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杳眨了眨眼睛，还是很快把自己漫无边际的思绪强行扯回来。
不过，眼下谢清晏都已经追上来了，她也就没了继续带着谢意安闲逛的心思。
“意安，希望今天你有玩得开心。”
等走到了开阔处，沉杳俯下身，想帮着轻轻擦一擦小姑娘还留着点糖衣的嘴角。
“谢谢姜姐姐，我自己来就好。”
谢意安小脸蛋红扑扑的，有点害羞地伸手接过了沉杳手上的锦帕想自己擦嘴。
一边软着声音，颇有些羞赧地点点头，“嗯，我今天很开心。”
“那就好。”沉杳莞尔一笑。
虽然她很快留意到自己随手掏出的手帕，帕角上绣的不是一朵小牡丹花，而是她早上乱织的抽象线团。
沉杳，“……”
她的眼角忍不住抽了抽，最后看谢意安擦完嘴后，一直把帕子捏在了小手里。
早知道就不想着好歹是自己的第一个绣品，让春桃给洗干净后就随手放自己身上了。
直到最后分开前，她脸上欲言又止地，还是没好意思开口让小姑娘把锦帕还给自己。
*
回谢府的马车上。
谢意安低头看着手上的锦帕，尽管小脸蛋上依旧是原先波澜不惊的模样，但坐在她对面的谢清晏还是能够感觉到妹妹情绪上的不同。
“意安很喜欢姜大小姐？”
他的声音温润而清冽，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谢意安端坐在位置上，很是矜持地点点头，“姜姐姐人很好。”
“她未来会是你嫂嫂。”谢清晏说，“你喜欢她的话，以后可以多跟她相处。”
谢意安看了面前的兄长一眼，“但是我觉得姜姐姐……似乎不怎么理会大哥？”
谢清晏沉默了下，明明才见了两次面，但他竟然都有点习惯姜沉杳对自己的无视了。
“她只是跟我不熟悉。”他面上还是淡然地说道，“等到过门后，自然一切都会好的。”
毕竟是长辈定下的婚约，他此前跟未婚妻子也从不曾相处过，所以现下她对自己感到陌生和不习惯，是很正常的。
谢清晏内心这么说服自己，想到来年便能同姜沉杳完婚，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非但不排斥，甚至隐隐有些期待。
谢意安放下心，“那我很期待姜姐姐也住到府里。”
这样自己就能天天跟她见面了，她有点欣喜地想着。
“你手上的这块丝帕……”谢清晏突然把话题转了个方向。
谢意安没能一下子跟上兄长的提问，歪了歪头，“嗯？是姜姐姐给我的。”
她低下头用手指点了点帕角上的一团看不出样子的线团，“感觉应该是姜姐姐自己绣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
“她原本的丝帕上绣的是一朵牡丹花。”谢清晏道。
谢意安恍然大悟，“大哥你观察得真仔细。不过牡丹国色天香，是跟跟姜姐姐很配。”
谢清晏轻“嗯”了一声，然后端起身侧的小桌子上放着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谢意安感觉兄长有些欲言又止，她神情思忖，略一迟疑道，“大哥你是不是……想要姜姐姐的这块锦帕？”
谢清晏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手上琥珀色的茶汤也随之轻晃了下，他放下茶盏，面上故作若无其事道，“你如何会这样想？”
“因为大哥你给意安的感觉就是这样的。”她老实说道。
总是时不时地把视线落到她手上捏着的锦帕上。
“我并非这个意思。”谢清晏从容道，“只是丝帕到底是女儿家贴身之物，大哥方才想着提醒你处理周到。”
谢意安表示明白，“嗯。”
她才不管兄长怎么想，反正她会把姜姐姐的锦帕自己收好的。
娘说过关系亲近的姐妹是会互赠绢帕的，她下次也得把自己绣的丝帕送给姜姐姐回礼。
谢清晏沉默，最后还是别开了视线。
*
随着入秋，空气里的暑气渐敛，微风拂过便也带上了一丝清润适宜的凉意。
同样，也是到了都城里的这些世家公子小姐们乘画舫赏湖景的最佳时节。
沉杳其实并没有这种雅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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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拉拢上谢意安、救她一命的剧情，就是发生在眼前这条名为“浮玉舫”的画舫船上。
所以她不得不过来偶遇。
此刻沉杳正坐在画舫一层的花厅里，伴随着乐师袅袅的琴音，眼前的文人墨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又是吟诗作赋，又是高谈阔论，俨然是古代版的文学沙龙。
可惜她的文学素养不够高，一向也是对这样的文会敬谢不敏，所以很快还是站起身往船舱外面走出去。
画舫的最外围是一圈朱红色的雕花栏杆，今夜无月，天上也只有稀疏散落的星子，只有船舱上悬挂的彩灯发出了暖黄的亮光。
沉杳微眯着眼睛，感受到微微湿润的秋风拂过自己脸上的潮气。
耳边是画舫破开水面的哗啦声，还有层层叠叠的芦苇随风摇摆时的簌簌声。
“我还要摆多久的姿势呀？”她有点僵硬地问道。
“身体再向前倾斜7度，肩膀自然放松下压，眼神微垂……”系统04还在指挥。
很快，它满意地回道，“好了，你看看。”
“统，你就是我的神！”
沉杳看着眼前光影缠绵、充满氛围感的照片，整个美滋滋的，好听话也就不要钱地往外讲。
然后一人一统继续拍得不亦乐乎。
直到……
“姜姐姐？”略有点迟疑的童音从身后响起。
沉杳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谢意安正站在身后，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惊喜地看着自己。
她今天依旧扎着可爱的双环髻，一身鲜亮的石榴红织锦罗裙，模样玉雪可爱。
“是我。”沉杳回道，她的脸上也笑起来，“意安也在？看来我们真的有缘。”
谢意安没忍住抿嘴轻笑，“我跟着三哥过来的，不过他现在只顾着跟人斗诗了。”
其实她心里也是喜欢的，但是那些大人看自己年岁小，就只是拿她逗趣，态度上并不认真。
谢意安觉得没意思极了，索性就自己出了花厅，到外面透透气。
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同样在画舫上的姜沉杳，她的心情一下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