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时间,公司附近那家鲁菜馆。
简初一边低头夹菜,一边下意识点开微博,准备把那条视频热搜保存下来当作证据。
页面刚刷新,她顿了顿,下一秒,眉头皱起,手指飞快划了几下——热搜已经撤了,连那条挂着她经典语录的转发链接也点不开了。
她盯着手机屏幕几秒,忽然低声骂了一句:“哪个傻叉多管闲事,把我证据给弄没了?”
坐在对面的言心正咬着吸管喝柠檬水,听见这话一愣,抬头问:“啥?”
简初抬头,语气淡淡:“言心,就是你早上给我看的那个微博视频,你有截图或者下载吗?”
“我没下载,不过我截图了几张。”言心放下吸管,脑袋一歪,“我们吃瓜群里还有人直接下了视频发群里了,你要不?”
简初筷子一顿,唇角微扬:“要啊,当然要,我早上光顾着听八卦了,没来得及看完。我就想知道这女的,到底得多拜金。”
言心扑哧一笑:“行啊,我一会儿转你微信。”
她掏出手机,在群里翻了翻,把截图和视频一并发了过来。
简初收下,低头一点点保存到备份盘,手速极快,神情却平静得几乎没有波澜,仿佛视频中的人不是她一样。
另一边,骁岳总部顶楼办公室内。
落地窗外天光正好,阳光被深色百叶帘分割成一格一格的光影,洒在黑色实木办公桌上,映出男人的清晰轮廓。
沈砚舟坐在办公椅上,身姿笔挺,眼神落在面前那份投融资报告上,眉眼冷淡如常,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翻着页。
门被轻轻叩了两下。
“进。”
干练利落的女助理黛西推门而入,语速一贯简明:“沈总,您吩咐的那件事已经处理好了。微博热搜撤了,相关话题也压下去了。”
沈砚舟头也没抬,只轻轻点了下头:“知道了。”
黛西识趣地退了出去。
办公室里一时安静下来。
他指尖还停在报告页码上,没再继续往下翻,而是缓缓放下文件,抽出手机,点开微博主界面。
果然,界面干净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个挂着“拜金”“钓金龟婿”标签的热搜,像从未存在一样,连带那条剪辑视频也被下架封存。
他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几秒,眼神微沉。
良久,他似自言自语,又像是替自己找个理由,只是,不想让沈歆乔的朋友受伤害罢了。
话落,他将手机扣在桌上,重新拾起那份文件,视线落在行间,神色却沉了几分。
简初回到办公室时,将咖啡杯搁下,坐在椅子上,打开电脑。
热搜早就撤下了,但网络,从来不是一张能彻底清空的白纸。
她一点点翻开浏览器历史记录、微博缓存、数据平台,逐条搜集蛛丝马迹。
从视频发布时间开始,她截下最早几个转发账号的主页截图,标注IP归属地,账号UID,再按转发路径和话题发酵节奏,把几个关键传播节点整理了出来。
有一条评论点赞高得离谱,是个名为“今天也要吃瓜不营业”的娱乐博主转发时配上的文案:
“一个字:贱。”
简初盯着那一行字,指尖静静地放在鼠标上。
她把这句话保存下来,一并打印出来,装进文件袋里。
互联网会遗忘热度,但不会遗忘证据。
她打开抽屉,取出自己的律师执业证,沉默几秒后,又转头走向言心的办公室。
言心正在刷手机,她抬头,见简初进来,笑着说:“中午饭点儿来找我,是准备请我吃饭还是被客户气着了?”
“我雇你,”简初站在她面前,语气平静,“做我的代理律师。”
言心一愣,端着奶茶问她:“你说什么?”
“我被人造黄谣,严重侵犯名誉权。”简初将文件袋放到她桌上,轻轻一推,“证据我都准备好了。”
言心这才反应过来,她上午看的那个视频,剪影模糊但裙子清晰,确实很像简初:“……靠,那人是你?”
“嗯。”
言心皱着眉翻了两页,沉默片刻后看她一眼:“你准备怎么搞?”
