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泠闻言,指尖下意识地重新握住那枚玉盒。
盒内的紫喙鸩内丹似有感应,竟微微震颤起来,透过玉质传来细碎的麻痒。
盒中,暗紫色的内丹表面泛起细碎的红光,如同烧红的铁屑浸入冷水,在黑纹间游走。
三个月前在断尘渊,既明剑尊的神魂随魔尊一同被封印时,她曾在漫天血雾中看到一缕银光消散。
那时她以为一切都结束了,直到在藏书阁发现那页虫蛀的残卷,上面写着:“毕方衔烛,魂续有光”。
于是,她拿着这一页残卷,去藏剑阁问了皓羲。
藏剑阁深处的剑架上,光影浮动,渐渐凝成一道粉衣身影。
皓羲懒洋洋地倚在虚拟的玉柱上,指尖把玩着一缕流光,看见望泠进来,挑眉道:“哟,你一日来三趟,不累么?”
望泠将残卷摊开在虚空里,懒得理会它的酸话:“认得这上面的字?”
皓羲瞥了眼那行“毕方衔烛,魂续有光”,原本带笑的眉眼忽然沉了下去。它挥袖打散光影,露出剑身本体嵌在灵泉中的模样,剑灵的声音也褪去了嬉闹:“百年前我就说过,有些东西别碰。”
望泠指尖轻抚过残卷边缘的虫洞:“它说的是南明灯,对不对?你可曾亲眼见过?”
据说,南明灯油由毕方尾羽炼化的灵脂制成,灯芯燃出的并非凡焰,而是能映照魂魄本源的南明离火,会精准缝合魂魄缺损,让破碎的意识重新凝聚成完整的魂体。
空间里静了片刻,灵泉泛起细碎的涟漪。皓羲的声音再响起时,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艰涩:“三千年前,我确实见过南明灯。”
它顿了顿,光影凝成的手指无意识绞着衣摆,“三千年前,有一位已经飞升的仙君,为了救回他已经身死道消的道侣,用过这个法子。”
望泠呼吸一滞:“成功了?”
“算是成了吧?”皓羲笑了声,笑意却没到眼底,“他的道侣本该神魂俱灭,被他一点点修补完后,神魂依然过于脆弱,受不住十三州这方世界的灵气。那位仙君削去了自己的仙骨,才勉强护住了那一缕生魂,后来他们两个还是寂灭在此方世界中。”
它飘到望泠面前,光影凝成的手想去碰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住,"那位施术的仙君已经得道飞升,才有此力,你虽然是当今第一剑修,可与三千年前的那位仙君,还有着仙凡之别。你想清楚了?"
望泠垂眸看着残卷,既明消散前那缕银光在眼前闪得刺目:“师尊,是为我死的。”
“他不曾后悔过!”皓羲的声音陡然拔高,灵泉猛地溅起水花,“且封印沉朔的机会是你剖了半颗心才换来的,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望泠抬眼,眸子里没有半分动摇,“沉朔的出世本就是我的过错,若非是我,师尊根本不必用神魂封印。”她声音微哑,“皓羲,我欠他的。”
皓羲定定地看着她,光影构成的脸颊渐渐透明。
三百年前,这个女孩才十二岁,刚刚一踏入剑冢的时候,它一眼就瞧上了她的剑骨。
此后跟着她,共享过她破境时的荣光,也品尝过她瓶颈时的孤寂。
可以说,这个世上最了解望泠的,就是皓羲。
“你走了,昆吾怎么办?”它语气带着惯有的嘲讽,“你现在可是一整个宗门要养的人,要是连你的神魂都寂灭了,昆吾怎么办?”
望泠皱眉:“只要师尊回来,昆吾自然无虑。”
“那……你那个徒弟呢?”皓羲挑了挑眉,“你既收他为徒,就该对他负责到底。”
“他……我会妥善安排。”
“得了,我是劝不动你了。”皓羲嗤笑着飘回灵泉,身影渐渐淡去,只留下声音在空间里回荡,“那术法所需的,可不止一盏灯,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不过就是把破剑而已。”
望泠拿起残卷转身,听见身后皓羲又嘟囔了句:“真是瞎了眼才选你当主人......”
她走出剑阁时,袖中的黑剑忽然轻轻震颤了一下,像是在安慰。望泠指尖抚过剑柄,轻声道:“没事。”
此后,她昼夜不休,翻遍了宗门浩如烟海的典籍古书,找到了南明灯的一些零星记录。
南明灯,能聚拢溃散神魂、修补心脉,由上古神鸟毕方守护。
传闻中,毕方的尾羽会留下锯齿状火焰痕,名为“焚灵印”,而被毕方灵火长期滋养的生灵,体内才会残留这种印记。
紫喙鸩本是阴寒之属,竟能生出焚灵印,只能是长期栖息在毕方巢穴附近。这印记还很新,说明毕方就在附近。
《异兽考》里明确记载,毕方性烈,以生灵心脉为引,其灵火能焚尽神魂,自古以来死在它爪下的修士,不胜枚举。
三个月前断尘渊那一战,望泠剖了半颗心脉才换来封印魔尊的契机,如今灵力只剩全盛时的半数,本命剑皓羲早在那场大战中崩断,此刻还躺在藏剑阁里温养,手中这柄乌鞘短剑虽利,终究不是能与心神相合的伙伴。
真要遇上毕方,别说护着这些人,便是想凭一己之力脱身,恐怕也难如登天。
“师父?”
