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峥啧了一声,“也就是碰巧三姑娘才回京州不知往事内情,又恰好心思单纯,换作她兄长阿姐那样的性子,早就察觉出不对躲得你远远的了。”
裴衔姿态散漫不予理会,看他那厚厚一摞账本,略显不耐,“沈樾那家伙定好的时辰快到了,你磨磨蹭蹭莫不是要算到半夜去。”
“让沈小公子等会便是,急甚。”
燕云峥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做好标记合上了账本,“听闻他近日总是大老远跑去城东一家小酒馆,难不成是我百安楼的酒不好喝了?”
裴衔长腿一迈走出房门,在檐廊下回首看向燕云峥,浑不在意道,“那酒馆的女儿是个美人胚子,搭救过他一次,这会儿正在兴头上,便琢磨着如何哄到手。”
燕云峥轻笑摇了摇头,没再多问,“你先去门前等我,我把你那两样事吩咐下去。”
……
天晴万里,清晨的阳光倾斜洒落在庭院中,昨日只简单扫了扫的青石板缝隙里还夹杂着几根没清理掉的杂草,花圃中那四五株不知名的花儿一夜间绽开,引来两只蝴蝶翩翩飞舞。
“姑娘姑娘!”
谷雨端着盛满水的铜盆快步走进内厢,迫不及待地和阿姣分享好消息,“二夫人居然派了护院来呢,说是昨夜就来有人守着了,今早这两个是来接替的。”
看,夫人虽然在意玉洛姑娘,但对姑娘还是关切的,这下姑娘可就不用再伤心了。
“……”阿姣拧湿帕的动作一顿,闷闷嗯了一声,没有说破。
谷雨见阿自家姑娘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开心,怕适得其反,于是也没敢再继续说话,只在心底默默长叹一口气。
直到阿姣用完膳去书房继续给木像打磨刷蜡,她才尝试着开口提议,“姑娘今日忙完可还要出门?”
昨日姑娘和裴公子见了一面后,注意力被转移,整个人肉眼可见没最初那般沉闷落寞,谷雨心想再把姑娘拉出去转转,兴许就能不那么在意了。
阿姣不知道她想了那么多,沉思片刻,“我想弄两把折扇给爹爹和阿兄。”
看着差不多完工的木香和佛像,“等弄完再去罢。”
谷雨顿时连连点头,告退之际,听阿姣喊住自己。
“去问问那两个护院有没有用膳,日后膳房记得将他们的膳食一并备好。”
毕竟是人家好心派来的,总不能只干活不给饭。
谷雨脆声应下,转身离去,
专注起来,一晌午眨眼就过去了,等阿姣把两尊木雕全都弄完,才后知后觉感到饥肠辘辘。
上次去木雕铺子购买木材的时候,附近有不少食肆,站在街上闻着味道极为诱人,这次不用着急回府,她大可去尝一尝。
定下这番打算后,阿姣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揣上银子带着谷雨出发了。
徐徐春风拂面而来,谷雨趴在马车窗子上看着沿路经过的景光,十分舒适。
忽然她激动地喊了一声,“姑娘,你快来瞧。”
阿姣以为她看到了又什么好玩新奇的东西,随着视线看向窗外,“什么?”
谷雨一边让马夫停下,同时指着对面的首饰铺子,急切道,“奴婢看见连翘走进去了!”
阿姣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背影,不过看得出是宋府奴婢的衣裳,“许是来替阿姐取东西的,这有甚好惊奇的。”
“还有别人。”
谷雨的心脏怦怦直跳,有些紧张,“奴婢瞧见张家姑娘了,她前面还有一个人,看着背影像是玉洛姑娘。”
“阿姐还在养病呢,你眼花了罢?”
阿姣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还不许连翘代阿姐来和张云瑶一起取首饰呀。”
“奴婢眼睛好使着呢!”谷雨见阿姣不信她,顿时着急起来,“姑娘若不信,咱就在这儿等着她们一起出来。”
“你不饿?”阿姣没有反驳她,而是示意她的肚子,“出门之时我还听见你肚子叫。”
谷雨咬咬牙,“奴婢可以忍!”
见谷雨这么肯定坚持,阿姣也不由得认真起来,“你确定是阿姐的背影?”
“奴婢有八成信心可以确定,绝对未曾看错。”
阿姣缓缓蜷起手指,无数不确定从脑海中闪过。
阿姐昨日还身子不舒服让娘亲挂念担忧,不太可能因为好友相邀,就强撑病体硬要出来。
若是带病出府,娘亲定然是不允许的,除非阿姐病得并没有那么严重,今日已经好了许多。
不严重的话,为何一定让她出府避让呢?
