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那会儿胡姣家刚借着绣橘的东风做起了吃食生意,打那以后隔壁金桂家便经常传来敲敲打打的声音,嘴里还总是指桑骂槐、不干不净的。恨得刘氏撸起袖子就要去找她理论。
“就没见过这样儿的,天天耷拉那张吊丧脸给谁看呢?”
在刘氏看来,自家不过是关起门来做点小买卖,一没占她金桂家的地,二没偷她家的米粮,碍着她哪根筋了?
这遭瘟的娘儿们就是红眼病犯了,见不得别人好,眼瞅着打探不出胡家生意的门道,就使这泼皮无赖的下作手段来恶心人。
刘氏越想越火大,她“刘辣子”的诨名也不是白叫的,非得叫这金桂娘好好吃一顿排头。
被恶心到的不只有刘氏,胡姣又何尝不是呢。只不过大家同在一个院儿里住着,有些事情不好在明面上撕破脸,况且毕竟这买卖是偷偷做的,要是闹开了扯出来,自家被罚倒没什么,连累了绣橘和兰娘就罪过了。所以,几次死命拉住了想要找金桂家麻烦的刘氏。
可总这么着也不是个事儿。
这不,因着胡姣不让她去找,刘氏快憋出病来了。依她的性子,是宁肯挨一刀也不愿受这气的。几天下来,硬是气得心口疼,饭也吃不下,下了工回来就躺在床上直“诶呦”。
其实也不是真的病了,就是实在气不过,也有怪女儿太过胆小怕事的意思,毕竟自打刘氏嫁了人,还没有过这么憋屈的时候。
胡姣也知道她娘是什么情况,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笑她这么大的人还像个小孩子一样耍脾气,又气她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儿。
“阿娘,起来吃饭了,姐姐今天做了燔肉,可好吃了。”
豆哥儿掀起帘子,喊在炕上躺了一下午的刘氏起来。
所谓燔肉,其实就是炖肉,做法和红烧肉类似,只不过此时还没有红烧肉这个称呼。
“娘不饿,你们吃吧,娘心里难受……”
刘氏头上裹着一块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布条子,一副病歪歪的样子斜靠在枕头上,如果枕头下油纸包的炊饼再藏好一些就显得更真了。
最近,刘氏都是下了工直接躺床,饭也不做了。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她知道胡姣会做,所以有恃无恐。为了让自己的病装的更像点,她也不起来吃饭,偷偷在房里拿点炊饼就着凉水吃。
“阿娘,女儿新做的燔肉,您帮忙尝尝味儿可还行。”
见豆哥儿没能喊起来,胡姣端着碗红烧肉盖饭自己来找刘氏了。
“椒姐儿啊,娘心里难受啊。你要是不让娘出了这口气,娘怕是活不长了……”
胡姣听了,眼角直抽抽,以前咋没发现她娘这么能作呢。为了去找金桂娘的麻烦,又是装病又是赌咒的,也不怕晦气。当下也不戳穿她,仍旧好声好气地道:
“阿娘,您先吃饭吧,吃了饭女儿有件好事儿和您说呢。”
听见有好事儿,刘氏以为是胡姣想通了,一想到等下可以手撕金桂娘,于是立马心口不疼了,人也精神了,也不用胡姣扶,自己就坐起来端起碗来吃。
为了让胡姣回心转意,她这几天可是没少遭罪,炊饼就水,吃的她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谁想这一吃,她眼睛就亮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许久没吃肉了,不然这味儿咋恁好?以前胡舫在家时也做过燔肉,可也没这么香啊。她赶紧又吃几口。
刘氏哪里晓得这是胡姣根据后世的红烧肉进行的改良版本呢。
知道刘氏几天没好好吃饭,胡姣特地托孙阿嫂帮忙带了一条五花肉,油光水滑的,一看就是好肉。
本朝天子喜食羊肉,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达官贵人家宴会也多以羊肉待客,以示尊重,所以羊肉价贵。而猪肉则多是不入流的小户人家食用的,相对来说便宜许多。这一条上好的纯谷饲五花肉要搁后世怎么不得七八十块啊,然而孙阿嫂却只收了胡姣九个铜子儿。
肉买回来之后,胡姣先加上葱姜冷水下锅焯水,然后洗净浮沫切成一寸见方的小块儿。又另起油锅倒入饴糖炒出糖色,将切好的肉块和少许香料倒进去翻炒几下,接着加入开水,中小火炖煮,待汤汁收到只剩一半时,再加入适量的盐,然后继续大火收汁直至粘稠。
做好的燔肉红润油亮,层次分明,筷子搛起来颤颤巍巍,咬一口香气四溢,入口甜,后调鲜。吃一口燔肉,再就一口米饭,食物带来的满足感立刻从胃里蔓延到全身,保准什么烦恼也没了。
胡姣见刘氏吃的正高兴,便把自己打算停了府里吃食生意的事情告诉了她。
刘氏顿时感觉自己碗里的肉不香了。不是说有好事吗?这叫什么好事?
