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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014

作者:临叶沉沙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望泠在镇长家住下后,陌溪镇竟诡异地安生了几日。


    坟地里没再添新坟,镇民夜里也听不到窗外的阴风,连巷口槐树上的乌鸦都少了几分聒噪。可这份平静落在望泠眼里,却比妖物作祟时更添了几分凝重。


    她每日清晨都会放出灵识巡查,陌溪镇的每一寸墙根、每一片瓦砾,灵识所及之处,连藏在砖缝里的蝼蚁都无所遁形,却始终探不到那缕若有似无的妖气。


    原本潜伏在暗处的凶物,似乎突然屏住了呼吸,藏匿无踪。


    “师父,妖物会不会已经跑了?”


    谢琅跟在她身后,垂着眼睛盖住眸底一丝戾气。


    若是妖物走了,他们是否就能回纤阿峰了?


    这几日,他们住在镇长家中,那个叫王顺的,实在是碍眼得很。


    望泠摇了摇头:“它在等。”


    等她放松警惕,等下一个合适的时机,像蛰伏在草叶间的毒蛇,只待猎物露出破绽。


    话音刚落,王顺便攥着本泛黄的剑谱,从月亮门后探出头:“望泠仙长!”


    谢琅见状上前一步,语气温和:“王公子,师父正在用灵识巡查,此刻分神不得,怕是不便打扰。”


    王顺看着望泠周身流动的银辉,脸上露出懊恼:“啊!实在是打扰了!只是这剑谱上的惊鸿式总练不对,想着望泠仙长或许能点拨一句……”


    “无妨。”


    谢琅走上前,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剑谱,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我虽不及师父,却也学过这式剑法。若是不嫌弃,我替你看看?”


    王顺眼睛一亮:“真的可以吗?多谢谢仙长!”


    谢琅笑着点头,引他往院外空地走:“师父的灵识巡查至少还要半个时辰,正好够我们琢磨透这剑式。”


    直走到王顺的院落,谢琅才展开剑谱,指着其中一页图谱:“你看这里,发力点不在腕而在肩,需得沉气入丹田,再顺着经脉往上涌……”


    他一边讲解,一边抬手示范。


    王顺听得入迷,跟着比划起来,胳膊却总也抬不直,额角很快渗了汗:“不对……还是不对,总觉得力气卡在半路。”


    “别急,我帮你看看。”


    谢琅走近,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指尖看似随意地落在尺关穴上。


    那里是经脉汇聚之处,王顺并未设防,只要他悄悄催动阆风剑气,顺着指尖渗入,这蠢货的经脉就会像被蚁虫啃噬的朽木,不出三日便会寸寸断裂,这辈子都别想再握剑。


    他垂着眼,掩住眸底翻涌的戾气,指尖已悄悄凝聚起一丝淡青色的剑气。


    谢琅随着望泠去看过那个妖物留下的尸体,他们的经脉运行处都有两个细如牛毛的齿痕,孔周皮肤泛着青黑,肌理下的血管像被抽干的藤蔓般瘪缩,正是精气被吮吸干净的痕迹。


    或许,他手里的那些剑意稍加伪装,也能模仿那样的形态?


    “放松些,”


    谢琅的声音依旧温和,指尖微微用力。


    剑气已触到王顺的尺关穴,只需再进半分,就能彻底毁掉这处经脉。谢琅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


    “顺表弟,谢仙长,你们在练剑吗?”


    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槐玉亭亭立在院门外,晨光疏斜,勾勒出纤细的肩线。


    谢琅的指尖猛地一顿,那丝即将刺入经脉的剑气瞬间敛去,快得像从未出现过。他抬眼看向槐玉,笑意重新浮上脸:“是啊,王公子在练‘惊鸿式’,正好我会些皮毛。”


    王顺被她的声音打断修炼,体内经脉逆了一瞬,眼前一阵发黑,差点没站稳,好容易才缓过来:“表姐?你怎么来了?”


    “姨夫在找你呢。”


    槐玉浅笑着,眼波在王顺发白的脸上转了圈,又落回谢琅身上。


    王顺一听父亲找自己,也顾不上练剑了,慌忙将剑谱往怀里一塞:“我爹找我准没好事,我得先过去了。谢仙长,今日多谢指点,改日我再向你请教。”


    说罢,脚步匆匆地往正堂跑去。


    院子里便只剩谢琅与槐玉两人。


    槐玉缓步走近。


    “谢仙长倒是好耐心,”


    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柔和了几分,“连我这表弟都肯费心教导。”


    谢琅脸上的笑意依然端和,颇有几分渊渟岳峙:“王公子一片向道之心,总不好拂了他的意。”


    “向道之心?”