疑团如一片片雪花,随着不同的猜测变得越滚越大,沉甸甸压在心口,打心底感到不适。
“那……便等一等罢。”
谷雨见阿姣终于信她,这才松下一口气来,随后感到一阵饥饿感,于是探着脑袋四处搜寻了几下。
“姑娘,前面有个卖桂花糕的,奴婢去买点回来吧?”
阿姣不知道要等多久,眼下已经离午膳过去大半个时辰了,不吃些东西担心熬坏了胃,拿出钱袋递给她,“你若饿得厉害,再买些别的。”
谷雨点头应下,探身跳下马车,快步朝着前方的糕点铺子而去。
她走得急了些,走到铺子门口就不小心和从里出来的女郎撞上,对方手里油纸包一下掉到了地上。
谷雨连忙捡起,十分抱歉交还给她,“走得急,你看看你这包点心有没有碎,若碎了我再重新买给你一份。”
那女郎的目光从谷雨脸上扫了一眼,随口说了句没事,拎着油纸包便走了。
谷雨见状也没在意,迈进糕点铺子。
而那女郎回身看到谷雨走进铺子,目光顺着她走来的方向看去,便加快步子朝着对面的首饰铺子而去。
“张姑娘,这是您先前定下的金丝嵌红宝石牡丹双钗簪,这边的宝匣是宋姑娘要的玉垂扇双坠珠步摇,两位可要戴上试试?”
张云瑶拿起那牡丹双钗簪欣赏了几眼,满意至极,“不错,这正是我想要的样子。”
“给我戴上瞧瞧。”
而宋玉洛只看了两眼玉步摇,便让连翘收起。
她看着珍宝阁的侍女小心为张云瑶戴上步摇,勾唇赞赏一句,“不错,牡丹国色天香,与你倒是相衬。”
张云瑶闻言愉悦极了,接过铜镜欣赏着,“你那碍眼的便宜妹妹不在,日子可算舒心了罢?”
“舒心不了太久,她迟早会再回来。”
宋玉洛漫不经心轻酌一口茶,眼底泛起几许轻嘲,“登不上台面的东西,老太太也极不喜她,我爹还在忙于春闱之事,早出晚归不着家,加上老太太再三勒令我娘不许拿这等小事惊扰我爹,他现在还不知道那丫头搬出府的事。”
“你祖母就因为这所谓的阴煞之命不喜她?”
“我祖母信这些东西,自己和我娘八字相克,便一直对我娘不太喜欢,奈何我爹娘八字极合相旺,她也就勉强留了几分颜面。”
张云瑶觉得有意思,正想提及早些年别家后宅有过的巫蛊之术,就见自己的婢女匆匆上了楼。
刚起的兴头被打断,她皱起眉,“不就是让你去买点糕点,怎活像是被鬼追了似的。”
那婢女正是和谷雨相撞的女郎,见张云瑶不悦连忙解释道,“奴婢看见那三姑娘的马车正停在街上。”
“她那个小丫鬟急急匆匆去买点心,恰好和奴婢撞在一起,不过该是没认出奴婢,三姑娘的马车恰好在对面,奴婢就赶紧先回来禀告姑娘了。”
宋玉洛眉头蹙起,起身向窗子走去,“她们也刚到?”
张云瑶跟着看了一眼,见街上还真有一辆马车,有些不好把握,“该不会那么巧被撞见了吧?”
京州城这么大,主街那么多道,宋玉姣走哪条不好,非得和她们碰上。
当真是晦气。
“姑娘姑娘,连翘出来了!”谷雨紧张的小声道,
天气渐暖,马车窗子已被替换成了竹帘,全然放下也不影响外面的景象。
只见连翘抱着两个宝匣,和张云瑶先后走出首饰铺子,两人上了马车没多久,马车便启程离开。
没有阿姐,阿姣垂下眼,“走罢。”
谷雨眉头紧紧拧着,不甘心的鼓起脸颊,“人数不对,奴婢记得是四人一起进去的,我这就去那铺子问……”
“不必了。”
青衫少女轻声劝着,“她们若想瞒着,你问也问不出什么,走罢。”
马车缓缓启程,阿姣沉默合上眼,倚靠在马车车厢上。
没看到阿姐,她该放松的舒一口气,可心口依然沉甸甸的不舒服。
短短几日下来,其实阿姐出不出现已经不重要。
在乡绅府上的七年里,年幼的她努力给自己筑造幻想出一个充满希望和爱意的完美之家,企图以此拉住不断在绝望深渊中坠落的自己。
于是长大的她使劲捂住耳朵,遮住眼睛,蜷缩着迫使自己不要去深究思考。
若渴望的,梦寐以求的都将不存在,阿姣不知自己该如何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
但连裴衔一个初识不久的外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大概……快要骗不下去自己了。
安静沉闷了一路,直到惦记着的食肆终于吃上后,黯淡的心境才稍稍晴朗几分。
猪蹄软糯微辣,肥而不腻极为美味,阿姣就近买回来一个简单的食盒,想着打包几个带回去。
拎着猪蹄去了隔壁那家木雕铺子,左看右看才挑到了适合做折扇的木料,只是木料好,价格自然也贵。
好在她现在不缺银子,略微砍了几下价后直接拿下。
临走前掂掂轻巧许多的钱袋,阿姣犹豫着又走回来,看着鬓间微白的掌柜,试探着,“阿爷,您这铺子收不收雕好的成品?”
