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澜神色一惊,光顾着清点机器,居然没注意到主演的去向。
她下意识拿出手机,但看见空荡荡的信号栏,无奈收回去,立刻道:“澄一,你先上车,我带人去找淼淼。”
不远处面包车里又跑下一个人,连伞也没来得及拿,是何姨。
“许总,我知道小余干什么去了。”
原来是暴雨天三条依旧外出,下山的命令太临时,何姨上山找了两圈没见到猫,便赶着收拾东西,想着雨停后再来找三条。
何姨懊恼:“唉,我不该跟小余讲的,她肯定是上山找猫去了。”
许澜脸色愈发凝重,她点了几个人去找人,那些人却不愿。
“许总,我们可不敢去,雨这么大,上山路都变成溪了,还有轰隆隆的声音,指不定什么时候来泥石流呢!”
导演也劝:“许总,不能为了淼淼一个人,让整个车队都干等着啊。”
又说:“这么大个别墅也挺安全的,再说,我觉得泥石流还不一定来呢……”
许澜剜了他一眼,导演立刻噤声。
但他说的确实有些道理,有不少人摇下车窗,不满地问为什么还不出发。
“我留下。”
就在两难之际,江澄一开口。
许澜为难,“这太危险了。”
江澄一摇头,他的声音在暴雨中依然冷淡而清晰:“预警里泥石流的最早开始时间在五个小时后,下山要两个小时,我有三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找到她。”
“给我一辆车,我随后会追上你们。”
许澜被说服了,也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何姨也想跟着留下,江澄一把她劝下来,问清了三条往日的大致路线。
一辆越野车很快空出来,许澜把车钥匙交到江澄一手上,“安全为重。”
江澄一微微颔首,接过钥匙。
许澜看他逆着滚滚浊流往山上走去,背影很快隐没在灰色的暴雨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希望一切顺利。
-
余淼淼在一个泥水坑里找到了三条。
坑有两米深,积了半米多的水,三条艰难地蹬着三条腿,保持脑袋露出水面。
暴雨把三条困在这个不深的坑里。
她找了根树枝伸下去,让三条扒住,很快把猫救了上来。
“喵,喵呜~”
【小猫,我们要赶紧下山,有危险。】
三条的叫声很急迫。
动物往往具有比人更敏锐的感知。
一人一猫往山下走,余淼淼走出几米,听见另一个呼吸声渐远,回头一看,三条在脚踝深的泥水里艰难蹚着,已经成了一只落汤猫。
她捞起三条,不顾反抗,把它往雨衣里塞。
天地蒙蒙,山、树、雨连成一片,构成深深浅浅的灰。
余淼淼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山下走,视觉已经失去了作用,纯粹是靠着感知和听觉在维持平衡。
不知在雨中走了多久,路上忽然出现一个人影。
人影越来越近,轮廓在雨中逐渐变得清晰,可以看见他挺拔的身影,被黑色的冲锋衣包裹。
越来越近,余淼淼终于看见那人的脸。
她仰着头,神色微怔,喃喃道:“江澄一,你怎么来了?”
江澄一把冲锋衣的帽子掀开,它在暴雨的浇注下已然湿透,没了用处。
雨水肆无忌惮地流过眉骨、鼻子、下颏,没入衣领,那张脸被洗得越发凌厉。
他一眨眼,睫毛上细密的水珠滚落,遮住眼睛,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情绪。
他说:“我来找你。”
-
两人回到别墅,来不及换衣服,三条一声接一声催促着他们赶紧下山。
他们什么也没带,坐上越野车,往唯一的一条下山路开去。
不到两公里,只听见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响雷一般的“轰隆”声,声音连绵不断,越来越近。
三条变得焦躁无比,在车厢里蹿来蹿去。
余淼淼意识到什么,忙道:“不能往山下开,有危险!”
