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溶洞后,那股在谷口就缠绕不去的阴冷感瞬间加剧,仿佛无数冰冷的细针顺着毛孔刺入骨髓。
我下意识调动感知,试图捕捉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但不管是阴气、邪气,甚至是地下溶洞种本该有的水汽湿气都没有。
一切都很平静,但这种平静反而显得更诡异。
要知道我现在能感知阴阳气息的范围少说有三公里,难道说这三公里的范围内都是这样吗?
陈雪的手下动作麻利,几艘充气皮划艇被迅速推入墨绿色水潭。
水面平滑如镜,倒映着头顶探照灯惨白的光柱,顺着光柱看去,能清晰瞧见岩壁上那些巨大符箓的暗金纹路,
光影扭曲晃动,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诡异。
我们依次上了船,钢弹禅师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把自己圆滚的身体塞进艇里,引得皮划艇一阵剧烈摇晃,水波荡开,搅碎了倒影。
探照灯的光柱刺破前方的黑暗,也照亮了水道两侧和穹顶的景象。
入目所及,除了冰冷坚硬的岩石,就是那些深深刻入石壁的巨大符箓。
它们沿着岩壁蔓延交错,又相互覆盖。
暗金色的符文线条在强光下显得古老而威严,光线扫过水面下方,清澈的水底岩石上,同样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箓。
水波晃动,那些符文便在光线下微微扭曲流动,仿佛在呼吸。
我盯着水底那些历经数百年潭水冲刷侵蚀却依旧清晰如昨的符箓痕迹,
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硬生生用符箓把整条龙脉像裹粽子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地封死在这里,真的有必要做到这种地步吗?
光是耗费的人力、物力,给我的感觉就好像其中封印着上古邪魔一样。
皮划艇顺着水道无声地向下漂行,洞内寂静得可怕,只有船体摩擦水面的轻微“沙沙”声。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钢弹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低声念叨着,圆脸上那市侩的笑容早就被紧张取代,额头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显然他是进来过这里的,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觉得不安,我不自觉警惕了几分。
漂行几百米左右,前方水道终于到了尽头。
探照灯的光柱定格在一处巨大的坍塌乱石堆上。
巨大的石块犬牙交错,彻底堵死了前路,只在靠近水面的地方留下一些不规则的缝隙。
水流在乱石堆前形成小小的洄流。
陈雪示意停船,她站在船头,用手电光扫过那片狼藉的乱石堆,“这里原本是完全封死的,是最外层的一道闸门,后来,被一群不知死活的观山太保找到了。”
“观山太保?”这个名头我已经好久没听过了,但我清楚这一行的本事不低,特别是在看山寻路上,当初要不是杨金山,我们都得困死在山上。
“他们进到这里面了?”
“嗯,”陈雪的声音里没什么情绪,“用炸药硬生生炸开的,胆子够大,本事也还算有点,能找到这种地方。”
“后来呢?”
我追问。
观山太保虽然主业是寻龙点穴、探墓摸金,与正统风水相师的路数不同,但能摸到这里,还能备着炸药这种管控物品,绝对都是行当里的顶尖好手。
陈雪冷笑一声,手电光柱在乱石堆缝隙里冰冷的岩石上晃动,“哪有什么后来?炸开之后进去了,就再也没一个能出来,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就像被这洞吞了一样。”
我皱紧了眉。
一群经验丰富、手段不弱的观山太保,就这么集体失踪了?
我看着陈雪,“既然这么凶险,我们闯进来,不是找死吗?”
陈雪关掉手电,溶洞里瞬间只剩下我们几艘皮划艇上的探照灯光,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
她转头看向我,“以前,这里不是一潭死水,是一条活水溪流,那些人进去很久以后,溪流里……飘出来一些东西。”
“是他们随身带的装备碎片,还有……几页残缺的日记,用防水油布包着。”
“当前任陈家的家主发现了这些东西后,第一时间对这个地方封锁,并且通过建设景区的方式,暗地里挖穿了地下水脉,才让这里变成了死水潭。”
我听到这话就开始咋舌,“真够财大气粗的,能向上涌出形成溪流的地下河,竟然被你们生生截断了?”
“这是必要的措施,”陈雪叹口气,“前任家主拿到那些东西后,组织过很多次探索,用命堆出来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和在里面的一些规则。”
她的话很平静,但字里行间透出的血腥味几乎浓得化不开。
拿人命去填,去试错,只为了找到一条“安全”的路。
这很符合我对她背后家族那个庞然大物的认知。
从陈雪这么年轻就对人命如此淡漠的情况下,我就能想象到死了多少人。
虽然我现在的情绪被压制得近乎麻木,但一种深切的寒意还是从心底升起。
我和她,真的就不是一路人。
“准备进去吧!”
陈雪不再解释,对身边的队长打了个手势,然后对我警告,“保持绝对安静,任何异常立刻报告,不许擅自触碰任何东西!”
守卫们显然早已熟知程序,训练有素的开始行动。
两人率先从皮划艇上跳下,趟着齐膝深的水,小心翼翼地靠近乱石堆,用强光手电仔细探查那些仅容人钻过的缝隙。
很快,他们锁定了一个位置,打出手势。
我们依次下船。
冰冷的潭水瞬间浸透了裤腿和鞋子,我深吸一口气,跟着前面的人弯腰钻进了狭窄潮的乱石缝隙中。
探照灯的光柱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剧烈晃动,光怪陆离的影子也随之扭曲舞动,像无数潜伏在黑暗中的魑魅魍魉,凭填了一份诡异。
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脚下的碎石湿滑松动,还要尽量不要走出声音。
钢弹的体型在这种环境下成了最大的障碍,他几乎是侧着身体被前后的守卫连拉带拽地往前挪,僧袍被尖锐的石角划开了好几道口子。
“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