胡姣假装没看见刘氏的表情,继续道:“如今虽然托了绣橘姐姐的福,咱家这小生意做的还行,可终究不是长远之计,万一被有心之人告一状,一家子都吃不了兜着走,还没得连累了旁人。”
倒也不是胡姣空穴来风,不提金桂娘那个讨嫌的,院儿里其他人其实也挺好奇的。就连孙阿嫂家的春儿都来过几回,问她这段时间家里作甚呢,总看见豆哥儿提着篮子一趟趟往外跑。
见她不像在说假话,刘氏觉得自己这下真的是要病了。金桂娘的麻烦没找成,自家的小生意也要做不了了。于是,忍不住开口:
“咱家那生意可好得很,多的时候一天七八十文,少的时候也有二三十文,比咱娘儿俩加起来的月钱都多,真个说不做就不做了?”
胡姣就劝她,一开始做这个生意是因为家里穷的没法子,才担着风险弄的,现在家里也攒了些钱,与其继续担惊受怕,倒不如撒开手另寻出路。
“女儿已经想过了,府里咱们不继续卖,可还能去市集上啊,这样也算是将这事儿过了明路,即便有人发现也有个说法,毕竟府里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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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下面的人出去卖东西。”
这话倒是真的,府里针线活儿好的丫头一多半都会做些帕子、荷包什么的送到外面的绣庄寄卖。这事儿梅娘子是知道的,也从不禁止。她御下有道,但不爱在这些小事儿上为难下面的人。
听她说的句句在理,刘氏虽不情愿,却也没那么难受了。只是,还是有些不忿就这么放过金桂娘。
胡姣瞧出她的心思,告诉她过两天金桂娘保准得主动来向她低头。
刘氏不解,忙问原因。
胡姣便告诉她,接下来去市集卖吃食的生意她打算在院儿里选一户一起做。人选她也有了,就是孙阿嫂家。
她家春儿比胡姣大两岁,但是如今还没有差事,成日里在家也是闲得无聊,倒不如和豆哥儿一起出去卖吃食,也能挣两个零花钱。
至于孙阿嫂家对门的金桂娘,那可是个不捡钱就算丢钱的人,看见了,心里必定难受,可不就得上门找刘氏吗?到时候……
刘氏一听是这个理儿,于是病就彻底好了。
第二天,胡姣果然去孙阿嫂家串门儿。
孙阿嫂男人孙同和胡姣爹胡舫一样都在田庄上,四五个月才回来一次,所以家里就只有她和女儿春儿两个。
春儿这丫头得来不易。孙阿嫂前头两个孩子都没能活过两岁,春儿是她的第三个孩子,又是个早产儿,所以便格外疼一些。如今春儿十岁了,孙阿嫂也没去府里替她寻个差事,家里的活儿更是从不叫她沾手。每日里只是在家绣绣花、做做鞋,甚至连鞋底子孙阿嫂都不让她纳太厚的,怕她扎得手疼。
只是有一样,春儿被宠得太过,心思单纯地近乎傻气,脾气也有些大。稍不顺意,那脸就垮下来,嘴噘得能挂油瓶,有时连她娘都拿她没辙。
胡姣上门说明来意,孙阿嫂顿时喜出望外。
她自家人知自家事,春儿在她眼里自然千好万好,可旁人却不见得。府里不少人都说她家春儿是“姑娘的身子丫头的命”,又说她把女儿养得不成样子,十岁了还什么也不会,将来怕是连婆家也难寻。
也有人好心劝她让春儿出去走动走动,哪怕是上街卖朵花儿果儿的都成,见见人,学学说话办事,总比成日闷在屋里强。
其实孙阿嫂何尝不想,可自己又没个一技之长,除了做些洒扫,什么也不会,便是去了市集也没东西可卖,再加上她也不放心春儿一个人去。
胡姣说的话,对孙阿嫂而言那可真是瞌睡送枕头。当下就喊了春儿出来,把胡姣的话又说了一遍。
谁知,春儿倒也愿意,立时就同意了,还赶着问什么时候能开始做这买卖,倒是让她娘孙阿嫂吃了一惊。要知道春儿平时可懒,自己换下来的衫儿、裙儿从来不愿意动手,非得捱到孙阿嫂下了工回来再洗。若不是孙阿嫂怜惜她,搁谁家不得屁股上挨几下。
可孙阿嫂哪里知道这妮子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