掌柜的闻言打量她一眼,颇有兴趣,“小丫头学了几年手艺,有师傅教过?”
阿姣一听有戏,便将自己腰间的木雕挂坠摘下递给掌柜的,乖巧道,“三载有余,我师父原是江南一方小镇的木匠,做了三十几年,十里八乡都夸他做得好。”
掌柜的接过那枚小巧袖珍的镂空宝葫芦挂坠,仔细看了会儿,“还不够精细。”
阿姣顿时紧张起来,“那……”
眼前的小姑娘白白净净讨人喜欢,眼底藏不住的期待,掌柜将东西还给她,语气温和许多,“东西小巧难以把控,姑娘没做失败还是能瞧出几分功底的。”
“这样,姑娘改日拿最满意擅长的一个成品过来让我瞧一瞧,届时看看姑娘适合做哪种雕件,再商讨工钱和工期。”
那就是成了!
心底的阴霾彻底一扫而空,她眉眼一弯,“好,我明日就来。”
翌日,阿姣迫不及待抱着自己最喜欢擅长的木雕上了马车,目标直奔木雕铺子。
马车在宽敞的街道上驶过,忽而外头传来一声骏马嘶鸣之声。
阿姣以为是面前马儿的声音,于是头也未抬,捏着绣帕仔仔细细擦着怀里的木雕。
直到马蹄声逐渐从后靠近,谷雨迟疑片刻,掀开几许缝隙看向窗子外。
马背上的紫袍少年察觉竹帘异动,掀起眼皮朝她看来,眼神中满是漫不经心的审视,属于世贵公子矜贵和傲慢此刻显露无疑。
谷雨第一次直面这位裴小公子,硬着头皮推了推阿姣的膝盖,“姑娘……有人找。”
可马车还在行驶,怎可能有人找她。
阿姣想不通的抬起头,只见谷雨将竹帘掀起,猝不及防对上那双直勾勾锁定她的眼睛。
“……”京州那么大都能遇见,还会一眼辨出她的马车,是不是过于离谱了些。
她挪着屁股一点一点移到窗子边,大大的眼睛满是不解,“你怎会认出这是我的马车?”
裴衔露出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记住就行。”
他松松握着缰绳,骏马保持着和她的马车同样的速度,下颌微微扬了下,“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去何处?”
阿姣拿着自己的木雕晃了一下,“去一家木雕铺子。”
裴衔并没兴趣过问她具体要做甚,只随意嗯了一声,“返回之后,到百安楼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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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姣并不想,但嘴上不说,只佯装乖巧的点点脑袋。
裴衔大概有事要忙,见她答应便调转马头纵马而去,阿姣放下竹帘后小声嘟囔,“我才不去。”
她很硬气,说不去就是不去。
从木雕铺子如愿拿到小试身手的一个小单子后准备回去,阿姣还特意让马夫绕开京州第一酒楼。
回到小院,她拿着木材和工图直接钻进书房,专注忙碌起来。
天色渐暗,房内的视野渐渐模糊,阿姣头也未抬,轻喊一声,“谷雨,帮我点下灯。”
不多时,一抹莹莹烛光骤然燃起,微弱的火光堪堪照亮一小片范围。
阿姣放下雕刀,揉着酸涩的眼睛,嘟囔的语调有些含糊,“再多点一盏罢,还有点暗。”
那抹光亮逐渐靠近,悄无声息落在了案头,光晕顿时放大不少。
她才放下手,视线还没清晰,就听见头顶响起少年鬼魅一般凉凉的声线,“这样如何,够亮了吗?”
“……”阿姣僵硬的缓缓抬起头,便与那束似笑非笑的目光相撞。
少年居高临下看着她,浑身透着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宽肩长腿往那一站,威胁压迫感极强。
他屈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示意着她面前这一堆乱七八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木头,语气轻飘飘的,“别告诉我,你就是为这些个破烂玩意儿,让我空等你两个时辰。”
“那个……”不是,他怎能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跑到这里来抓她呢?!
