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星云，你怎么了？”阿斯旺靠近询问，她刚刚站在角落里发呆，一回神就发现姜星云脸色泛白，垂着头，大口喘气。
她伸手扶住姜星云的手臂，“喂，你脑袋又出问题了？”
“我没事。”阿斯旺冰凉的手指让姜星云清醒了一点，她抬起头缓慢呼吸，脑中的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身体传来巨大的疲惫感。
她往后退了两步，靠在岩壁上，低头盯着地上的黄岳添。
黄岳添贼眉鼠眼地四处乱瞟，一副想要逃跑的样子，“阿斯旺，让他嘴里再吐出点东西来。”
阿斯旺走上前，宽大的身体彻底遮挡黄岳添的身影，听着黄岳添的惨叫声，姜星云陷入沉思，如果把黄岳添放了，他出去后还会不会找自己麻烦？
但如果在这把他杀了，东窗事发，他的家族会不会查到自己身上，那样的话就实在是太麻烦了。
所以，还是得彻底知道他的底细。
远处的惨叫声停下来，换成急促的呼喊，“我说，我都说，别打了！”
阿斯旺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身看向她，身体的疲惫感减弱，脑中也恢复了清明，姜星云走上前，在脚尖快要碰到鲜血时停下来，垂眸露出一个微笑，“好，说说你和你的家里人是怎么谋害我的。”
腹部伤口的血怎么也止不住，一呼吸就往外冒，黄岳添艰难地抬头看向那张笑脸，简直是魔鬼。他喉咙发涩，忍着疼痛开口：“如果我全都告诉你，你能放过我吗？”
他不想死在这，也绝对不能死在这，黄岳添死死盯着姜星云的脸，如果他能出去，他今天受的屈辱绝对会还回来，他要整死姜星云。
但是，可悲的是如果这附近有镜子这类东西，那黄岳添一定可以看见自己刚刚还可怜兮兮的表情一下就变得阴狠恶毒，任何人看见这样的表情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姜星云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视线扫过他腹部的伤口，“好啊，我放过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父亲是B级哨兵，在高塔里担任西区四分队的队长，所以和前往西区那片沙漠的车队比较熟悉，我买通了分配新生任务的工作人员，把你分配到西区那片沙漠，这样就可以让车队直接把你带到C级异端生物的领域。”
黄岳添越说越心虚，停顿了一下，又抬起头说：“我只是想教训你一下，没想要你的命。”
“呵”，这人是真把她当傻子了，什么鬼话都往外扯，她不理会黄岳添的狡辩，开口：“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你父亲打算怎么收尾，高塔应该会发现我们不在原有的分配区域吧？”
“只要咬死说是你们自己误入就行，毕竟当时沙猿聚集区离你们那块地方不远。”
难怪当时他们从沙漠中回来时并没有人调查这件事，当初她起过疑心但被基金会的事情耽搁了，后来又听见赵方的话，她以为是黄家手眼通天掩盖过去了，现在看来是高塔以为他们是误入的，当成突发事故了。
这么看来黄家的权力也并没有她想的那么大，那杀了他也不会有麻烦，不过她现在想到一个更有趣的事情。
黄岳添看见姜星云的嘴角上扬了一下，心中大喜，原来姜星云这么好说话，他还以为说完了以后她会生气呢，这蠢女人真是天真，等他出去以后一定要把她大卸八块然后扔到墙外喂异端生物。
“喂，你想什么呢？”姜星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真讨厌这种眼神，这个贱人居然敢用这种眼神看他，她怎么配，一个低等贱民，“没什么，我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了，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离开这。”
“离开这？”
“对呀，我们现在不是得出去回高塔吗？”这贱人摆出那种困惑的表情做什么，蠢死了。
“啊，是，确实，出去就能回到高塔，但是我现在还得往里走去你说的那个满是武器的房间看看，你这个样子，能坚持住跟我们一起去吗？”
多此一举的贱人，难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把我带出去吗？我要疼死了！
“我们还是尽快出去吧，我好像撑不住了。”
“哦，这样啊，但……”
“快把我带出去啊！”黄岳添怒吼道，吼完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失态了，忙去观察姜星云的表情，但幸运的是姜星云并没有生气，甚至嘴角一直带着似有若无的微笑。