    槐玉转过身,水绿色的裙摆随着动作漾开一圈涟漪,眼底的笑意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谢仙长果然温良仁厚。”


    谢琅嘴角依然噙着笑,但眸色已经微沉。


    槐玉却像是没察觉他的冷淡,自顾自地说道:“说起来,今日是立夏,镇上按例要开集市的。这会儿街边已经开始该摆起摊子了,糖画、皮影、还有卖辟邪符的,热闹得很。”


    她抬眼看向谢琅:“听说夜里还有祭祀,要烧往生符,说是能安抚那些枉死的魂灵。仙长不若劝劝望泠仙子,一同去瞧瞧?毕竟仙子留在镇上是为了查妖物,这集市上人多眼杂,或许能发现些线索呢。”


    谢琅的心微微一动,但还是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师父喜静,并不爱凑热闹。”


    槐玉笑道:“可是这样的人间烟火,不是时时都能遇上的。仙长难道不想看看?”


    她说完,施施然行了一礼,便也转身离去。


    辰时过后,陌溪镇的街道就开始热闹了起来。几日前妖物肆虐的恐惧似乎被立夏的暑气驱散了似。


    望泠在王家的客院都能听见墙外的喧嚣。


    她的眉心微蹙。


    人越多,气息越杂,妖物若想藏身,再容易不过。


    “师父。”


    谢琅从外面回来,望泠望着院门出神,眼底的担忧几乎要漫出来,便放缓了脚步,“怎么了?”


    望泠收回目光:“外头颇为嘈杂。”


    谢琅道:“听说今日有立夏集市,夜里还要为前几日死在妖物手里的亡者焚往生符。”


    望泠的眉头锁得更紧了:“符纸焚烧时会引动阴气,现在妖物未现身,这样做很危险。”


    谢琅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阴影,语气乖顺得很:“弟子方才在镇上转了转,见家家户户都在扫洒备物,门板上贴了红纸。这立夏集市原是镇上旧俗,能够祛灾纳福。您若是骤然阻止,怕是会惹得民心不安。”


    他顿了顿,复又说道:“而且前几日死了那么多人,镇民们心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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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憋着股恐慌,若是连这点念想都没了,说不定会生出别的乱子。到时候人心一散,妖物再趁机作祟,反倒更难应付。”


    望泠闻言,略一沉思。


    谢琅又道:“其实弟子觉得,不如顺其自然。咱们悄悄守着便是,既不打草惊蛇,也能护着镇民。那妖物若真敢在集市上动手,正好自投罗网。”


    良久,望泠才淡淡道:“也好。”


    但直到入夜,望泠才出门。


    祭祀台上摆满了牌位,镇民们捧着往生符,纷纷焚香跪拜。


    在望泠这样的修道者看来,那些符纸其实并没有什么效用,受害者的精气被妖物吸尽,魂魄不入轮回,根本求不到往生。


    因妖物肆虐而失去亲人的几户人家,在祭坛前哭得撕心裂肺,额头磕在青石上,渗出血迹。


    可不远处的酒肆里,几个汉子正猜拳行令,笑声震得窗棱都发颤,显然这些男子家中,还侥幸不曾遭到妖的光顾。


    望泠的目光在这悲喜交加的人群里逡巡,指尖微微发凉。


    这一夜整个陌溪镇上,悲与喜不断交替,可这些情绪撞进她心里,却像投入冰湖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


    “师父,怎么了?”


    谢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点担忧。


    望泠转过头,看着少年雾沉沉的眼睛,摇了摇头:“没什么。”


    谢琅指了指远处的戏楼:“师父,你看那个!”


    几日前还残破不堪的戏楼上,挂满了彩绸,正演着昆吾宗的传说,扮成剑仙的戏子白衣飘飘,挥着木剑,一剑杀死了四个邪修,引来满堂喝彩。


    望泠的面色却变得古怪起来。


    戏子挥剑的姿势夸张,衣袖翻飞间露出的手腕细弱,哪有半分斩妖除魔的凌厉?可台下的镇民却看得津津有味,喝彩声浪差点掀翻戏楼的屋顶。


    谢琅看她表情沉凝,说道:“戏文嘛,总是图个热闹。师父不必介怀,他们也是敬慕您……”


    话没说完,戏楼二层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像被掐住喉咙的夜枭,瞬间刺破了喧闹的锣鼓声。


    “死人了!”


    “是张老爷!他……他跟之前那些人一样!”


    “是妖!妖又回来了!”


    惊惶的呼喊从包房里涌出来,原本聚在楼下看戏的人群瞬间炸开,推搡着往楼梯口涌。有人被踩掉了鞋,有人撞翻了果盘,方才还喝彩的看客此刻面如土色,连滚带爬地往戏楼外逃。


    望泠身形一晃,已落在二楼包房门口。谢琅紧随其后,刚站稳就被房内的景象惊得瞳孔骤缩——


    穿锦袍的富户歪在太师椅上,双目圆睁,周身的精气被吸得一干二净,皮肤像晒皱的纸,紧紧贴在骨头上。


    手腕上,两个细如牛毛的圆孔泛着青黑。


    这死状,与之前坟地里那些尸体,分毫不差。


    “妖物果然来了。”望泠的声音冷得像冰,乌鞘短剑蓦然出鞘,剑气瞬间笼罩整座戏楼,“谢琅,封住所有出口!”


    谢琅立刻祭出腰间的符咒,黄符在空中连成结界,将慌乱的镇民拦在楼下。他望着椅上的尸体,眼底掠过一丝阴鸷——可惜不是王顺,不过……这妖物总算忍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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