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猛地一跳，连忙抬头，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淡漠疏离的眸子。
还好不是店长……
这个客人长得这么帅，是明星吗，还是模特。
林素按捺下思绪，把手机推到一边，将口罩往上拉了拉，“你好，买单吗？”
韩宥景把冰茶饮放到前台上，视线在林素那亮着的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一瞬，又淡淡移开，“等会，还有人。”
“好。”林素应了一声，顺手把手机倒扣着放好，往前看去。
视线越过货架，看见了冰箱前站着两个人。那两人正慢悠悠地挑着饮料，一边聊天。
他们三个应该是一起的吧。
林素面前的客人就这样杵在柜台前，单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在看，手机屏幕上的白光照在这人脸上，像樽雕塑般纹丝不动。
林素没法继续玩手机了，索性开始打量这位很有气场的客人。
穿着长款大衣，版型考究，勾勒得他的身形优越挺拔，内衬是一件黑色圆领毛衣，下面搭着白色的衬衫，衬衫的领口敞开，衬得颈线修长精致。
拿着手机的袖子上移，露出腕间的一块表。
那表带看起来就价值不菲了。
林素漫不经心地想着，他是刚搬过来的业主吗，还是来旅游的游客，订了这里的民宿。
以前都没见过这个人。
后面那两人把靠墙的一排冰箱打开又关上，饮料没挑好，反而聊得忘乎所以了。
其中一个人问：“这段时间你该不会要一直住在你哥家里吧？”
另一个人没有回答。
那人又问：“别人放寒假都出国出省旅行了，怎么就你赖在你哥家不走啊？”
另一个人终于回答了：“我现在也是出国。”
“……哦对，你现在住国外。”
林素感觉他们还要挑好久。
困意上涌，他低下头，趁现在空闲着，眯了眯眼睛。
突然，一道男声从前面传来：“你也玩灰石吗。”
林素抬眼看向他。
对方还在看手机，林素都不太确定这人是跟自己说话，还是给朋友发语音，于是没有回答。
韩宥景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社交软件的首页，他等了好一会都没等到小店员的回答。
“……”
他好一会都没有任何操作，手机黑屏了。
“咔哒”，息屏的声音很清脆，林素都忍不住又看了看他。
韩宥景干脆将手机收回口袋，手自然垂下，搭在玻璃柜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
气氛安静到诡异。
终于，那两人挑完喝的过来结账了。
林素和其中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一开始只是觉得有点眼熟，然后在看到那人手里的奶时，他就想起来了。
上次这个客人喝的是草莓奶，现在拿的还是这个牌子，只是换了个口味。
林素忽地想到了什么，一下子朝深灰色大衣男看去，视线在灰大衣男和草莓奶男的脸上来回对比。
他们长得也太像了，是亲兄弟吧。五官都差不多，分开站的时候，感觉两人一模一样，站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差别就凸显出来了。感觉一个话少，另一个话更少。
林素低头结账，刚才挑饮料的那两个男生对话仍在继续。
只是变成了其中一个男生的单方面输出，这两兄弟都没怎么参与他的话题，只是静静地听着。
“哎，那个素白你们觉得是不是普通玩家啊。”
“有人猜他是挂B，但什么挂只能升个一级啊，太烂了吧。我看了素白的战力，啧啧，你们猜怎么着？超低！时装是没有的，装备是最基础的，贵族积分是0的。这样的号，买挂的意义是什么？”
“官方不是也查了吗，素白没开挂，是出了bug，榜单显示有问题。但时鸣玉发的截图又是啥意思，素白那个号真的是人在玩的？而且还卖挂？不是……真的假的啊，那截图不会是p的吧，时鸣玉有这么闲吗？”
话更少的那位灰色大衣男突然接话了，他淡淡道：“可能吧，不关注。”
那位话很多的哥们说道：“你还不关注？”
林素听到自己的id在别人口中谈起，还有点奇妙的感觉。
虽然那不是什么好话，但他那小小的虚荣心被满足了。
同时，林素也确定了，这三人都是灰石玩家。
哦不，目前就只有两个人是。
因为那个爱喝奶的兄弟说：“韩宥景，回去借你的设备给我玩玩。”
大衣男说：“没有设备，我是侵入式的。”
喝奶兄弟：“我知道，我问的是你以前那个呢？”
大衣男：“扔了。”
他们的话题终于不是围绕着素白的了。
林素松了口气。
只是他没想到，官方出来澄清后，时鸣玉发的截图还是让那么多人注意到了。
