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该回家了。
巷子此时没什么人,偶尔传来猫叫,此时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何青青从没这么晚走过这条小巷,她不自觉地将裹在自己身上的外套紧了紧。
但是没走几步,何青青就感觉不对劲起来。
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跟着自己,又试着走了几步路,何青青终于确定,确实有人正跟在自己身后。
因为她每走一步路,总能感受到身后也有脚步声,那声音有些沉闷,像是刻意在放缓自己的脚步。
前方是黑暗的小巷,后面是明亮的街道,但是何青青却怎么都不敢回头。
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少女,她正打着电话,何青青背着光,那少女迎着光,她能注意到少女眼尾黑色的眼线,亮闪闪的睫毛,还有大红的唇。
以及,她和自己穿着同样颜色的外套,粉色。
这妆容有些夸张,但是丝毫不影响少女张扬的美。
擦肩而过的瞬间,何青青注意到了那抹红色的发梢,还有柑橘的清甜。
隔壁的女孩?
随着女孩走过的瞬间,何青青回头,她看见女孩一路走出了黑暗的巷口,与此同时一旁的阴影处也似乎有什么人走出来,那人戴着帽子,帽檐压的低低的。
由于那人背着光,何青青看不清他长什么样,但是根据那人走的方向,她可以判断,那个人正打算跟着红发少女。
男人最后离开小巷的时候,墙壁上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何青青下意识地想跟过去,但是内心却有些许的害怕,她不知道那男人跟着那位红发少女是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如果喊住了男人,那人会不会恼羞成怒,万一他身上带了刀呢?
脑子里的想法咕嘟咕嘟的浮现,何青青一时间也没有贸然开口,追上去?还是返回?时间已经很晚了,自己明天也要打工,还需要早起,这本来不关自己的事。
但是内心却有个声音让何青青追上去,她咬咬牙,趁着男人刚离开巷子口的空挡,立刻就追了上去。
走到街上,眼角余光瞥到一旁的工艺品店,店长此时正柜台那打着盹,手机正播放着龙王归来的小说,店铺的卷闸门下拉了一半还没完全关上,何青青的脑子里此刻正有了一个主意。
她看着那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远,突然将垃圾桶旁边落下的一个空的矿泉水瓶狠狠地朝着铁质的垃圾桶一砸,接着路上的三人放缓了脚步,齐刷刷的朝这边看来。
红发少女,带兜帽的男人还有正在打盹的店主。
何青青一向内敛,这一会儿被三个人盯着看,面上虽有些放不开,但是一想到那男子可能正在尾随着红发少女,她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
于是何青青靠近那家工艺品店,然后扯着嗓子朝着店主的方向喊道,“叔叔,刚才有人追着我。”
话说的大声,手指却指向兜帽男子的方向。
那男子见状,更是拉低了帽檐,朝着何青青的方向拿方言骂了一句,然后转身朝着马路走去,换了条道。
红发少女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友善的朝着何青青笑了笑,何青青小跑着走到少女面前,“你认识他吗?刚才那人似乎跟着我,你从我旁边经过,他就换了个方向。”
红发少女将目光看向已经走远的男子,她觉得这个背影似乎有些熟悉,但是有说不准是谁,所以还是摇摇头,告诉何青青自己并不认识他。
“谢啦。”红发少女朝着何青青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是刚才走过我旁边的女生吧,你也是住在红砖巷的旧居民楼吗?”
何青青点点头,红砖巷其实是个很贴切的名字,毕竟那栋居民楼的白墙斑驳,红砖裸露,实在是破旧。
看样子,眼前的少女可能有着和自己一样的困境,缺钱。
如果足够的钱,而且又是独居,一般不会选择这样的居住环境。
“我住在307,你呢?”
“308,我就在你的隔壁。”其实何青青早就见过这位少女了,但是看样子对方似乎并不记得最早的那次碰面。
红发少女有些惊讶,“你居然在我隔壁!我都没怎么见过你,”说完,少女又沉思下,“没见过好像也正常,毕竟我的作息……”
话没说完,红发少女将一只手电塞到何青青手里,“这是强光手电,那条小巷没有监控,要是你发现有什么人不对劲,拿着这只手电照他就对了。”
何青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听见少女的身后传来脚步声,那人站在不远处的阴影里,眉眼被拉得很深,他缓步朝着这边走来,何青青看清少年面容的那一刻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之前在陆家长廊遇到的那位少年吗?
“陆川,你来啦。”
“乐队里的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了。时间不多了,我们快点。”陆川看着红发少女,声音平稳的没有起伏。
红发少女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陆川的身上,她靠近陆川,白皙的手正要靠近陆川的时候却不着痕迹地被躲开,少女也不恼,她看着陆川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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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害羞啦,走啦走啦。”
临走的时候少女朝着何青青挥了挥手,“我们先走啦。”
陆川这是才注意一旁的何青青,少女看上去瘦瘦高高的,巴掌大的脸上带着黑框眼镜看上去不怎么起眼,像是一个普通不过的路人。
但是少女的背着的帆布包上那颗粉色的鹅卵石却引起了他的注意,此时在路灯的照射下,粉色石头带着一层柔和的光,这光不知怎么勾起了陆川的一些回忆。
他记得儿时自己曾经送出过一颗粉色的石头,但是具体的细节已经记不太清,毕竟儿时的记忆已经有些久远。
何青青敏锐地捕捉到陆川的眼神变化,他的视线似乎若有所思地盯着这颗粉色的石头看了会儿。
“陆川,你认识它吗?”何青青提着白色的帆布包,然后晃了晃,粉色的石头随着少女的动作轻轻晃动。
一旁的红发少女看到这一幕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认识吗?”
“不认识。”陆川的一句话回答了两个问题,他的眼神再没有看一眼那石头,“我们该走了。”
何青青问出那个问题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她想知道梦里那个小孩是不是陆川小时候,这颗石头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但是少年的陆川回答说不认识这块石头,像是否认了记忆里的片段。
也或许是年纪太小,当时的记忆都模糊了吧,在没有明确的记忆前,何青青也不敢肯定她小时候真的遇到过陆川。
想必对方也是同样的心情。
回到出租屋,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了,今天一天已经忙的团团转了,回来路上还耽误了那么长的时间,不管是从心灵还是身体上何青青都感到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尤其是深夜走小巷的那段回忆,那种心提到了嗓子眼的感觉。
定好闹钟,收拾好一切,何青青躺在床上,一想到明天还要面临繁重的工作她就有些心情,困意席卷而来,何青青带着疲惫的心情入睡了。
希望一切会好起来。
何青青一如往常的祈祷着。
再一次的,何青青意识模糊却又突然清醒,睁开眼却对上了母亲温柔的笑意。
母亲正抱着她,将她放在柔软的沙发上,温柔耐心的嘱咐道,“青青,你就坐在这儿,别到处乱跑,乖乖看带来的绘本好吗?”
有了上一次入梦变成小孩的经验,何青青此时并没有初次的慌乱,她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坐在沙发上拿起绘本装模做样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