“正面起诉,按名誉权侵权、侮辱诽谤、精神损害赔偿三项主张,主要针对视频发布者和两家营销号。”简初说得清晰,“另外附上我准备的影响证据、社交压力评估,争取精神损失五万以上。”
言心吹了声口哨,嘴角一挑:“你下手真狠。”
简初笑了笑,神色淡淡:“他们动手的时候也没留情,不能助长这种焰火,该好好敲打一下才对。”
言心又翻了几页材料,眼神渐渐认真起来:“你准备得这么全,我好像也没啥好干的。”
“那就替我去法院走个流程。”简初坐下,笑着说,“这事儿交你我放心。”
“行吧,”言心点头,“律师费免了,我就图一顿饭。我要吃四叶,我要点七分熟雪花和鹅肝寿司。”
“成交。”
她们对视一眼,几秒的沉默后,忽然都笑了出来。
起诉流程进展得比想象中顺利。
言心很快就写好了民事起诉状,附上简初亲笔签名,连夜递交北京互联网法院立案系统。
两天后,立案通过,法院很快下达受理通知书。
简初在律所顶楼阳台上接到言心的电话,对方语气里夹着一丝克制不住的兴奋:
“法院受理了,最快一周内能开庭。我申明了你的职业身份和精神压力补充材料,现在看,五万精神损失费没问题。”
她嗯了一声:“辛苦。”简初压根儿不在乎能得到多少赔偿,她只是痛恨这些人。
“你倒是别太淡定。”言心啧了一声,“人家造个黄谣蹭你热度,不仅上了热搜,还捞了不少粉丝,底下评论都在阴阳你……”
简初看着夜色,“无所谓。”
她挂掉电话,手机仍握在手里。
她重新回到办公室,落座,打开笔记本,打开另一个空白文档,那是她即将跟进的并购项目尽职调查报告草案,目标公司主营大宗原料进口,交易金额近五亿。
她盯着开头一页的财务结构表格,指尖敲了敲桌面。思绪片刻失焦,但随即又沉了下去。
一周后,北京互联网法院公布判决书。
简初胜诉,四被告构成侵害名誉权:
1.视频发布账号“@情绪寄生虫”因主观恶意剪辑并配以侮辱性语言,被判公开道歉、赔偿精神损失五万元,并承担全部诉讼费用。
2.三家营销号因跟风传播、助长舆论攻击,需置顶道歉声明30日,并附法院编号。
3.鉴于“@情绪寄生虫”行为情节恶劣,影响恶劣,公安机关依法处以行政拘留七日。
当天晚上,判决书截图和法院公示编号开始在微博流传。
“断章取义、恶意捏造、损害名誉。”
更打脸的是,简初本人的职业信息也在公示中曝光:京市衡德律师事务所并购业务部中级律师。
评论区一边倒地开始反转:
“原来是正儿八经的律师啊,那你们这些喷子完蛋了。”
“笑死我了,下头男最爱造谣。”
“总是嘲笑律师函,真告你你又不高兴。”
与此同时,那几个跟风带节奏的营销号道歉声明也纷纷上线。
白底黑字,置顶主页,一字一句地认错:“本账号转载未经核实,侵犯简女士名誉,愿承担法律责任并诚挚道歉。”
而最先发视频的“@情绪寄生虫”,号已经彻底被微博封禁,ID显示“该用户不存在”。
坊间传闻,他因此事被原单位辞退,连带社保断缴,租的房子也即将到期,甚至有朋友爆料他正在豆瓣发帖“求工作、求房东宽限”。
更有好事者扒出他的道歉信,一封长达两千字的道歉长文挂在知乎:
“我为自己一时的私欲深感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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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简律师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
而此时的简初,坐在办公室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灯火沉思。
她没有发任何声明,也没有庆祝。
她只是把打印好的判决书收进档案袋,顺手锁进了柜子里。
走廊尽头的灯还亮着,简初正低头收拾资料,忽然听见身后一阵脚步声。
霍斯庭推门而入,没急着说话,只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等她注意到他,才开口:“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如果有,告诉我。”
简初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眼睫:“我没事。”语气仍旧一贯的平稳疏淡,“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说这个了,我准备回去了。”
她刚收起电脑,起身往外走,霍斯庭却喊住了她:“要不,一起吃个宵夜?”
简初原本想拒绝,但这时肚子忽然不合时宜地咕噜噜叫了两声。她一顿,略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走进电梯。电梯轿厢的金属内壁映出模糊倒影,霍斯庭从反光里看她,发现她神情淡漠,连站姿都透着一股冷静的距离感。
她总是这样,周身绕着一圈清冷的气场,像是天然抗拒着他人靠近,哪怕并肩而立,也像隔着一层无形玻璃。
餐厅是附近一家不算热闹的小馆子,主打港式宵夜,环境清净。霍斯庭将菜单递给她,语气轻松:“你至今还单身啊?”
简初翻着菜单,头也不抬:“霍律师,我还以为你有公事要谈。”
“这不是也可以聊聊别的嘛。”他笑了笑,“我发现你这个人,不太爱交朋友。这样不行啊,偶尔得放松放松。”
简初终于抬起眼,望了他一眼,语气调侃:“噢,原来如此。至于单身吧……哪有时间谈恋爱,我之前就律所和家两点一线,周末最多门口pub喝点啤酒,顺便翻翻案子。”
霍斯庭似乎并不惊讶,像是早就猜到这个答案,语气也没太多起伏:“你就这么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我是说真的,人啊,还是得交几个朋友。要不然总一个人待着,时间久了,心理容易出毛病。”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我说的话,你随便听听就行。”
简初轻轻一挑眉:“所以霍律师是想和我做朋友?”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霍斯庭笑着说。
简初半信半疑地盯了他两秒,忽然眯着眼睛,低声问:“你是不是有事想让我帮忙?”
霍斯庭一愣,笑骂道:“你丫怎么这么油盐不进啊?”
简初“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不是跟您开个玩笑嘛。”
饭吃得不快,倒也不尴尬。两人没有刻意寒暄,只聊些律所杂事和行业八卦,气氛比平时在办公室里轻松许多。
饭后,霍斯庭执意送她到银泰大堂。夜风微凉,门口的灯影斑驳,简初刚要说话,霍斯庭忽然伸手替她拂掉肩头一片细小的毛絮。
他的动作不轻不重,带着一点不动声色的照拂。
“晚安,明天见。”他站在原地说。
简初点点头,走向电梯,背影干净利落。
霍斯庭看着她背影淡出电梯门,才转身离开。
简初走进电梯,指尖按下了楼层按钮。电梯门缓缓合上,她正要松口气,却听见一声低沉的“等一下”。
下一秒,一只手稳稳地拦住了将要闭合的门。
沈砚舟出现在门口,面无表情,像是偶然路过一般,走进来站在她身旁。
简初微愣了一瞬,随即抿唇别开眼,像什么都没发生。
电梯缓缓上行,气氛一时间凝滞如水。只有头顶的指示灯闪烁跳跃着楼层数字。
数秒后,他忽然低声开口,语气冷得过分平静。
“这么快就换人了?”
简初闻言,眼角挑了一下,转过头,眉眼平静:“心脏看什么都脏。”
沈砚舟冷笑一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嘴巴这么毒?”
简初反问:“以前咱们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