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额头因用力过度而泛红,句句情真意切。
时攸看着石头,脸上神色莫辨,在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圈后就收回了目光,连府尹下令让人前去查看的时候都没有多大的反应。
也许是离得近的缘故,时攸感觉到站立在她身侧的章云璟在石头出现的时候,原本自然垂下的手就握紧了,还能够察觉到他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
在时攸示意章云璟不必在意后他观察了一圈她的表情,确定她神态自若后才缓缓放松了绷紧的身子。
而另一旁的钱顺立刻恢复了开始的嚣张气焰,一边指责时攸,一边向府尹请求立刻把她拿下。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衙役们就去望江楼打了个来回。篓子被他们摆在堂中央,还未掀开盖子就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众人皆是露出嫌弃的表情,用手在鼻尖处扇了扇。
时攸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皱眉捂住口鼻,不过很快鼻尖再次被桂花味萦绕。
“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时攸逐渐缓了过来,看向努力将自己伏在地上的石头:“请大人容我再问他几句话。”
钱顺面露不屑,嗤笑一声:“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说多了都是狡辩......你......”
话戛然而止,时攸疑惑得朝钱顺方向抬头,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身侧的章云璟,却只看见他又是歪头朝她弯了弯眉眼。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无人反对,时攸就继续对着石头问道:“你都是在哪一天,什么时候看到这些死鱼的?又是怎么和钱顺联系上的?”
“两三天前,我在下工的时候偷偷看到的。今早钱顺他们来的时候我就猜到是这些死鱼出了问题,所以趁别人没看到找了他们。东家,你对我很好,可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您害人啊!”
时攸对他的劝告不置一词,继续问道:“最后一次呢?”
“也,也是那个时候,我怕被人察觉,也心里头纠结,所以......”
“那你的鞋子上为什么会有今早才撒在院内的药粉?”
钱顺嚣张的表情定格在脸上,顺着时攸所指的地方看去,鞋跟处确实有着一些淡黄色的粉状物。
“大人,此药粉的作用是祛除蚊虫,是我从东街赵大夫那得的。她研制出此物不过半日,因我和她提起过被蚊虫所扰,所以她研制出新方子后便先赠了我一些,我昨夜才撒在院内。以上所说的话大人都可以向赵大夫求证。”
石头的的额头上直冒冷汗,汗水划过脸颊落在地上,眨眼间就洇湿了一小块地。时攸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两年前的石头比如今更加瘦小,瘦骨嶙峋的样子看着让人心疼。大概是饿得狠了,便开始行窃。不过巧的是,他偷的是时攸的荷包,后来就被她带回了望江楼。
思绪翻飞不过片刻,赵大夫就被人带了过来,证实了时攸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还带来了自己铺中的药粉以做对比。
时攸缓缓吐了口气,不知不觉中腿已经有些发酸了,身子刚晃了一下,手肘处就被人托住。
她立时僵住了,慢慢把手往回收,身后那人似是犹豫了一下后才缓缓收回了手:“还好吗?要不还是我来......”
时攸回头望向章云璟的眼睛,想从中看出他到底所求何物,但只从那双瞳色稍浅的眼睛里看见了担忧。
为什么?时攸不明白,但沉默片刻还是拒绝了他的帮助。
嚣张了半晌的钱顺等人此时却安静了下来,在时攸有理有据地辩驳之后他们先前的控告就显得站不住脚多了。
在时攸心叹这一场闹剧终于要落幕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府尹一拍惊堂木,指着正中央的石头痛心疾首:“好你个石头,背信弃义,你可知罪!”
时攸心下一沉,抬眼望向府尹,手里的香囊不自觉被她攥紧,手心里的汗将它弄的湿漉漉的。
“小的,小的......”
石头低声如呓语一般说了几句就没了声音,只是抖的更加厉害了。
钱顺仿佛忘了刚刚是怎么百般刁难时攸的了,立刻指着石头接道:“好个奸佞小人啊,要不是府尹大人眼明心亮我差点就被你骗了过去!”
“呵。”时攸冷笑一声,“大人,石头固然可恨,可此时是钱顺他们......”
“哎呀我知道。”府尹摆了摆手止住了时攸的话,“但钱顺等人也是被蒙骗。为了给亲人讨个公道一时心急也是可以理解的。”
时攸的音调不自觉地拔高:“一时心急?”
“对对对,但到底还是让时小娘子你受惊了。钱顺,还不快向时小娘子道歉!”
钱顺立刻乖觉地转向时攸,拱手作礼,没料到刚想开口就被人厉声打断了。
“够了!”红色的衣摆滑过浅蓝色的襦裙,玉坠下面的流苏蹭的手背发痒,玉佩的主人朗声道:“府尹大人真是断的一手好案,令人瞠目结舌。”
“你!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从开始你就对本官有所不满,不过是本官无意和你计较,结果你现在竟敢对本官办案评头论足,你以为你是谁啊?”
