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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跑马

作者:藏于山海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一路回府,李慕婉一副惊魂未定,双目涣散。


    王林心疼她受了惊,李慕婉心事重重,就在王林接住自己抱在怀里时,她看见了隐刃。燕云阁入了京城,李慕婉在留下的记号不再是寻自己的线索,而是直接下令。


    京城郊外一处荒废宅邸,燕云阁的落脚处,隐刃与部下商量对策,“公主看见了我,北川王与公主寸步不离,王府守备森严,府外探子十二时辰不间断,咱们若想与公主见一面实属难事。”


    “公主特意出现茶摊,必是给我等留下信息,还得去一趟。”


    入夜后,隐刃又折回城中,在李慕婉坐过的茶摊位子,她洒下一层粉末,原本白日茶水消融的位置,片刻后浮现出字迹——听令行事。


    李慕婉在京都孤立无援,出府也只能在王林陪同下外出,却没有单独行动的机会,那些训练的暗号便成了唯一传递信息的讯号。


    自那以后,李慕婉每日在王府候王林下朝,雪天撑伞,伞过肩意为按兵不动,香囊悬左即近日不出府门,香囊悬右为出门。


    出门朱钗插左即下令,插右则无令,隐刃便可寻机前去茶肆伪装待命,斗篷颜色也各有讲究。


    悄无声息中,李慕婉已将自己布局全然传递给了燕云阁,只等一个机会,那便是与李奇庆见面的时机,而这还需从王林着手。


    那死在风香楼外的马,属实离奇,王林忙于正事几日早出晚归,李慕婉仍执灯在廊,等一归家人。


    王林一身疲倦回府,只要看见廊灯下的人,那些繁杂都会抛之脑后,只是面容上仍波澜不惊,王林顺其自然接过她手中的灯入府。


    偶尔她在屋里等得晚了,便趴在他书案睡,枕着那些书籍,屋内熏香混着木质的味道。王林给人抱上榻,金铃作响,李慕婉模糊不清地低语,“王爷回来了,婉儿伺候王爷沐浴……”


    王林未答,轻轻盖上被褥,自己入了后间浴池。


    李慕婉醒后发觉自己上了榻,才知晓王林回来了,内室不见人影,许又在浴池,李慕婉蹬鞋下榻,铃铛清脆,浴池的人耳力好,靠在浴池仰头思索很多很多事。


    水雾把那单薄的身影蒙住一半,踩在地板的木屐很轻,烛光盛在如瀑的墨发,没等她说话,王林声音附着哑,“吵醒你了?”


    “王爷近日早出晚归,婉儿等不到你。”李慕婉声音婉转,轻得比细雾要柔。


    他心要化了,睁眼侧眸,“下来。”


    随着他的命令,李慕婉踩入浴池,热水游着肌肤,丝绸亵衣贴在身上,李慕婉抬手要给他捏肩,王林捏住伸过来的细腕,几乎要盯穿了也看不清眼前人。


    李慕婉略显不自然说:“王爷为何这般盯着婉儿看?”


    “王爷在想什么?”


    王林没松开她手,“在想风香楼下那匹马。”


    “那匹马死了。”李慕婉接着话。


    王林视线逐渐犀利,“我没杀它。”


    李慕婉:“婉儿看见了。”


    “那婉儿可知,一匹马无缘无故怎得就当场毙命?”


    李慕婉顺着他的思绪,“王爷已经把那人杀了,这匹马,很重要吗?”


    “重要,”王林说,“也不重要。”


    李慕婉一张脸能掐出来水,软唇添了一层湿雾,水润润的,睁着双眼不知所措。


    王林接着说,“马死了,却找不到死因,婉儿说可疑否?”


    隐刃的针遇血则化,连同带的毒素也没了,王林把那马剖尸也查不到蛛丝马迹,却察其中并非那么简单。


    “若如此,还当真是离奇,”李慕婉略带惋惜说,“于它更是无妄之灾。”


    “王爷或许查查那马的主人呢?”