唉，做生意本来就不容易，以后顶着“骗子素白”的名号就更难卖情报了。
话多那位哥们的话题也从素白转移走了。
他笑道：“原来说了半天，你连游戏都玩不了啊？”
喝奶兄弟：“不是，我的设备在国外，带不回来。我有号。”
话多的哥们：“哦，原来你只能登上论坛啊。我刚才问你要不要一起玩，你还说可以？还跟我聊了这么久的游戏，合着你是在论坛上玩的啊，云玩家。”
喝奶兄弟：“……我以为我哥有设备。”
话多哥们：“那你原本打算玩你哥的设备？”
喝奶兄弟：“对。”
话多哥们：“那你哥呢？他拿什么玩？”
喝奶兄弟：“他不爱玩游戏。”
哥们忽地捧腹大笑。
林素认真听了这么久，也没听懂他在笑什么。
可能是林素的眼神太直接了，爱喝奶的那位兄弟察觉到，忽地朝他看来。
林素马上收起探究的视线，很自然地脱口而出，“一共一百五。”
喝奶兄弟又问了一遍：“多少钱。”
“一百五。”
“多少？”
“一百五。”林素又重复了一遍，指了指机器上面的金额。
话多的哥们主动出来认领了自己的饮料，“那个一百二十多的是我的，谢谢弟弟请客哈。”
“多喝点堵上你的嘴吧陆般。”韩宥熙把袋子交给陆般拿着，陆般嬉皮笑脸地接过，转身出店。
却半天不见韩宥熙跟上，陆般回头一看，韩宥熙还在柜台前。
陆般：“你还要买什么吗？”
就连已经走到店门口的韩宥景也不着急走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来。
韩宥熙没理陆般，他对林素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没有休息好？”
林素的思绪还停留在韩宥熙说的上一句话。
他刚才好像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呢？短视频？广告？还是在另一个人的口中？
韩宥熙没得到回应，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得到。他又问了一遍：“你没有休息好吗？”
林素终于回过神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好好回答了：“有点吧。”
韩宥熙语气没什么起伏，继续说着：“我昨天就看到你身体好像有点不舒服。”
“这倒没有。”林素低眸，微微耸了耸肩。
“你是大学生吗？”
“……是。”林素眼神游移。
“是——附近那所大学？”
“嗯。”林素回应得越来越敷衍了。
感觉对方在查户口。
这些问题是能对一个陌生人随便问出口的吗。
还是说，这个弟弟想借问问题的手段来套近乎？
林素忽然冒出一句：“不能打折。”
韩宥熙愣了一会：“什么？”
“额，没什么，你刚刚打算问什么吗？”林素略微生硬地转移话题。
韩宥熙问道：“你没课的时候会来这里做兼职吗，我好像经常在这里看到你。”
抱着手臂站一旁的陆般都看不下去了，他抬起手臂，手指间还夹着饮料瓶的瓶口，一下又一下地往上甩着，对韩宥熙“指指点点”：
“经常？你才回来多久啊，前几天一落地，就约着以前的老同学出去吃饭了，连续吃了几天了都。‘经常’这个词让你哥来说还差不多。”
韩宥熙皱了皱眉，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最后只憋出了：“我哥不也是刚搬过来不久吗。”
林素不由得朝那位哥哥，也就是大衣男看去。
对方不知道在看什么，视线没停留在林素身上，也没看弟弟。
韩宥熙低声快速地对陆般说了句：“你先出去，别挡别人生意。”潜台词就是，没眼力见吗，不要来捣乱。
而他在面对林素的时候，那臭脸又收了收，“那你很懂事，你这个年纪正好是虚荣贪玩的年纪，还能一边上学一边出来兼职。”
其实他们也没差多大吧……林素不知道该不该说谢谢，最后只说了句：“还好。”
韩宥熙：“我有好几个朋友也跟你一个学校，要不，我们加……”
突然，店门口传来一道突兀的声音：“韩宥熙，走了。”
韩宥景说完，就率先走了出去。
林素看了眼那个背影，又回头看着弟弟已经掏出来的手机……
要怎么拒绝呢。
要不直说自己不是那个学校的吧，那所211他根本考不上好吗。
万一加好友后，真的聊起学校的东西，那岂不是就露馅了。
林素脸色不太好，韩宥熙却也好不到哪去。
韩宥熙反反复复把手机息屏亮屏了几次，还点开设置看了一通，却都没搞明白手机出了什么问题。
林素看了一会，还是好心地问：“需要我帮你看看吗？”
韩宥熙抬眸，“那谢谢了。”
