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五年,六月,江城。
窗外,雨丝斜斜地敲打着玻璃,惹得窗子发出低沉的声儿。外面的蝉鸣声也因着这场忽如其来的暴雨消停了。
这雨的穿透力挺强,整个教室都笼罩着一层湿哒哒的感觉。
单北北身上浸着汗,难受的感觉不停地冲击着她的脑袋。
突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惊雷,执粉笔的手不受控的使了点劲儿。
“啪”的一声,断掉的半截粉笔落到了黑板的缝隙里。
恰好,下课铃声响起。
受惊的单北北停下板书的手,如释重负:“下课。”
听到单北北的话,所有的学生都和发了疯一样,他们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暴雨,还有一些不安分的兀自跑了出去玩儿水。
见状,单北北只睨了一眼那几个领头的,“不准跑,不准玩水,不安全。”提醒他们注意课间安全。
为了保障班内学生安全,单北北一直守在班门口盯着,直到下一节课的老师进班。
没了学生们嬉闹的声音,单北北的耳内窜入了‘噼啪’的雨水声。
那声,逐渐和多年前那场雨的声重叠,那些往事似乎又要浮出。
幸好,手机的震动打断了她的思绪。
“北北,你沈爷爷去世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名,不好的消息。
简短的七个字,让单北北的小臂发酸,抖落的害怕更是让她不自觉收紧了掌,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完全发不出声音。
听不到单北北的回复,对面人的声音更加的柔和。
“明天正好周末,你要去参加葬……”
对面人的话还未结束,就被另一道洪亮的声音抢了先。
“单北北,你明天要是不去老沈的葬礼,你这辈子都别说是我孙女!”
爷爷微怒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低沉的话里夹杂着不容拒绝,单北北视线挪动,望着回廊外那瓢泼的大雨,终是应下了。
“好……”
挂断电话,单北北站在班外长廊上,仰头望着那还在嘶吼的雨。
果然,一下雨就没什么好事。
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后,单北北拖着疲惫的步子往一楼语文组办公室走去。
只是,这期间,她的手机消息就没停过,震动一个接着一个。
回到办公室,单北北这才有了时间看消息。
【最美的女人:北北,沈老爷子去世了,你知道吗?】
【最美的女人:媒体说明天在景城墓园下葬,你去吗?】
【最美的女人:要不要我陪你去啊?】
【妈:北北,你要是不想去也没事,你爷爷的话不要放心上。】
【爸:闺女,你的意愿最重要。】
他们的话,刺痛了单北北。
他们包容了她整整十年。
颤抖着的指尖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有落下的勇气。那些文字,让单北北又痛又不舍。
深吸一口气,单北北敲下了一样的话:我会去的。
将自己的答复发过去后,她点开了购票软件,准备订飞机票。
她所在的江城和景城之间要坐三个多小时的飞机,可这种暴雨天,飞机延误的可能性太高了,她没办法和天气争。
最终,她订了下午去景城的高铁票,周五下午她没有课,可以调休一下。
安排好所有的班务,单北北紧赶慢赶的回了家。
刚进门,就被人猛抱了。
“我陪你去,你自己去我不放心!”
郭诗蕴根本没有给单北北拒绝的机会,她的脚边放着早就收好的行李箱。
对单北北的事情,她从来都不会放任不管,她不会让她一个人去景城。
“你公司那么忙,别去了……”
看着郭诗蕴眼底的乌黑,单北北实在是不忍心她特意陪自己去一趟景城。
郭诗蕴自己开了设计公司,平时挺忙的,经常要加班,尤其是最近。
“少啰嗦!我就要陪你去!我票都定了,退票要手续费的!”
