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虽然为人跋扈,但看人下菜碟这种势利眼的行为她是不屑与做的。
伙计见林知微气度不凡,刚想好好解释一番,就听到身后传来句:“我让放的!有什么问题嘛!”
伙计顿时止声,恭敬站立一旁。
林知微微微眯了眼,看着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年轻男人从店内走来,
他语气强横,昂着头,丝毫没把林知微放在眼中。
徐淮——林家耗费金钱精力培养出的掌柜。
林盛承出事后,他第一个跳出来拉踩林家,致使林家尚存的几个店铺都被勒令停业整顿了。
林知微抱臂看向他道:“我早就跟我阿爸说过,你徐淮不是条忠心的狗,不值得培养,可我阿爸不听,非夸你是家养的不是野种!”
她声音不小,引得不少知道内情的伙计和顾客议论纷纷。
徐淮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梳得光洁的油头也略微低下了些,眼中噙着一抹凶狠看着林知微。
“林小姐,我也是照东家的意思行事,你没必要这么针对我!”
言外之意:有本事去找现在的东家发威啊!
林知微忍不住紧了紧自己的手指,冷笑道:“咬主人的狗都敢用,你东家还真是好样的!”
“你…!”徐淮指着林知微,愤恨地咬着牙。
可林知微却丝毫不怕,无论哪个时候,软弱都只会成为别人欺负拿捏你的理由。
就如同现在,即便被她给骂成狗,徐淮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一个小伙计跑过来附在徐淮的耳边说了句话。
徐淮眼神一亮,盯了林知微一眼,这才不情不愿地让开了路。
“既然东家发话了,那我今天就放林小姐进去。”
说这话时,他语气中带着嘲讽,无疑在提醒着林知微以前干的蠢事。
林知微没有计较他的揶揄,反而心中一动,东家?难道说顾时宴在店里。
这还真是稀奇!
她拉住正想回头离开的刘敏芸走了进去。
刘敏芸只觉一阵恍惚,林知微可是很嫌弃她的,今天却罕见地为她出头,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难道真如姨母说的,女人结婚了心思就变了。
因为刚才的事情,她们进入店内后没有店员敢接待她们,一个个都装作很忙地接待其他顾客或是整理悬挂着的洋装。
林知微便拉着刘敏芸自己逛。
反正这店里的装潢摆设都是她亲自设计的,熟得很!
店内的洋装个个都很好看,她给刘敏芸和自己挑了几套,然后拉着她一块去试衣间试穿。
刘敏芸纤瘦矮小,高腰线的A字型长裙很适合她。
看着镜中变得时髦高挑的自己,刘敏芸开心地左右转动着身体欣赏。
林知微本身身材就很好,挑了几件中意的,就拿着去柜台,吩咐:“这几件衣服给我包起来。”
柜台的伙计脸色为难地看向徐淮。
徐淮走过来,伸手撩拨了下油亮的背头,笑得奸诈,“林小姐,这几件衣服一共六百块。”
“六百块?这么贵!”刘敏芸忍不住惊呼道。
徐淮鄙夷地吹了吹手指上的发丝道,“买不起就滚!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啊!”
他不敢直接出口辱骂林知微,只能借着刘敏芸来抒发心中怨气。
刘敏芸被他这么一吼,忍不住瑟缩着身体躲到了林知微的身后。
林知微看向徐淮,大声道:“我是督军夫人,衣服钱你可以拿着我签名的票据去督军府结,没必要在这吓唬小姑娘。”
徐淮阴险地笑道:“林小姐,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没接到督军府的通知说您可以签账。要不这样,您先把衣服放在这,回去问问二姨太的意思!”
他咬重“二姨太”三个字,还嘿嘿大笑两声。
在场的女顾客都聚在一起八卦了起来。
江省就这么大的地,林知微是如何当上这个督军夫人的,大家不但知道,茶余饭后更是把她当作笑话来消遣。
徐淮这话无疑在告诉大家,督军府如今当家做主的真正女主人是二姨太。
“我记得这予微洋装不是林家的产业吗?怎么林小姐买衣服还要自掏腰包啊!”一个打扮贵气的女人故意大声询问。
另一个人接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她背着督军养小白脸,被督军给撞见了,为了平息督军的怒火,可是把自己所有的嫁妆都送给了督军。”
“诶呀,还真是下作啊!这操作跟林老爷子一样,真不愧是父女啊!”
几个女人指指点点,嘻嘻哈哈地当面讽刺,根本没将林知微当回事。
徐淮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回头搭腔道:“这还不算,督军喜爱二姨太,回头就将这些产业都交给了二姨太打理。”
“诶呀!”一个贵夫人拍手道,“这么说现在这予微洋装真正的老板是二姨太了。我家儿子下个月的订婚宴可一定得请二姨太参加了。”
刘敏芸拉了拉林知微的袖子道:“表姐,我们走吧。”
林知微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她心中丝毫没有生气,这种嘲讽本来就是她预料之内的。
林家如今落魄了,可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
何况林知微今天也不是奔着买衣服来的。
“这些衣服我替她买了。”
林知微闻声回头,就见柜台旁站了一个身着灰色长袍马褂的年轻男子。
他眉眼清秀,骨子里透出一股绅士般的儒雅气质。
林知微的脑海中冒出了一个名字—段言澈。
幼年时住在林家隔壁,林知微与他打了两架后就处成了好朋友,两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交情。
林盛承发达后,林家举家搬迁进了林公馆,她与段言澈就再也没见过。
后来听说他出国留洋了,林知微也再没关注过他,随着交际面越来越广,也就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虽然脸型长开了,可林知微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呦,林小姐魅力还挺大啊!”徐淮出声讽刺了一句,只是他话音还没落,嘴就被迎面飞来的石子给打得一偏。
血连带着两颗牙齿落在了地上。
“我的夫人买几件衣服还不需要段先生来结账。”
一个冷峻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顾时宴。
此时他面色黑沉,俊朗的脸上覆着一层冰霜,手中还把玩着两颗圆润的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