韩宥景走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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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停了下来，他正好站在门口，因为他，感应玻璃门迟迟关不上，一直在重复着“欢迎光临美怡佳——”。
看了一眼凑得极近的两个脑袋，便转头不看了，对陆般伸手，“我的茶呢。”
陆般抱着手臂，靠在一箱箱垒起来的水上，对前台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袋子在你弟手里。”
“……”韩宥景的手顿在半空，片刻后才插回口袋。
他还是没看那两人，目无焦距，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你有没有觉得那个店员很眼熟？”
“很眼熟吗？”陆般喃喃着，他，“我见过吗？你见过但我没见过的人有几个？而且人家戴了口罩，围巾还挡住脸了，你是怎么看得出来的”，陆般思前想后，摇摇头，“不觉得眼熟。”
“我感觉好像在游戏里见过他。”韩宥景说。
陆般没否认：“可能他是大众脸吧，再说了，人家又没露全脸，眼睛长得像的人也有很多啊。”
·
林素找到手机无法联网的原因了：
“你的电话卡欠费了，到了套餐的限速标准，把话费充上就好了。”
“这你也知道，厉害。”
“这是常识……”
“那我下次再加你吧。”
林素嘴上应着：“嗯。”
实则心想的是：最好这兄弟回头就把这件事忘了，没看出来他并不想加好友吗。
·
晚上九点，同事来交班了。
“辛苦了~白天上班时间太长了，要不是店长这几天去培训了，白天少了人跟你一起值班，都不至于这么累。主要是我家小孩不听话，非得让我来带，不然我就能跟你轮班了。”
“没事的，先顾好自己的家庭更重要。”
“唉，你回去好好休息吧，别熬夜玩手机不睡觉哦~”
“好的瑶姐~”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林素脸上的微笑一下子就失去了灵魂，只剩最外面的一张脸皮在撑着。
游戏今晚的活动八点就开始了，现在肯定都已经结束，索性他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回家，洗漱，吹干头发后，才躺进游戏仓里。
他登上了素素那个号，一上线，就发现主线剧情又推进了些。
首先注意到的是，全部玩家的头顶都多了三个红字：[通缉犯]
npc一旦和玩家们靠得太近，[通缉犯]三个字就会开始闪，连带着玩家整个人的外轮廓都被一层雾般的红色包裹，这层红光和那三个字同频率地闪烁。
林素看着广场上的一片红海，眼睛已经开始痛了。
这样的状况倒是很好地隐藏了林素的身份，虽然他的词条也是红色的，但对比起来低调多了，再也没人注意他的身份。
反而在林素经过的地方，玩家们都会避开，和林素这个npc保持着一定距离。
林素往家的方向走，顺便查看变更的主线。
【在与怪物战斗过程中，有一位村民因为太过害怕，越过村长向圣城报告了此事。因此圣城发布了通告，将那些持有异能的外来者列为危险人员。】
【但由于外来者数量过多，圣城还发布了悬赏令：抓到外来者的本地人，可凭人头领取奖励（最好活捉）。
目前圣城下派了治安队，治安队正在赶来的路上。】
玩家们除了身份上变成通缉犯之外，还多了一个叫做[罪恶值]的东西。
每个玩家的初始罪恶值都是100，只有做好事才能降低罪恶值。
罪恶值完全消除后，[通缉犯]名号也会随之消失。
这就是玩家们的[任务六]，个人任务。
目前主线进度已经来到了32%，【开端】变成了【高潮-风云突变】。
至于能做什么好？除了帮助npc之外，还包括了学习生活技能。美其名曰，这样能表现出外来者的向往安稳生活的态度，想好好过日子的都是好人。
这个个人任务是为了帮助玩家过完有关生活技能的教程，最多也就只能消除20%的罪恶值，剩下的80%要玩家们自行解决。
林素也不闲着，每路过一个“通缉犯”，就点开他们头上的词条，查看他们的罪恶值。
大部分玩家过完教程后，都在努力探索村里的事件，或者做做日常，玩家们的罪恶值普遍都在70%-50%了。
恰时，林素的任务四出现了：
【外来者们是沓口村的恩人，却因为村民向圣城提供了错误情报，导致外来者们被圣城下令通缉。不少圣城人为了拿下他们的悬赏奖励，都在陆续往沓口村赶来，你作为被救下来的村民，你会怎么做。】
[1、帮助外来者们离开沓口村，去山上的避难点躲躲风头]
[2、站在村长的一边，无条件顺从村长的决定]
[3、不躲避，等治安队前来后，为外来者们求情]
[4、把外来者们抓起来，等治安队来了以后，交给他们，拿下悬赏奖励]
【倒计时8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