    他自然查过了,什么人会对一匹马下手?他打量着水里的人不吭声。


    李慕婉面若淡然,镇定的猎物在等猎人的指示,可他没有,李慕婉方缓缓开口,“王爷几日不在府中,婉儿一个人住在偌大的王府,空寂寂的,好生冷清。”


    “想要我陪着你?”王林侧头,不知她又在筹算什么。


    “我带你去跑马吧。”捏着手腕的指尖落在她眉骨,轻轻一扫,碎发遮下的眉眼一览无遗。


    李慕婉顿了顷刻,“跑马?”


    “嗯,跑马!”王林重复说。


    *


    城郊外的马场,豢养的都是战马,性子刚烈,不易驯服,从前他便在这驯服了无人能训的追命。


    李慕婉肃立,寒风从四面八方的跑马场灌入身躯,王林与驯马司校人挑了一匹马,朝李慕婉走近,边说边褪下大氅裹上她,李慕婉肩头受着大氅压下的力量,听着他讲话。


    “此处豢养的都是战马,又是皇家御用马场。”王林抬眼,校人收整缰绳恭敬退下。


    王林扯过马鞍,码好马蹬,一把给她抱了上去,“你若惧它,它便欺你!”


    脚踝被人捏住,塞入马蹬,李慕婉任由王林带领,眼见他翻身上马,落在身后。


    “捏紧缰绳。”


    “王爷很擅驭马?”李慕婉稍侧些头问。


    王林肩头往前一抵,让她正回去,俯首沉声,话有两意,“本王驭人更在行。”


    痒意滑入耳朵,沿着四肢缓缓消散,李慕婉挑唇一笑,“王爷可有驯服不了的马?”


    “驯不服的马,都死了。”他语气冰冷,握住李慕婉捏紧缰绳的手。


    “那定然没有王爷驯不服的人。”李慕婉说。


    王林说:“眼前不就有一个。”


    李慕婉说:“那定然不是婉儿。”


    王林从后头含住藏在她墨发里的耳垂,冻得很冷,“不是吗?”


    “王爷,该跑马了。”李慕婉耸耸肩颤着。


    “本王喜欢坦诚的人。”耳后声音随着马蹄而起,马蹄疾驰在跑马场上,他此刻仿若回到了北川的草野。


    面颊割来的寒风刺骨,很冷!李慕婉只想往他怀里钻。


    可在疾风中却那么纵情与自在,那些积在心底的烦事,都在马蹄掀起的狂风里悄然殆尽,也短暂吹走了王林的阴郁。


    许立国坐在跑马场外温酒,百无聊赖看着尘土扬起又落下,“主子最喜欢跑马了,每回不开心便要纵马,开心了也要纵马。”


    “那主子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他嘴里叼着一根枯草,念着念着仿若又想通了,“婉夫人在,主子是开心的吧。”


    数不清跑了几圈,李慕婉累了,王林身上寒气很重,可他却炙热无比,许立国眼见马蹄越来越快,溅起的雪碎挡住了远处的身影,忽而马背上的人消失。


    王林后背着地,怀里护着人落在场地滚了好几圈,停下后才舍得松手,他摊开双臂,大口喘息,沉息从耳侧传来。


    这样的速度滚下马背,换做旁人早已残了废了,李慕婉侧眸盯他侧脸,落马的惊慌转瞬即逝,看见王林望着晴空,难得露出笑意。


    她摸不准此刻的王林,可一颗心能与他感同这份畅快淋漓,那是入京城后前所未有的纵情。


    李慕婉收回视线,停在远处吃起干草的马,“它会死吗?”


    李慕婉枕在自己手臂上,王林另一只手抬起撑着脑后,看着她说:“你想离开吗?”


    她犹豫了,困惑问:“这儿?王爷是指马场?王府?还是京城?”


    他盯了许久才启唇,“我。”


    马场、王府、京城、他,于李慕婉而言,似乎是一样的,她能在哪儿,全然是因为王林,是以王林说的我,与她问的,是一样的。


    “婉儿是王爷的金丝雀,哪也不去。”她坐起身,又俯下去,撑在他身侧,手摸入王林怀中,王林挑起眉,直觉她在引诱,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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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


    只听李慕婉轻声说:“婉儿给王爷的帕子呢?”


