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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不能现在死

作者:蔓一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陆莜宁一直在陆府呆到第十日,许是她医术高明,言语有趣,陆静柔对她的态度,更是从一开始的厌恶骄纵,转而变成一种别扭的示好。


    比如今日,中秋节是五日前的事了,她脸上的疹子已经消的差不多,陆莜宁进她内阁帮她诊治时,她几次欲言又止,眼神飘忽不定。


    最后在太医退下,陆莜宁收拾医具要离开时,刻意咳嗽了一声。


    陆莜宁转身离去的脚步一顿,等着她下一步动作。


    “前几日是中秋,相必你应是蜗居在那破旧别院,看在你给本小姐诊治还算负责的基础上”陆静柔声调扬起哼出一声“本小姐赏你一盘点心”


    说着,便有侍女端着托盘走出,昂贵红木的托盘上,罗列着各色糕点,陆莜宁瞥了一眼,还是宫廷特供。


    她双手接过,用最平常不过的混不吝语调回答


    “那小的便谢过小姐”


    陆静柔对这个答案十分称心,挥了挥手叫她出去,陆莜宁刚迈出她阁门,就听屋内应是有侍女不小心打翻了茶盏。


    紧接着,陆静柔便用她那一贯娇嗔的语调,怒着发令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打下去,估计就是裹着一帘破草席被管家随便拖去乱葬岗。


    陆莜宁看着手里的糕点,听见身后嘈杂的动静,眉眼瞬间冷下去。


    她回到别院,依旧睡大觉,有个嬷嬷进屋帮她打扫卫生,看见桌上的点心,大惊失色。


    “青隐大夫,这点心是御赐的呀”


    “嗯”她扯过被子蒙住头,翻了个身


    嬷嬷心疼道“我看着这再不吃就糟蹋喽”


    “劳烦您帮我扔了吧”陆莜宁眼皮都没睁开“回来路上落了低,被夜猫啃了好几口,脏的厉害,吃了要害病”


    她听见嬷嬷一而再再而三叹气的声响,干脆用被子堵住耳朵。


    她这一觉便睡到了申时,是被嬷嬷十万火急晃醒的。


    “青隐大夫!快些起身,这火马上烧过来了!”


    “火?”她睡眼朦胧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果然有一股极淡火灰味。


    “好歹也是堂堂中书府,青天白日还起火”她不情不愿起了床,这时候都不忘挖苦“我看和城南的乞丐窝没什么区别”


    “不是!是我们夫人!她带着一队人,放了一场大火,把西北处那别院给烧了!”


    西北别院……


    “你说什么?”陆莜宁脸色陡变,一把攥住嬷嬷衣领


    嬷嬷一时被勒的喘不过气,涨红了脸。


    陆莜宁推开那嬷嬷,随意披了件衣裳,一路冲也似的跑到西北那处小院。


    只见熊熊火光漫天,尘土飞扬,别院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这火映进陆莜宁眼里,啃噬着她的心,她看见这别院处围了一圈又一圈人,慌乱着救火,赵妤梅一身紫衣,身姿高贵挺拔,背朝滔天火海,头发高高鬓起,昂着脖颈,侧头高傲道


    “今日你们都给我听好了,往后谁敢再提那媚俗恶心早早死了的贱人,我必也将你们扔入火海,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


    “还有,满京皆知也只认,柔儿乃中书令嫡女。”


    民间多有传说,人死后之碑若被毁,便是无名之魂魄,永生永世不得投胎转世,只能永生飘荡在忘川,然后被下放到忘川河,手河中怨灵恶鬼磋磨啃噬,灰飞烟灭。


    陆莜宁眸中燃着火,死死咬着牙,指尖狠狠嵌入血肉,袖中刃蓄势待发,她有十成的把握,会将这个恶毒到令人费解的女人,一击毙命


    做陆逸初的嫡妻和嫡女,不算什么幸事,但即使是她母女两个不要的,也决不允许有人踩着她母亲,颠倒黑白,口出狂言。


    陆莜宁看着这一场大火,用尽全力逼迫自己闭上眼,而后一步又一步退出去。


    她回到别院,合上房间的门,掌心已是一片血肉模糊,而后从门上无力滑落。


    良久。


    她抱住膝盖,心间剧痛,喉咙里逸出一声,极其压抑哽咽的悲鸣。


    接着吐出一口血,眼前一阵阵发黑。


    她摸出袖中利刃,掀开自己裙角,睫毛都没眨一下,直直刮上自己的小腿,而后舒出一口气。


    血肉翻飞带来极致的痛意,压下所有情绪。


    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冷静下来,不至于被滔天的悲愤压的喘不过气。


    她闭上眼,感受血流潺潺流出,待听见门外嬷嬷的声响,终于重新站起身。


    换上往日那一副笑颜,重新推开门。


    陆府半边都被烟雾笼罩,太阳还未落尽,剩下一点余光打在地上,洇开光痕。


    陆莜宁抬起头向西望,凝着那丝日光很久很久。


    “青隐大夫”嬷嬷迟疑着唤她


    她回神,轻轻一笑,向嬷嬷迈开步子。


    嬷嬷顺手把黄豆放在石桌上,一阵清脆的


    “哒”