江澄一紧急刹车,调转车头往山上跑,不过几百米,震耳欲聋的声音在车后响起。
余淼淼回头看,泥黄色的浊流裹挟着巨石、连根拔起的小树冲进山道,沿着道路往山下滚去,眨眼间就成了一条死路。
她惊出一身冷汗,如果没有回头,他们正好在泥石流行进的路线上。
江澄一没有停下来,他在暴雨中全速前进,直至别墅。
两人默契地冲上顶楼,余淼淼四处找信号,给许澜发了一条短信说明情况。
江澄一登上露台观察,片刻后下来,“我们得往山上走。”
因为找余淼淼被困上山,被水势围逼,他却没有太多焦急,有条不紊地说明情况。
“雨至少还要下五个小时,山谷的水位在上涨,别墅地势太低,很大概率会被淹,不安全。”
余淼淼点头,头发湿漉漉的黏在脸颊两侧,表示没有问题——这么大的雨,傻子都看得出来得往高处走。
两个人换了一身干燥的衣服加雨衣,江澄一背着背包,里面是食物和药品,余淼淼抱着三条,三条也穿了一身雨衣,就此上山。
上山路比下来时更不好走,余淼淼的人形本就虚弱,全靠时不时吃一粒藏在口袋里的月华露才支撑下来。
几个小时后,两人已经爬升了数百米,天色渐暗,雨慢慢变小,隐约可以看见别墅已经被水和其他东西淹没。
江澄一停下来,观察四周,余光却扫过余淼淼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水应该淹不到这里,我们找个地方休息,过一夜吧。”
余淼淼掏出手机看,皱眉,“这里还是没有信号。”
江澄一却很淡然,“有你留下的标记,足够救援的人找到我们。”
两人趁着天光未灭,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不大,还算干净,足够两人一猫避雨。
薄薄的雨衣根本挡不住瓢泼大雨,两人浑身上下都湿得差不多,只有三条,一直在余淼淼怀里,毛发只是半湿。
这里没有生火或换衣服的条件,余淼淼只能尽量把身上的水拧干。
幸好背包是防水的,里面的衣服没湿,江澄一借给了余淼淼一件外套。
本就宽大的外套穿在她身上几乎到膝盖,她把袖子挽起来,拉链拉到下巴,像小孩偷穿大人的衣服。
她咽下最后两粒月华露,妖力流转让体温上升,外套抵挡住外界的寒意,她的脸色总算好了些。
两人合力把防水布铺在地上,吃了些食物,不过七点,天就黑透。
江澄一从背包里翻出一盏马灯点燃,这是剧组遗留的道具,防风防水,方便了两人。
山洞外风雨大作,山洞内却有几分静谧安详的氛围。
马灯橙黄的光芒驱散山洞里的黑暗,余淼淼坐在灯旁,把三条抱在怀里,实在不适应这种安静到古怪的氛围。
悄悄瞥了一眼江澄一,对方凝视着跳跃的火苗,凌厉的五官被灯火映照,显出几分温和的神色,不知道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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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为什么要留下来找我?】
这个问题在齿间滚了又滚,很难咽下去。
余淼淼是个妖怪,或许有着不同于寻常妖怪的聪明,但同样有着妖怪的直接。
她很少遇上这种不知道怎么开口,犹犹豫豫的时候。
【也许因为,江澄一是个好人呢?那种你很讨厌,但不得不承认的好人。】
余淼淼在心里默默回答自己。
可她又很快找到了这个论断的漏洞。
江澄一固然是个好人,但从来不是个烂好人。
他从来不会随意同意他人的请求,更别说主动提供帮助。
就连余淼淼心中,救过江澄一命的好兄弟程诺,他也从不直接答应请求。
她自觉没有救过江澄一的命这么大的恩情。
疑虑在心里越积越大,像一道难以解开的题,让她焦躁而不安。
但很快,余淼淼就没心思想这个问题了。
山洞外南风大作,把雨刮进这个浅窄的山洞。
雨虽渐小,但只是和白天的暴雨相比,如今仍有黄豆大小,打得身上一片冰凉。
余淼淼打了个喷嚏,裹紧衣服,但好不容易积累下的温度仍在慢慢流失,她往后退,试图躲避袭面而来的风雨。
三条察觉到什么,紧紧贴着她轻轻发抖的身体,小小的身体散发着微弱的热度。
江澄一背包里翻出最后一条干燥的毛毯,递给对方。
“盖上吧,这种天气非常容易受寒感冒。”
余淼淼没有拒绝,她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在呼啸的风雨声中,她闭上眼,不知何时陷入睡梦。
-
“轰隆——”
一声惊雷划破夜空,也惊醒了江澄一。
他本就睡得不安稳,梦中尽是年幼时的往事,醒来时呼吸急促,听见噼里啪啦的雨声,才想起身处何处。
他下意识看向身侧,余淼淼在防水布的最边缘,抱膝坐着,下巴搁在膝盖上。
江澄一将上半身倾过去,垂下头看她的脸。
眼皮紧紧闭着,长而直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柔和的阴影。
在马灯橙黄光芒的映照下,那张苍白的脸带了几分血色,只是睡梦中眉头依然微蹙。
就像在为他擅自拉近两人的距离而恼怒。
江澄一很早就发现了,余淼淼不喜欢和别人近距离接触,尤其是他。
如果不得不和他共处一室,她总是会坐得远远的,露出不耐的表情。
然后……用那双玻璃一样的眼睛,自以为隐秘地打量他。
那种高傲、不屑、却又热切、充满好奇的目光。
真是奇妙,这两种矛盾的形容,居然能用来同时形容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起来。
他的笑总是很浅,唇角微微勾起,若有似无,就是那种余淼淼总疑心是否看错的笑容。
手表显示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江澄一走到山洞边观察,风已经停了,雨仍下得很大,不时有水溅入洞内。
他没什么睡意,站了一会儿,直到身上浸满凉意,才返回坐下。
右肩忽的一重,江澄一侧头看去,余淼淼靠在他的身上,脸颊紧紧贴着肩头,还蹭了蹭,似乎在贪恋他身上的凉意,呼吸急促又灼热,断断续续的。
他用手去试探余淼淼额头的温度,烫得惊人。
发烧了。
江澄一这才意识到对方脸上的血色并非灯光所致,而是脸上真的涌起了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