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球俱乐部里，唐思意刚和林伊曼对局一场，就已经累得直不起腰。
她撑着膝盖喘气，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连抬手拨开的力气都没有。
“休息会儿吧。”唐思意声音虚浮，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林伊曼只是出了层薄汗，跟着她走到场边休息。
她拧开矿泉水瓶，憋着笑打量唐思意：“你今天发挥得可不像你啊，接球慢半拍不说，连发球都软绵绵的，怎么回事？”
“有点累。”唐思意垂下眼帘，声音里浸着浓浓的倦意。
昨晚凌晨才睡，今早又被闹钟生生拽醒，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可想到上周就答应林伊曼的约定，她还是强撑着来了。
林伊曼的目光忽然落在她脖颈处，凑近压低声音：“这也太明显了……”
“停！”唐思意猛地打断她，耳尖“唰”地烧了起来。
昨晚那些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闪回，她慌忙拉高衣领，遮住锁骨上未消的暧昧红痕。
林伊曼见好就收，转了话锋：“所以，你和秦总监这是和好了？”
“嗯。”唐思意低头摩挲着矿泉水瓶上的水珠。
“不怕了？”
唐思意抬起头，眼底漾开浅浅的笑意：“不怕。”
林伊曼会意，举起水瓶：“敬你们——”
唐思意静静看着她。
“永远都走不散。”
“谢谢。”唐思意的矿泉水碰了下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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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球场深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人群如潮水般向中央球场涌去。
林伊曼拽了拽唐思意的衣袖：“那边好热闹，去看看？”
唐思意上前，脚步突然顿住。
阳光正好，秦晏站在网球场，一身白衫白裤衬得人又清爽又优雅。
他每一次挥拍都带着凌厉的破风声，肌肉线条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而对面，刘诗雯白色网球裙随风轻扬，每一个回击都优雅精准，像只蓄势待发的白天鹅。
他们的每一个动作都默契十足，引得围观者连连叫好。
唐思意收紧了手指，塑料瓶在她掌心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眼前这个昨晚还把她按在床笫间辗转索求的男人，此刻却和另一个女人在这里打网球。
那些道听途说的传闻突然在脑海里翻涌——
酸涩的情绪像气泡水里的泡沫，密密麻麻地涌上喉头。
唐思意别开眼，却还是没忍住又瞥向球场。
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可那些关于他过去的只言片语，此刻却像细小的沙砾，磨得心口生疼。
就在这时，秦晏突然停下动作，目光如鹰隼般穿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她。
他朝刘诗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大步走来：“怎么在这？”
“和曼曼约了打球。”
刘诗雯款款走来，发丝被汗水黏在白皙的颈侧，却依旧是那样的美艳，“唐组长要不要一起？”
唐思意倒是想和她过几招，看谁更厉害一点，可她实在太累了，摆摆手，“不了，你们玩。”
转身时，目光在秦晏身上停留了一秒，她走得很快，却仍能感觉到背后灼热的视线。
直到回到林伊曼身边，才敢让挺直的肩背微微松懈下来。
“阿晏，我们继续？”刘诗雯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带着网球拍轻叩地面的脆响。
“好。”秦晏看着唐思意他们走出网球场。
网球场外，唐思意正把矿泉水瓶捏得变形。
“中午想吃什么？”
唐思意心不在焉地应着，“我都行。”
“那就烤肉吧！”林伊曼拽着她往电梯那边走去。
唐思意还是没忍住回头——网球场空荡荡的入口处，始终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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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肉店里烟火缭绕。
唐思意熟练地翻动着烤肉，油花在铁板上滋滋作响。
林伊曼心安理得地大快朵颐，目光在唐思意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和明艳逼人的刘诗雯截然不同，她素净的眉眼间藏着股执拗的劲儿，就像……
她想了想，很快就想到一句恰当的形容——就像山涧里刚融化的雪水，骨子里还带着刺。
还真挺招人稀罕的。
希望秦晏是个懂得珍惜她的人，要不然……唐思意就有苦头吃了。
一个小时后，唐思意面前的空盘子已经堆成了小山。
吃饱喝足的林伊曼终于良心发现：“我来烤给你吃。”
“别！”唐思意一把按住她的手，拿眼睛瞪她，“上次你烤的肉，外面焦得像炭，里面还带着血丝。”
她身边有两个厨房杀手，一个是能把扬州炒饭做成黑暗料理的秦晏，另一个就是眼前这位懒货。