    右浊靠在檐下木桩的身体一抖,伸手拂去脸上被迸溅的雨水。


    他看了眼天色,心里不禁纳闷,怎么主上都进去两个时辰了还未出来。


    他打了个哈欠,最近可真是太辛苦。


    每天不分昼夜去盯着那个医女,结果那医女狡诈,给他展露出来的,就是她每天睡的昏天黑地。


    大门处匆匆跑过来两名士兵,右浊心里一阵燥意。


    随手借过呈递的讯息,轻飘飘扫了眼,而后立刻将信纸收缩,站直了身子。


    又过了两刻,谢矜被纪衡之送出书房,右浊几乎急不可耐,待二人拜别,立刻将讯息呈报。


    “中书令夫人,今日一把大火烧了,陆中书原配住的别院”右浊思绪不定“属下想,可是与您有关”


    宣帝昨日在朝堂上,强撑着清明,提出要给谢矜赐婚一事,谢矜年底行冠礼,他的亲事等同于国事。


    他和景曜王,父子俩手握金羽卫和定北军,八十万大军,驻守大盛整个北部。


    宣帝似乎有意促成他和陆逸初之女陆静柔,外人看去这是多大的恩典啊。


    谢矜并未表态,反而今日不知为何,不少人隐隐议论陆静柔身世,有人指出赵妤梅是在陆逸初原配未去世时,进的陆家门,且陆静柔出生时,陆家尚有一个女儿。


    前脚才提出有意赐婚,后脚陆静柔的消息就被传出。


    实在是太巧


    几乎是所有人,都认定是谢矜干的,隐隐表达自己对婚事的不满。


    “主上,陆中书如果来问罪的话…”


    “问罪?”谢矜像是听了什么笑话,怡然自得反问“他有何资格来问我的罪,他还是先把,定北军和金羽卫三十万军饷查出来再说吧”


    “她身边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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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动”他又问


    “您说那个医女啊”右浊不屑撇撇嘴“她每日除了吃就是再睡,顺便去给陆家那位千金看个病”


    睡?


    谢矜想到,那日医正所言,她底子亏空


    “每日约睡几个时辰”


    右浊一愣,而后面色复杂“感觉能睡十个时辰”


    谢矜发出一声极不耐的叹息,冷冷瞥去一眼“她人到底是伤的重昏了,还是单纯的入睡,你当真分不清楚?”


    “啊”右浊在这道目光中,恍然大悟“原来她伤重到如此地步!”


    “平时在军中打你十大板,不是就皮开肉绽,你可知她那日受了将近二十大板”谢矜不想和蠢人废话“想办法给她送点伤药过去”


    “主上,你自己去送岂不更好?”


    谢矜表情更差,头也不回上马车“我送的,估计我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扔”


    “那我去不也一样”右浊嘀咕


    “所以我说,让你想办法,别让她知道是我们送的”谢矜的嗓音已然十分不耐“她什么时候死,与我无关,但如今于我有用,就不能现在死”


    右浊不敢再回话反驳,一个回身上车,灰溜溜开始驾马。


    谢矜在车中终于清净下来,揉了揉眉心。


    陆静柔此事如此腌臜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不是他所为。


    他若是不想娶,悄无声息把人杀了更省事。


    至于背后始作俑者是谁,倒是需要好好调查一番。


    他皱眉吩咐“去三皇子府”


    萧子谦早早出宫建了府,他性格放荡潇洒,一双桃花眼,任谁对上,心尖都得快上三分,可惜他府内五湖四海的美姬扎堆。


    刚一踏入府门,就能闻见浓重的脂粉腻香。


    右浊左右打了好几个喷嚏。


    管家上前哈着腰,迎着他们进府,谢矜沉默跟着管家身后,待终于走到一处空气清净的角落,才停下脚步。


    “让萧子谦来见我”


    “是”


    萧子谦到的时候,还睡眼惺忪,腰带都没带好,松松垮垮的。


    他顺势坐到谢矜对面,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见了鬼了,你竟然能跑我这来”


    谢矜静静望着他“我要救徐光念”


    萧子谦颇为震惊,沉吟片刻道“父王对这个案子的定夺,轻易不会再改”


    徐光念二十有二,年少有为,为官清正廉洁,位例户部侍郎,出身前朝四大世家之一。


    今岁发了瘟疫和旱灾,民生艰难,西蛮屡屡侵犯大盛边境,北地和关西粮草告磬,军饷不足。


    朝廷竭尽全力,拨了三十万军饷。


    结果八月西蛮再犯临州,临州粮草仍然少的可怜,九成守将弃城。


    谢矜临州一役后回京述职,宣帝震怒。


    下令陆逸初联合刑部彻查。


    到如今一月已逾,给出的结果却是徐光念一个户部侍郎,越过户部尚书,贪了三十万军饷。


    宣帝一声令下,人就被压去了大理寺审。


    “父王并非是要查军饷贪墨”萧子谦抿了口茶水,声音放低“前朝之人,一日坐高台,他便一日不安,况且此案是陆中书所领”


    宣帝对陆逸初十分信任


    “我手里有一把刀,刚烈,坚韧,聪颖,或许可借她之手剖开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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