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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二章

作者:桐煊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不知道在哪本书里看过,“爱是一种以奉献为底色的情感。”,而人为什么心甘情愿地为另一个人奉献自己呢?文菁从来都不明白。但这也不能怪她,爱是完全没有逻辑的事,她感受不到,自然不会明白。


    文菁八岁那年,她妈花了三十万请大师给她算命。大师说她亲缘浅、情缘薄,但这都只是因为她是观音坐下童子,这一世是她在人世间轮回的最后一世,死后将返回天上,况且无情亦无忧无惧。


    现在来看,这话不太准,否则怎么会出现现在的状况?但当时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下辈子这种事。她妈听了当场就哭了,像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一般,紧紧抱住她哭喊,不要,不要让她回天上,下辈子她两还要做母女。文菁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能像一个木偶一样僵在当场,灵魂好似真的已经随大师的话回到天上。


    也巧。算完命不久,她妈就发现她爸就出轨养小三,父母也因此离婚。后来她妈整日消沉,除了打官司就是打她,文菁心里没什么感受,但身上痛,就想逃。


    出国留学之后,她和家里人一年说过的话变得更少了,几乎屈指可数。没人关心她,她也不主动关心别人,这样时间一长,血液里的锁链也渐渐松消。


    当时美国占星火热。同班一个女同学给她占,说她命里冥王星特质太重,也容易吸引到冥王重的人。文菁问她,什么意思?女生告诉她,冥王代表权利、控制、死亡和重生。一般冥王重的人,不是自己控制欲强,就是吸引控制欲强的人,所以这种人一旦陷入一段感情中,很容易在这段关系中无法自拔,容易受到伤害和毁灭性打击……说到这,善良的女同学换了种说法:


    “在宇宙中,如果卡戎离开了冥王星,那么冥王星就是全宇宙最孤寂的星球。”文菁自认为自己没什么控制欲,所以她不是前者,但遇上后者是她不能决定的。


    听了这话,文菁觉得说不定对情感的淡漠反而保护了她。


    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也难以理解,原主对闻晓爱得死去活来是什么感受?


    还有。怎么会有人这么蠢,为了另一个人,把自己落得那样悲惨的下场?


    但她妈的行为倒是给了她灵感。


    文菁抬起自己被男主双手包裹住的那只手,眉目低垂,裹在被子里的手死劲去掐自己。好痛,差不多了。


    “哥哥,哥哥……”她发出那种害怕失去心爱之物的颤颤巍巍的声音,基于这幅病弱的身体,不用很高超的演技这声音就足够颤抖、足够自然。她想,以后可以多加利用这一点。


    只有一点出乎意料,她掉不出来眼泪。但从真实经历的角度来看,也可以说在意料之中,毕竟现在与这具身体进行精神链接的人是她。


    闻菁紧急刹住要抬起来的头,把头垂低了些:


    “头好痛,很多事我都想不起来了,我好害怕……哥哥,你不会离开我的吧,对不对?你不要离开我……”被子下的手发挥不了原本的作用,她索性抬起另一只手,去搂男主的肩膀。


    男人的身体在被她触碰到的瞬间僵硬了一下。


    就在闻菁以为这次的判断也错误时,那冰冷的电子机械又响了起来:


    【监测到任务进度发生变化,当前进度0/100】


    !竟然一下就涨了这么多。


    等等。她都还没见到那个叫“沈梦漪”的人,这个任务怎么就一下推进了这么多?难道任务的中心并不是这角色,而是男主?但是这也不对啊,如果只和男主有关,那为什么还要分成一个一个的任务呢,而且之前也是和男主互动,任务进度却不进反退。


    “是的。哥哥是永远不会离开闻菁的。”男主回应了她的恐惧,那在触碰的一瞬间的僵硬好似只是她意识的掉线。


    “哥哥,你再说一遍。”闻菁完全入戏。


    “闻晓永远不会离开闻菁。”男主抬起眼,定定地直视她,紧紧拥抱的身体温暖非常。


    如果她真的有哥哥,他们会不会这样亲密地拥抱?文菁不知道。也许会吧,血液里的锁链就算是刀剑也无法将其斩断。也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文菁是独生女,而闻晓也不是闻菁的哥哥。如果男主知道这一点还会做出这样亲密的举动吗?肯定也不会了。


    闻晓渐渐松开了她,转过头,不知道对谁问道,语气很冲,气压吓人:“怎么会这样?景易?”


    “这应该是小姐在落水时头部受到撞击,或长时间待在水下,大脑缺氧导致的。”


    “应该?”男人的语气中隐隐透露出不满。


    “是。要进一步检查后才能确认。”


    “之前的检查报告呢?之前不是就已经做过全身体检吗?”


    “是的。在这里。”景易拿出一沓厚厚的装订过的a4纸,“但之前并没有发现异常。我想……小姐可能需要做一下心理评估测试。”


    听到心理评估测试,闻菁心里咯噔一下,大喊不妙。


    自己的心理状态跟原主有所不同,这点是可以肯定的。做出符合角色人设的行为,以原主的心理状态……非必要大抵也不会同意做心理评估测试。


    “不行!”


    “不要!”闻菁和闻晓异口同声拒绝道。


    景易似是也没想到他们兄妹两会这么默契,也可能是他本就沉默寡言,他没反驳,也不再开口。


    在尴尬沉默的气氛中,闻菁沉默地飞速运转着大脑。


    她是因为自己和原主的心理状态不同才拒绝,闻晓又是因为什么呢?