不顾单北北的推拒,郭诗蕴拉着人就直奔高铁站。
直到坐上高铁,单北北都处于懵懵的状态。
因着郭诗蕴的陪伴,这八个小时的久坐似乎没有那么的无聊。
“女士们,先生们,列车即将抵达本次列车的终点站景城南站,请提前做好下车准备……”
听着报站员的声音,单北北霎时精神。
这是她第一次来景城,大概也是唯一一次。
从高铁上下来,单北北环顾了一下景城南站的站台,满满当当的人。
这里的天气和江城差不多,除却温度略低些,都有些闷闷的,潮湿感裹挟着热气不断地往身体里钻。
单北北跟着郭诗蕴去到酒店,什么也不用操心。
郭诗蕴人脉广,早就让朋友帮忙订了酒店,这家酒店在景城的市中心,去什么地方都方便得很。
单北北草草冲了个凉,当她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对上的是郭诗蕴猛然严肃的眸子。
平日里,那双眼里都是明晃晃的关心,现在,完全不一样。
她眉头微蹙,唇紧紧地抿着,“北北,你真的要去?”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却每个字都吐得清晰,认真又担心。
而她的眼也一眨不眨的盯着单北北的脸,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到一些不一样的想法。
面对郭诗蕴的凝视,单北北快速地别开脸,将视线转到其他地方。
无神的盯着墙角的某处,最终,低声道:“沈爷爷……对我……很好。”
说话间,眼前浮现出沈老爷子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见单北北态度格外的坚决,郭诗蕴抓扯着被子的手收紧又松开,最终只轻声地说了一句。
“你可能会撞见他……”话里全是小心。
虽然郭诗蕴极为小心的用了“他”,没有用那个人的名字,可这个“他”字一出,单北北仍旧是浑身紧绷起来,垂落的双手无意识的揪住自己的衣摆。
如果不是隔着一层衣料,她的指甲可能早就陷入掌心。
这是她多年来的避而不谈。
始终,躲不过去。
“嗯……”这一声应得极轻极轻。
收回自己停留在墙角的视线,转身走回浴室,那张因温热水汽涨红的脸如今早已苍白。
她提起水龙头,顿时,温热的水从中涌动而出,单北北迫不及待的捧起水,往脸上淋着,她再一次用水温掩藏了自己面上的白。
这一夜,两个人十分默契的保持着沉默。
郭诗蕴虽好几次想要再说些什么,可她瞧出单北北的状态极差,最终也只是轻轻地握着单北北冰凉的手,安抚着她入眠。
周六早,单北北被惊雷声吵醒,苏醒的瞬间,她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
直到彻底的看清周围的环境,她才意识到自己身在景城。
窗外的‘噼啪’声和昨天江城的一模一样,这场雨真可恨,还跟着她一起转移了。
赤着脚走到窗边,掀开窗帘的一角,乌黑的云层压得很低很低,单北北心想:这雨一时半会肯定没法儿停了。
玻璃窗上的雨珠不断的滑落,很像是某个夏日的那场雨。
为了防止自己胡思乱想,单北北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论怎样,今天都要去送沈爷爷最后一程。
【单北北:妈,你们什么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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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到?】
【妈:还有两个小时,八点左右能到。】
【单北北:要我和诗诗去接你们吗?】
【妈:不用,你们直接过去就是。】
【单北北:行。】
简短的和妈妈沟通后,单北北最后决定晚一点去葬礼,人多一些总没那么惹人注意。
九点,景城墓园。
郭诗蕴看着远处络绎不绝的人:“北北,你说得对,这个点来没人会看到我们。”
尽管嘴上这么说,郭诗蕴却还是忍不住警惕起来。
她总觉得,那人会在人群中注意到北北。
理了理自己的衣服,郭诗蕴一手撑着伞,一手拽着单北北往人多的地方挤。
沈家老爷子沈擎,靠着自己卓越的远见,在所有人对计算机产业避之不及的时代,开创了计算机产业的科技链,成立了沈氏科技公司。
他的葬礼,最前排的位置大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
很快,有人就注意到了沈老爷子独孙沈砚南旁边站着的三人。
他们和沈砚南简单的寒暄着,一边的老人更是激动地抓住了沈砚南的手,那双手上布满了青筋,指节微微泛白。
单老爷子眼中噙着泪,看着一边老友的墓碑,哽咽:“小南,是单爷爷对不起你……”
他一个劲儿的道歉,也不知是对着谁的。
沈砚南眼下微青,似乎没休息好,他任由单老爷子握着自己的手,并未说话。
心不在焉的将目光往单老爷子身后搜寻着,可单老爷子的身后,只有单家两位家长,眼里的光一点点黯然。
最终,沈砚南垂下眼,胸口的某一处微疼,他不得不深吸一口气。
就算是爷爷去世,她也不愿意出现吗?
沈砚南收回眼中残留着的期待,摇了摇头:“爷爷,都是我自愿的。”
很快,沈砚南又接了一句:“爷爷,北北……没来吗?”
他声音里的怅然就像是一把刀,一下下的刮着单家三人的心。
单妈妈局促的站在一边,她正欲上前,却被单爸爸给拉住,转头,对上的是单爸爸摇头的脑袋。
他的闺女,他了解,她肯定不想要见到小南才故意躲着。
单妈妈仰头,她用视线的转移控制住了自己眼眶里即将掉落的泪。大雨落地的声音盖过了她差点藏不住的哽咽。
她不懂,她的两个孩子怎么就成了今天这样。
不论是北北还是小南,他们任何一个受伤,她的心都不好受。
察觉到单妈妈眼中的情绪,单爸爸沉默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很多事情,他们也无法控制。
单老爷子没有说话,他也不清楚北北到底来没来。哪怕儿子和媳妇说,北北现在就在景城,他也没有再多言。
他的孙女,合该自己勇敢的走出来。
单家三人的沉默又给沈砚南的心口捅了一刀,闭了眼,压下涌出的疼,对着一边的助理说道:“带单爷爷他们去灵堂那边,你全程陪同,今晚他们住到沈家。”
对单家,沈砚南心怀感激。
当年,在沈家最难熬的时光里,他被送到单家,是单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了他。
这份养恩,他从不敢忘,却也不敢想。
在助理带着单家三人离开后,沈砚南将目光再次散开,他不信,单北北会那么狠心。
果然,他在人潮中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她安静的藏在郭诗蕴的身后,白色衬衫的侧边被雨水给打湿了,黏在她的小臂和大臂上。而她的视线始终都凝结在地面,没有抬起。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盯着自己,单北北警惕的侧眸。
一瞬,他的目光和她的交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