章云璟没有回答,反而偏头看向时攸,沉浸如湖泊般的眼睛望着他。时攸和他对视了片刻,最终抿唇低头移开了视线。
清脆的碰撞声响起,时攸偷偷瞥了一眼,看见章云璟从怀里拿出了一块类似令牌的东西,她猜想大概是某个大家族的信物。
果不其然,府尹很明显认得这个东西,刚刚还指着章云璟的手瞬间哆嗦了一下,脸色变幻莫测。
要说权贵,在这不大不小的都城中几乎遍地都是,无非是其中又被分了三六九等。但对于百姓而言,哪怕最末等的权贵也是招惹不起的。
但就此时的情况,时攸只能苦中作乐猜想章云璟的身份。先前太过混乱,直到这个时候时攸才反应过来还没问过他的姓名,现在只能在脑中搜索年龄相仿的公子哥。
还未等时攸想个明白,府尹便声音发颤地问:“你,你究竟是......”
“章云璟。”
此话一出,满堂俱寂。
在大朔,下至垂髫小儿,上至耄耋老人,没有人不知道这个名字。
自大朔开朝以来,相邻的荣国屡犯边境,好几代皇帝或战,或求和。但荣国日益强盛,野心也越来越大,三年前更是趁着新皇登基朝政不稳之时,竟直接派兵攻打边境。
朝中大臣大多倾向求和,甚至倾向于将边界小城让给荣国,也就是在这时,章云璟临危受命。
他本是当今皇帝还是皇子时身边的一个侍卫,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有去无回,甚至不相信他有能力统帅三军。
但短短三年,章云璟不仅将失去的城池抢了回来,还接连攻破荣国的郡县,并且吩咐士兵,不可烧杀抢掠,不可侵占农田,更不可欺辱百姓。
也是短短三年,章云璟以此恩威并施,让朝中大部分人心悦诚服,深受百姓爱戴。同样,也让很多姑娘聊起就满脸羞红
几天前,大街小巷中都知道,章云璟带兵班师回朝了。
时攸那时还猜想,这些天章云璟府上的门槛大概都要被拜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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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踩破了,结果这人此时却站在她身旁。
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跑来应聘厨子。
怪不得趾高气昂的府尹那么紧张了,时攸现在也紧张。
“章,章将军啊,在下不知是您,有失远迎,恕罪啊恕罪。”
论品阶,府尹本不用对章云璟如此毕恭毕敬,但他大胜归朝,天子亲迎,明眼人都知道即使不笼络也不能得罪了他。
“不必客气,我本也不想惊扰府尹大人,但如此断案,恐怕会让坏人逍遥法外,于情于理都不合。”说着章云璟轻轻瞥了一眼钱顺。
那几人早在听到章云璟名讳的时候就如鹌鹑般缩成了一团。
“在下这几日接连处理卷宗,实在是头昏脑胀,也是一时怜悯,糊涂了。”说罢指向钱顺等人,“案件还需查办,但是你几人恶意诬陷,打砸是事实,来人啊,通通给我抓起来!”
太阳逐渐移向正中央,时攸走出府衙才察觉到后背的黏腻,钱顺等人求饶的声音还在不远处传来。
身后传来稳健的脚步声,时攸转身朝着来人深深一拜:“今日之事,多谢将军解围。”
因低头的缘故,时攸的后颈一片皮肤露出,满是汗水的皮肤被风一吹激起一阵颤栗。
“姑娘不必道谢。”
章云璟抬手虚扶了一下,时攸起身,低着头道:“将军今日之恩,在下日后定会报答。若将军有什么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也绝不推辞,一定尽我所能。”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似是无奈地嘀咕了一句什么,很快章云璟又道:“先回去吧,日头大了,晒伤了不好。”
时攸本以为章云璟的意思是“各回各家”,结果听着脚步声依旧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明明和去府衙时没有多大区别,但那是时攸满脑子官司,此时才反应过来章云璟的存在有多明显。她不知道章云璟还想做什么,只能加快脚步往望江楼走。
大堂的狼藉被收拾了大半,时攸才踏进楼内,就见章云璟快步上前挡住了险些砸到小厮的一块木板。
拾秋也满脸担忧地跑了过来,细细打量着时攸,确认她无碍后松了口气:“姑娘,还好您没事。”
时攸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安心,环顾四周后道:“去请个大夫吧,好几个人都受伤了。”
安排好后时攸下意识转头看向章云璟,却见他皱着眉从手心里拔出了什么东西,似有血迹。
她连忙上前,章云璟笑道:“无碍,被木刺扎了一下而已。”
“将军待会若是无事,不如等一会,我让侍女去请大夫了,正好让大夫瞧一瞧。”
“如此,便多谢了。”随后章云璟眼神飘忽,视线逐渐往左移,轻咳了一声,“刚刚姑娘说会报答我今日之恩。在下确实有一事相求,但唯恐说出来姑娘会生气。”
“怎会,不知将军所言是何事?”
章云璟还未开口,门外突然熙熙攘攘的来了一队人,为首的内侍手持着圣旨。
时攸看了一眼章云璟,心下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直到那内侍开口问她:“可是时小娘子?”
待等到她肯定的回答后,内侍的笑容仿佛深了一些,但时攸直到跪下接旨时她都没能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内侍略显尖细的声音缓缓响起:“门下,朕闻时氏,柔嘉淑顺,德备六行,克娴内则,誉重椒闱。今骁卫将军章云璟适婚娶之时,当择淑女与配。值时氏待字闺中,堪称良缘,特赐婚为章氏正妻。一切礼仪,着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议,择吉日成礼。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