    原来,她是在寻帕子?


    “脏了,”王林说,“洗了。”


    “王爷驭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李慕婉寻不到帕子,用袖口替他擦掉面颊黏的雪碎,与雪融为一色的白发藏在雪里,分不清哪些是黏的雪。


    马有失蹄,少年郎面颊装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若不尽兴,自己上去跑。”


    李慕婉停在原地不动,王林又问:“不会骑马?”


    她未答,王林只当她默认了。那双眼睛清澈的毫无杂质,装着自己的影子,明明那么纯粹,又能毫无痕迹的骗人。


    她说不会离开,却比谁都更想离开。


    她说要做王府的金丝雀,却暗中联络势力入京。


    王林都可暂且假若不知情。


    许立国撑在炉子旁,酒早已滚了几回,“人呢?”


    远处缓缓立起身影,王林起身朝坐在雪里的李慕婉伸手,一把拉起。


    李慕婉望着他,王林朝马场边缘独自走去,李慕婉矗立空旷中望着远去的背影,满头华发激起她心底的怜惜。


    那是两颗隔着很近的心,却总在想靠近和推远的边缘反复逃窜。


    “婉儿自始至终,只想带王兄离开,其他不敢奢望。”李慕婉望着那背影心中暗念。


    出神的人双目开始迷离,她看不清背影,就在那纹丝不动。很久,王林折返回来,双目的影子才开始清晰,李慕婉方才扬起笑意。


    马场骤然惊起的动静炸破这片宁静,李慕婉率先见远处的人影朝这儿飞奔,一声喘不及的气音留在空旷中,李慕婉这才听见身后渐近的马蹄,回眸时,猛冲向前的马似失控乱撞。


    许立国在远处瞧见这一幕,手里拖的酒杯落地,下巴掉出一截,眼见马蹄踩过来,李慕婉侧身一躲,滚在地上几圈。


    王林飞踏上了马背,攥紧缰绳,不受控的马前后仰蹄,王林回眸看了一眼身后滚在地上的李慕婉,他夹紧马肚策出去,李慕婉撑着手臂,擦伤了。


    只听见战马凄厉一声嘶鸣,重重倒地,马血喷了王林满脸。


    王林神色冷酷,果断转身,李慕婉眼见马匹倒地,王林手里还拿着匕首,血滴随着他每走过一步,沿着路线滴在白雪中。


    眼前身影压过来,李慕婉视线以外再无他物。


    王林打横抱起惊魂的李慕婉,李慕婉声音微颤,“那马……”


    “我说过,驯服不了的马,都死了。”她看见王林眼睛未散的戾气,任他抱着走出马场。


    太仆寺的校人和管事前来请罪,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吱一声,王林放下李慕婉,手里带血的匕首丢到桌上,许立国忙擦干净收起来。


    马场常有失控的马发疯,已不足为奇,王林眼尾察着李慕婉的身影,忍下怒意,温声说:“过来。”


    李慕婉往前站两步,手腕被他扯过,掀起的衣袖里渗出血来,剑眉拧得更紧,太仆寺的人抖个不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小的们失察,让发疯的马匹跑出来惊扰了王爷与夫人的兴致。”


    “聒噪。”刺耳的声音吵的王林头疼。


    许立国朝跪地的人瞪了一眼,递过帕子,王林没接,问李慕婉,“帕子。”


    “另一只袖口。”她手被他攥住拿不到。


    王林寻出帕子,做了包扎。


    “我朝不成文规定,太仆寺战马不愿屈服,可杀,”王林说,“无法驯服战马的无用之辈,亦可杀!”


    “王爷,王爷饶命啊。”太仆寺校人求饶声不断。


    马场早已没了人影,马车回了城,王林看着她,神色露出疼惜,那几日来的事情也有了定论,战马在她眼前时并没有死,是以风香楼死的那匹马不是李慕婉做的。


    那就更有第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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