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七,长公主府正在安排腊八节熬粥的事,选哪些食材、熬好后送哪些人家,文瑾、赵婳商量着安排下人去准备,宋瑾玉帮着拟送粥的人家。
这时,宋元玉院子里的跑腿丫头匆匆来报,说是郡主病了,正在发热。
这可把三人唬了一跳,文瑾交代钟嬷嬷看顾好宋瑧玉,带着芳菲就往她的院子走,宋瑾玉、赵婳也紧跟着同行。
“这一年多都没病过了,怎么忽地又发热了?”文瑾有些慌,边走边吩咐道,“快,派人去给侯爷禀报,让他赶紧回来一趟。”
“娘,您别急,咱们别自己吓自己,元元一年多来身体与常人无异,兴许只是不小心着凉了。”宋瑾玉镇定地安抚道。
“是啊,娘,您别担心,许是元元昨日去护国公府时路上受了凉……她身边的丫头已经派人去请王太医了!”赵婳也帮腔劝慰。
一行人很快到了宋元玉的院子,等进了房间一看,就见她小脸通红地合眼躺在床上,她身边的丫头都是多年照顾病弱的她练出来的,此时换帕子的、捂汤婆子的,照顾发烧的人能做的全都做了。
“这么烫?”文瑾坐到床边一探女儿的额头,那热度着实惊了她一跳。
未几,王太医来了,几人赶忙退到一边让他诊脉,片刻后,他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药丸给伺候的平安:“给郡主服下,这是臣与郡主先前改良过的方子,不出一炷香必能退烧。”
王太医见婢女们照顾得仔细,没什么可补充的,便退了出来。
“殿下安心,只是冬日天冷,郡主着凉引起了发热,等退了热养上几日就无事了。”王太医见文瑾脸色发白,心知这是想起早几年郡主多次病危的事了。
“当真不严重?”文瑾紧紧盯着他。
“当真,这一年多来郡主的身体已全然好了,从前的弱症和多年服药损伤的肺腑,皆调理得与常人无异,这般小症候,服了药很快就好了。”王太医再次确认道。
“那她怎么不醒啊?”文瑾还是很担心。
“发热时难免困乏,郡主只是睡着了,等退了热就能醒来。”
“那我在这守着。”文瑾不大放心,又坐到了女儿床边。
见她如此,宋瑾玉、赵婳、王太医当然也得守着。
正如王太医所言,一炷香后,宋元玉身上的热度退了,脸色也恢复正常了,平安、如意刚伺候着给她换了汗湿的亵衣,正要换被褥呢,她就醒了。
宋元玉睁开眼时,就听到耳边是平安、如意惊喜地呼唤声,再一转眼就看到床边坐着含了泪光的母亲。
“娘……”她克制着情绪叫了一声,嗓音略有些哑。
“倒杯温水来。”文瑾眼也不错地望着女儿,扬声吩咐了一句,便凑近些抱住了她,“可算是醒了,你可吓死娘了,好端端的怎么就烧起来!”
“你这丫头,再出门可得穿厚实了,瞧瞧这一着凉吓到了多少人?”宋瑾玉端着茶碗进来,赵婳接过去坐到床边喂她。
“哥哥,嫂子!”宋元玉挨个叫人,眼眶有些发红。
真好,她又见到她的家人了。
大半个时辰后,宋恒冒着寒风赶回来,径直到了女儿的院子,他人还在半人高的熏炉边去寒气呢,声音先传了进来:“怎么样,元元如何了?病得很严重吗?”
“爹爹,我不烧了!”宋元玉欢快的声音隔着屏风从内室传来。
宋恒正烤着的手一顿,这样情绪明显的语气……真是久违了啊!
他的眸光瞬间变得柔软温暖,再等不急全身暖和过来了,径直往屏风那边走去:“哎,爹爹来啦!”
一到屏风那边,就见妻子和儿媳坐在女儿床边,儿子坐在相隔几步的凳子上,女儿则半依偎在妻子怀里,小脸上笑容明媚,眼睛更是亮晶晶的。
见了他,宋瑾玉、赵婳起身行礼,婢女们亦口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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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行礼。
“真不烧了?我摸摸?”宋恒大步走近,伸手就落到宋元玉的脑门上。
他的手还没暖和,冰得她打了个激灵,下意识便冲文瑾撒娇:“娘,你看爹爹,故意拿手冰我呢!”
宋恒哈哈大笑:“看你这精神头儿,想必明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文瑾一怔,仿佛……这一年多没见女儿如此撒过娇?
她心里只是划过这么个念头,便揽着女儿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你,你爹爹可是从城外军营赶回来的,这么冷的天,一路骑马回来哪有不冷的?”
“我生病爹爹着急嘛,我知道爹爹很辛苦的!”宋元玉拉住宋恒的大手,“我给爹爹暖暖。”
宋恒由着她捂手,不错眼地看着她,这才是他的亲闺女儿啊!
稍晚一些,宫里也得了宋元玉发热的消息,很快又得知她退热了,元熙帝和俞皇后才放心,还命人传话,让她病好了来宫里住几天。
几日后,宋元玉彻底痊愈了,她换了新裁的冬装,把之前穿的那些全让人收了起来,因她这一年窜个子长得快,衣服尺寸已改了多次,婢女们也没多想,便按她说的装箱封好了。
这之后,她独自一人在书房中找到了那位恩人留给她的匣子,里面除了恩人写给她的与医术相关的东西外,还有一封没有抬头、没有落款的信。
信中与她交代了推广药方、教导医女的事,还有教导女子技艺的事,像是怕她不太明白,还把做这些事的好处、影响都写明白了,末了祝愿她往后平安顺遂,康健无忧。
“谢谢,也愿你前路通达、万事随心!”宋元玉抚着信满心感激。
腊月十四,镇北王府的燕北归收到了来自长公主府的密信,只一展开他便激动得豁然起身。
那窄小的纸条上,是记忆中给他写过多次药方、食疗单子的熟悉字体,却只有寥寥四个字。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