阿姣试图狡辩,“我的银子不多,想试试赚点家用,回来时就忘记派人去百安楼提醒你了。”
她反复提醒自己不要心虚露怯,望着少年弯弯眉眼,“裴公子心善大度,定然不会和我一般见识罢?”
裴衔看着她腮边那对小梨涡,笑意不达眼底,“那真是巧了。”
他一字一顿,“我裴衔,最是记仇。”
“……”玩不起。
他昨日那么欺负她,她都没记仇。
“你是如何进来的?”阿姣开始转移话题,歪着身子越过他看向外头,“谷雨呢?”
她望着黑漆漆的房间,柳眉蹙起,“这一盏蜡烛不够亮,我去多点……”
“别想着顾左右言他。”
裴衔见她要起身,眉眼间尽是不悦,按着她的肩头随手一压,逼着阿姣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回去,而后毫不留情捏住她白净的脸颊,迫使她抬头直视着自己,眸底深藏着冷戾之色,“宋玉姣,你故意躲我?”
他裴衔在京州肆意妄为那么多年,从没有人敢任他坐冷板凳白等。
不过是给她宋玉姣几分好脸色,她还真以为他心悦于她,唯任她玩弄了。
少年那张俊脸在昏暗微光中半隐半现,那双眸子似乎冷得吓人,这一幕太过熟悉,阿姣不安地后仰退缩。
“你先放开我……”
她挣扎着刚拂开钳制,裴衔就不耐的将她两只手腕紧攥让她动弹不得,他没来得及继续质问,就看她脸色苍白,声线微微发着颤,“裴衔,我害怕。”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掌下的手腕还在不安分地极力挣扎,想都不用想,那腕骨定然被磨得泛起红意,裴衔毫不怜惜的收拢力道,看着她微红的眼眶,语气有几分讥讽,“你害怕什么,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不过是制住了她的双手,一根手指头都没动,她倒是先装起可怜了。
阿姣的心跳声大到她自己觉得有些喧吵,视野四周隐隐泛黑,导致面前一切景象有些模糊不清。
她努力睁大眼睛,反复确认眼前之人是京州的裴小公子,勉强克制着恐惧保持几许清醒,“……我怕黑。”
阿姣小声祈求,“可不可以帮我点亮几盏灯。”
发觉她眼中的恐惧不似作假,裴衔将案头那盏烛光往她面前推了推,语气依旧恶劣,“为何躲我?”
灯火之下,少女五官极为漂亮,清澈明亮的眸底似乎还泛着晶莹水色,受到惊吓后脸色微微苍白,看上去颇为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我……”
阿姣空白的大脑开始缓慢转动着去思考,语调慢吞吞的,“你好像有点……喜欢我,可我并不讨人喜欢,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对我有好感。”
“好多人讨厌我,没人愿意喜欢我。”
她卖力搜刮着浮现在脑海里的答案,“你是我在京州遇见的第一个朋友,我不想失去朋友。”
裴衔眼眸微眯了下,“只有这些?”
他好像不是特别满意这些话,少女水盈盈的大眼睛一瞬不眨盯着他,人看起来更呆呆的,语气透着点委屈,“你欺负我,我不想见你。”
少年眼底的冷色稍稍褪去,他屈指拭去她眼尾那一滴摇摇欲坠的泪珠,而后松开她的手腕,“黑有什么好怕的。”
他言而有信,替她将书房中的灯架一一点亮。
房间被光亮填满每一处角落,阿姣的理智渐渐回笼,垂眸看着手腕上红红的那一圈痕迹,抿着唇不吭声。
他太过分。
裴衔拖着一把椅子到书案旁,漫不经心落座,注意到一旁的工图便随手拿来看了几眼,而后抬头,“这小小一尊木雕,能帮你赚多少银两?”
阿姣眼皮都没抬,默默将绑在指腹和指节防止受伤的绷带一圈一圈拆掉。
裴衔看着她沉默的垂着脑袋,心想灯一亮,就不是方才弱小可怜的模样了,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从怀中掏出钱袋,他放到她面前,语气微缓,“午后你让我空等两个多时辰,方才我又吓到了你,这银两作为赔礼,你我扯平如何?”
见阿姣扒拉出新的绷带打算重新绑好手指,裴衔见状剑眉轻挑,“不是怕黑,还要再弄?”
他的确是有几分聒噪了,阿姣瞥他一眼,又垂下眼不予理会。
裴衔从未见过有人一生气就装小哑巴的,记起她上次在张府受委屈也是当哑巴不理人。
于是斜倚着椅背,望着她安静的眉眼凝视了片刻,“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进来的,谷雨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