曦敲响江右的房门。
“进来。”
房间里，江右坐在床边与昨日一般无二的位置，神态气质却全然不同了。
“你不是喜欢管我吗？正好我不喜欢佣人进我房间，那就换你来伺候我。”
抬手将睡衣脱下扔在床脚，江右指了指衣柜。
“给我穿衣服，我今天约了人去海上。”然后就一动不动了，等着晨曦过去。
晨曦打开衣柜，花里胡哨的衣服一大堆，他挑一件黑T，刚拿到手上，背后传来江右懒洋洋的声音。
“不要这件。”
于是又换成一件橙色的短袖花衬衫，浓浓的沙滩风，这次江右没再说什么。
因为江右是坐在床上的，位置比较矮，晨曦只好半蹲下身扣衬衫的纽扣。
他做的认真，如玉的指尖灵活穿梭，从江右的角度可以看到他红润的嘴唇，颜色比以往更深，唇肉下边靠右的位置有一道小小的伤口，是昨天江右咬出来的。
他冷笑一声。
“你果然很适合做伺候人的工作。”
晨曦没说话，扣好纽扣，顿了一下，手落到江右的裤腰上，抬头看他：“少爷，裤子要换吗？”
江右身体一僵，咬牙道：“……换！”
“那请少爷起身一下。”
江右站起身，晨曦去衣柜里拿了配套的沙滩裤，看他真的准备来扒自己的裤子，江右一把拽住人手臂，脸色铁青。
“晨曦，你还要不要脸？”
“少爷，我只是按照你吩咐的做事。”
“我让你去扒别人裤子你也去吗？”
晨曦沉默片刻，回道：“……如果少爷需要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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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右没把人惹生气，反而自己气的不行，他的胸腔剧烈起伏。
“好，好得很……晨曦你要装傻是吧，别后悔！”
……
最终晨曦还是被赶出了房门，江右自己换了衣服出来，一身花里胡哨的度假装，脸上戴着墨镜。
“走。”
“已经通知司机了。”
“不用司机，今天我自己开车。”
假期嘛，自然要有假期的感觉才行。
蓝色跑车如一道幻影窜出车库，开出市区范围后，就开始疯狂加速。
沿着海岸线，发动机轰鸣声不断，带给人自由的错觉。
晨曦没坐过这么快的车，更怕江右把自己作没了，一路上都紧绷身体，等到终于到达目的地，他竟然有些头晕。
“怎么？不舒服啊？”江右摘下墨镜，偏头看他。
晨曦摇了摇头，以前江右出去玩都不带他 ，难得有机会一起，他不想因为这点事放弃。
“那就走吧，童红云已经在等我们了。”
一艘洁白的游艇停在码头，有人站在栏杆处朝岸边招手，都是昨晚见过的熟悉面孔。
晨曦跟着江右上去，本来准备跟江右打招呼的童红云看到江右身后露出的晨曦，愣了一下。
“额……晨曦少爷也一起吗？”
以前晨曦可没参加过他们这群富二代的活动，说的好听叫消遣，说的难听叫鬼混，晨曦一看就是好学生。
“他是来伺候我的，不一起难道你伺候我？”江右懒洋洋的反问。
“也不是不行，江哥我可以给你捏肩。”童红云笑嘻嘻回道。
“滚蛋。”
一群人打打闹闹出了海，香槟冲起的泡沫四溅，年轻的男女总有无限活力，只有晨曦所在的区域安安静静。
他和这群人不熟，也不喜欢这些活动，没有要参与的意思。
至于其他人，晨曦这张脸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放在其他地方，他们说不得上去聊几句，至少要个联系方式，但有昨夜董灿的前车之鉴，没人嘴贱去招惹他。
“愣着做什么？让你跟来就是过来发呆的吗？一点眼力见没有，过来给我倒酒。”
众星拱月的江右突然开了口，顺着他的视线，众人看到了晨曦。
晨曦趴在栏杆上，被风吹起额发，露出格外受上天眷顾的一张脸，简简单单的一件白T穿在他身上，让人幻视初恋。
没有拒绝，晨曦站起身穿过人群，所有人主动给他让位置，他在江右旁边落座。
“少爷想喝什么？”
“会调酒吗？”
“会一点。”
“那来杯尼格罗尼。”
“请稍等。”
晨曦在酒器中一比一倒入金酒、金巴利苦酒以及甜味美思，动作并不华丽，却很稳。
没过多久，一杯尼格罗尼被推到江右面前。
“少爷请慢用。”
酒味苦甜平衡，药草香气浓烈，入口醇厚，江右搁下酒杯，赞扬道：“手艺不错。”
又转向其他人，问道：“你们要喝什么？我让人给你们调。”
晨曦给他们调酒？
所有人齐齐摇头，有人疯狂给童红云打眼神。
‘这到底是玩哪一出啊？’
童红云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江右突然就抽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