谢琅见她久久不语,又轻声唤了句,“您一直拿着那紫喙鸩的内丹,是不是也觉得有异?”
望泠收回思绪,指尖在玉盒上轻轻一叩,盒内的震颤应声而止,仿佛方才那细碎的麻痒只是错觉。
她抬眼看向谢琅,月光恰好落在他疑惑的脸上,少年人眼里的探究像未蒙尘的琉璃,清澈得让她不敢久视。
“你倒是仔细。”她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这内丹确实有些古怪,灵力波动比寻常紫喙鸩躁进些。”
谢琅往前凑了半步,轻声道:“我听几位师兄师姐说,断尘渊里曾经存在的秘境,可能污染了苍梧。”
“秘境里的妖兽,受地脉影响生出些异变也寻常。”望泠打断他,将玉盒揣入袖中,“现在还不是下定论的时候。”
“可是,”谢琅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弟子瞧着,师父自从进了这秘境,就一直双眉紧锁,似有心事。”
他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片浅影。
“有我在,不必怕。”
望泠上前,轻拍他的肩头,“你只需守好本心,勤修剑式,其余的事,轮不到你操心。”
望泠的指尖刚触到他肩头,谢琅便像被烫到般绷紧了脊背。
月光恰好漫过望泠的发梢,将她鬓角那缕碎发镀上银色。
她袖中散出的淡淡松墨香,顺着微凉夜风笼了过来。
谢琅的心跳忽然乱了一下,像有只受惊的石甲兔在胸腔里横冲直撞。
他飞快地低下头,低声应是,耳尖却不受控制地发烫。
望泠指尖察觉到他肩头的僵硬,她收回手,目光落在他低垂的头顶,语气里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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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不易察觉的缓和:“秘境历练本就如此,遇险是常事。你若是怕了,今夜便去篝火旁歇着,守夜的事我来安排。”
谢琅猛地抬头:“弟子不怕!”
他攥紧了剑柄,指节泛白,“弟子只是……只是觉得,能跟着师父,是弟子的福气。”
望泠看着他故作坚强的模样,只当是少年人好强。她淡淡颔首,转身往洞口走:“既不怕,就好生守着。莫要胡思乱想,误了时辰。”
谢琅望着望泠转身的背影,篝火的光在她白衣上投下明灭的影。
当初在断尘渊里,踩着满地碎骨走向他的那个红衣女子,仿若他的一场幻梦。
天光微亮时,山洞外的雾气还未散尽,望泠已站在洞口。她指尖腕上银镯,声音清冽:“今日起,我们分两路走。”
围拢过来的弟子们瞬间安静,赵峰率先上前一步:“掌门,您是说……要偏离原定路线?”他目光扫过望泠身后的密林,那里的雾气比别处更浓,隐约透着股腥甜。
望泠颔首,将一枚刻着防御符文的玉佩抛给他:“昨日那紫喙鸩的内丹有异,绝非偶然。常规路线沿途的妖兽已显异变,继续深入只会更危险。”她指尖点向地图东侧的空白处,“我去探查异变的源头,你们带着玉佩守在这处山洞,如想要探索历练,只可在此地附近,一旦有异动立刻退守。七日之后秘境关闭,自会平安传送出去。”
林薇急道:“掌门,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我是掌门。”望泠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苍梧秘境是昆吾宗的地界,千年来一直很稳定,如今却生出异相,我身为掌门不能视若无睹。”
她将剩下的玉佩分发给众人,玉质冰凉的触感让几个弟子冷静了些,“这些玉佩能抵挡金丹期以下的攻击,只要守在此地不动,自保足够了。”
林薇攥紧玉佩,眉头紧锁:“掌门,弟子愿随您同去!多个人多个照应——”
“不必。”望泠抬手制止她,目光扫过众人惶恐的脸,“你们修为尚浅,只需守住这里即可。”
弟子们还想再劝,却被望泠冷冽的眼神止住。赵峰咬了咬牙,终究是躬身领命:“弟子遵命。”有他带头,其余人也陆续应下,只是望着望泠的眼神里,担忧远多过顺从。
就在望泠转身要踏入密林时,一道清瘦的身影忽然挡在她面前。
“师父,弟子想跟您走。”谢琅抬起头,晨光落在他苍白的脸上,竟显出几分执拗,“弟子虽修为低微,却也能守夜、探路,绝不会拖后腿。”
望泠皱眉:“胡闹。那边的凶险不是你能应付的。”
“弟子在断尘渊见过更可怕的东西。”谢琅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断尘渊比这凶险百倍,弟子都活下来了。师父说过,历练本就该遇险,弟子想跟着您学真本事。”
他望着望泠,眼底翻涌着某种难以言说的情绪。
赵峰嗤笑一声:“谢琅,你以为这是去哪?逞能也要看地方!”
谢琅没理他,只是定定地望着望泠。
望泠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想起皓羲在剑阁所言。
既然收了他为徒,就该负责到底。
他毕竟是断尘渊那一场劫难中唯一的幸存者。
望泠指尖微动,最终还是冷声道:“跟紧我,寸步不离。”
谢琅眼中瞬间亮起微光,连忙躬身:“弟子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