    先不想这个。现在,她的首要目的不是推动任务进度,而是要清晰的了解人设行为的边界,知晓任务的进度是与什么相关。显然,她能摸到的第一个线索就是这本小说的男主,原主的哥哥,闻晓。但还没等她有所行动,一个男人穿过人群走到床边,不,闻晓身边。


    “闻先生,距离下一场会议开始只有不到四十分钟,会议地点位于如彼大厦第四十一层,从此地行车若畅通无阻须二十八分钟……”


    “嗯,知道了。”那双微凉的大手也渐渐地与她的手分别,随着话音落下,男主完全不再触碰她,站直身体,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变脸比翻书还快。就算你赶时间,但上一秒还在关心我,下一秒一句话都不说起身就走?她在国内上学时,听到下课铃响,还要等老师说下课才能收拾东西呢!


    “哥哥……”闻菁去够那个逐渐变远的背影,按照原主的人设怎么可能轻易就让男主离开?


    砰——


    重心不稳,扶在床杆上的手臂柔弱无力,探出半个身体的瞬间,闻菁直直从床上栽倒在地板上。双膝立刻变紫,在病白的肤色上显得尤为刺眼。


    好痛!


    这次闻菁没想演,而是身体自己做出的反应,她哭了。感受到从眼眶中奔出的温热的液体流经面颊,身体也愣住了。


    流泪是这具身体的反应,但她本人已经许久没有过这种感受。抬起一只手,又在距离脸部一厘米的空中停下来。


    闻晓离开了房间,偌大的房间里也变得空荡荡,所有人都随着闻晓的离开而离开,只有一个穿女仆装的女仆留在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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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眼前的场景竟一瞬间与小时候的某个记忆片段重合。


    “小姐。”女仆走近她,空荡的屋子里仿佛都有了这声呼唤的回音,弯下身,手中握着一块真丝手帕,想要来擦她的眼泪。


    “不用。”闻菁挥手,像摸脏东西一样迅速地抹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女仆将手帕叠起收好,佝着背,伸出手掌朝上的双手,想来抱她:“我扶您躺到床上吧。”


    闻菁没拒绝,也没同意,她沉默地撑着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和意志力站了起来。随后忍痛咬牙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镜子里是一张略显病白的脸,额头和双颊因高温而透露出不正常的红色,细长的平眉,一对大而狭长的狐狸眼使其看起来有些精明。


    但镜中人现在双眼皮褶皱模糊、疲惫地耷拉在瞳孔上方,眼下的黑眼圈和泪沟很是明显,看起来憔悴不已,活像肯辛顿大街上飘荡的游魂。


    除了脸部,身体其余部分也像游魂:一头黑色的齐腰长发披散,白色方领泡泡袖包裹着瘦弱的躯干,锁骨处几乎可以看见骨骼是如何拼凑连接的。


    并且这长相跟她用了二十几年的那张脸长得一点也不一样,怎么看怎么怪异。


    但文菁却奇异地对这个邪恶的反派产生了怜悯之心。


    她将这归因于提前知晓了自己的悲惨结局。


    “你叫什么名字?”闻菁从镜子中看向自己身后的人,努力忘记身体上的疼痛,开口问道。


    女仆顿了顿,答:“梦漪,沈梦漪。”


    卧槽!


    心中阴霾一扫而空。


    什么叫好运?这就叫好运!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任务角色竟在我身边!!


    虽然不知道以她命名的任务到底和她本人有什么关系,但总算是更进一步了!


    从镜子中望过去。身后名叫“沈梦漪”的女人,长相虽然说不上惊艳,但也可以说是清秀,五官端正、气色红润。反正是比她这个看起来随时都会挂掉的身体看起来好多了。


    唉。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闻菁不禁有些想念自己原本常年健身的健康的身体,同时又有些感慨,原主身为反派却这么脆皮,弱不禁风依然坚持作妖,怎么不算一种身残志坚呢?


    情绪想够了,渐渐地又变回麻木又理性的状态,她用腿蹭着椅子往后挪了一点,“梦漪,你会梳头化妆吗?帮我化个妆吧。”


    “小姐要出门吗?您还在发烧。”沈梦漪一手拿起骨梳,一手捧起她的黑发。


    “我……”闻菁任然从镜子里向后看去,不过这一次角度不对,看到的不是沈梦漪。看到的是一个一直在闪烁的红色小光点,光电位于窗帘顶与天花板夹角处,在湖绿色窗帘的衬托下极为显眼。


    那是一个摄像头。


    一瞬之间,一个巨大的碎片在她的脑海中拼凑完成。闻菁突然就明白了闻晓的所作所为,也知道,是她自己犯傻了。


    怎么穿到这副身体里,脑子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这一点也不像她。


    这个小说里的男主就是享受女配们爱他的感觉,同时却不做回应。这放在现实中,妥妥的海王养鱼。


    但在这,却没什么不对。因为在这个玛丽苏的世界,这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围着他转,这样的享受是他的本能。


    好在她闻菁不再是被世界操控的配角,她不渴望得到男主的爱,做所有女人中被选中的那件高价值商品,她只要走完剧情,随后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各取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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