林伊曼抽回手，咬着吸管问：“你在生闷气吗？”
唐思意坦然地点了点头，“他和刘诗雯有过很多传说……你觉得他们配吗？”
“我的意见很重要吗？”林伊曼笑着开导，“关键是你？你相信秦晏吗？”
“信啊，他对我的好是骗不了人的。”唐思意不假思索地回答，“可一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胸口就像压了块石头。”
她声音渐低，带着初尝情事的迷茫，“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甚至分不清这种情绪到底该不该有。”
理智上她再清楚不过——秦晏当然有交友的自由，她没有任何立场干涉。
可情感却像脱缰的野马，每次听到他和刘诗雯的过去，酸涩就会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漫上来。
“大概……是因为他们有我从未参与的过去，而秦晏却对我只字不提。”唐思意像是在说服自己。
她向来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此刻却为这股莫名的醋意感到些许难为情。
林伊曼有着过来人的冷静，笑道：“会吃醋是好事啊。你在乎他，才会这样。”
她将冰镇的柠檬水推到唐思意面前，“与其自己在这儿生闷气，不如直接去问个明白。感情里最怕的就是把小事闷成心病——”
她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深远，“再小的芥蒂，日积月累都会演变成更凶的争执，最后变成不可逾越的鸿沟，很多人就是这样走散的……”
林伊曼的话温柔却一针见血，点醒了她。
“你和秦总监吵架，他应该会让着你吧？”
“欸？”唐思意仔细回想了下，好像就分手的时候吵了。
至于服软？谁错谁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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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性不大好，忘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了。
反正……她没吃过亏。
“我们好像没怎么吵过。”
林伊曼托腮看着她，温柔道：“真好。”
她怎么就没遇上这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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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菜馆里，秦晏和刘诗雯相对而坐。
两人都吃饱了，正喝着茶消食。
喝茶——这是刘诗雯为数不多的爱好。
当特别提示音响起，秦晏眼疾手快地拿过扣在桌面上的手机。
他发给唐思意的消息得到了回复:【我给你带了烤肉卷。】
屏幕的冷光映着他骤然舒展的眉眼，三十岁的男人，此刻笑得像个收到糖果的男孩。
刘诗雯捏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她记得上次见他这样笑，还是四年前他们拿下亚太广告大奖的那个晚上，随后他们就分道扬镳了，是朋友，是对手，唯独不是恋人。
这么多年，她一直有在后悔。
而现在，让他露出这种表情的，竟是那个她从未放在眼里的小辈唐思意。
她看着男人眼底尚未褪去的笑意，忽然觉得心脏发紧。
她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八年，她早已站在金字塔顶端，与秦晏比肩而立。
那些熬过的夜、拿过的奖，都化作她此刻的底气。
她端起茶抿了一口，苦涩带着微微的甘在舌尖蔓延。
唐思意？不过是刚入行的新人罢了。
就算秦晏再惜才有意栽培她，就算她现在开始拼命追赶……
刘诗雯冷笑着放下杯子，也永远只能望见他们的背影。
“就这么喜欢？”她终究没忍住，问出了口。
秦晏锁上屏幕，笑意未减：“嗯，特别喜欢。”
手机在掌心轻轻一震，秦晏的消息跃入眼帘：【还在烤肉店？我来接你。】
唐思意回了好。
林伊曼自己开着车回家了。
她在烤肉店门口等着那个说好要来接她的人。
她也没等多久，秦晏的车就出现了。
秦晏倾身推开副驾驶的门，车内飘出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水，不是他惯用的木质调，而是带着甜腻的花香。
唐思意钻进车里，烤肉的味道立刻在密闭空间里弥漫开来，盖住了那股味道。
那股被她忽略的醋意又涌了上来。
“午饭和刘总监吃的？”她扣上了安全带，“吃的什么？”
“嗯，普通的家常菜。”
“好吃吗？”
“我带你去吃过的。”他转过一个路口，“你要是想吃，我带你去。”
“我不要。”唐思意低头翻开手机。
屏幕亮起的瞬间，母亲的信息跳了出来，问她是不是最近工作很忙，很久没回家看他们了。
她回了句：【明天就去】。
秦晏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怎么了？”
“你和刘总监很熟嘛……”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我都没听你和我提起过她。”
“是很好的朋友，”他的声音平稳，但车速却不知不觉放慢了，“认识12年了。”
“十二年啊……”唐思意把手机扔进包里，足够了解一个人的全部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