黄岳添语气弱下来，“我实在是太疼了，要不你先把我送出去再回来看。”他已经做到这种程度的让步了，这贱人别不识好歹，赶紧答应他。
“可以。”
“那我们快……”
“不过我只能送一段，剩下一段路得你自己出去。”
黄岳添捂着伤口，犹豫起来，“可我这个样子……”
“那你就等我去完那个房间再说回去的事情，具体要待多长时间我不敢保证，可能三个小时，四个小时，甚至一天。”
“好，那剩下那段路我自己走。”他不可能再待在这那么长时间了，他的伤口再不处理就会发炎，他也没有那么多体力了，必须尽快从这个洞穴出去回到高塔。
等回到高塔第一件事，他就让他父亲找人杀了姜星云，永远把她埋在这个洞穴里，要怪就怪她自己非要赖在这不走，真是个蠢女人。
“小阿，把他拎起来。”
“？等等，你让这个怪物拎着我。”
黄岳添的衣领被拽起来，卡在脖子上，双脚离地来回扑腾，“咳……等等……脖子……”
“啧，小阿，你这样拎把他弄死了怎么办，你要这样，对，拖着他的胳膊，腿不用管了，拖在地上就行。”
他一定，一定要杀了姜星云！
大约十几分钟后，姜星云在岔路口停了下来，“把他放下来吧，能站住吗？”
“可以。”黄岳添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腹部的伤口弓着腰站在一旁，他自以为身体的自愈能力还算可以，毕竟他可是天天喝高级营养剂来增强身体机能的，可没想到这死怪物下手这么狠，到现在腹部的伤口连血都止不住。
“那就行，从这个岔路口进去走上大概十几分钟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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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看到一个小坡，从小坡上去就能看到出口了。”
“小坡？坡度有多高？”
“放心吧，一会就走完了，坡度也没多高。”也就区区九十度吧。
“赶快出发吧，哦，对了，记得出去以后给我报个信。”
“好，我会的。”贱人，谁会给你报信，等着死在这个洞穴，慢慢腐烂吧。
黄岳添扶着墙，慢慢走进岔路口，他走了两步，停下来，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他还是怕姜星云故意坑害他，给他指条死路。
姜星云的身影融在黑暗里，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看不见她的神情。
算了，要是死路他再回头找姜星云就行，反正姜星云又跑不掉。
“姜星云，你看起来心情挺好。”阿斯旺与她并肩而行，一转头就能看见她兴奋的眸子。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我明明控制表情了啊。”
“不是表情，是眼神，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明明可以……”
“直接杀了他对吧”，姜星云停下来，截断了阿斯旺的话，“但你不觉得这样太无趣了吗？”
“所以你装作看不懂那个男人真实意图的样子，装模做样给他指了那条岔路，让他费尽力气爬出去以后发现根本就回不去，可是，姜星云，这样一通操作下来那个男人并没有达到死亡这个结果，非常有可能回来找我们麻烦，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斩草除根。
“小阿，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的死亡才叫死亡，精神的死亡也是，你觉得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来看能撑着爬到出口的概率有多大？”
姜星云爬坡的时候并没有带阿斯旺，但她在精神图景里能感知到姜星云的精神波动，以姜星云那段时间的精神损耗数据作为依据计算的话，“不到三成。”
“所以，黄岳添在爬到出口前有两种结果，第一是体力耗尽，失血过多死亡，另一种就是他凭借着巨大的求生欲望坚持再坚持地爬到出口。”
姜星云在这停住了，原本平静的语气染上了一丝兴奋，“但是爬到出口之后呢，他会看见什么呢，一座从来没见过的建筑，四周破破烂烂全是碎木头，他开始困惑，不解，西部沙漠什么时候有这样一座建筑了，就在他懵圈的时候看见一道门，那道门此刻就如神明般降世，他立刻爬出来，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让他暂时遗忘伤口的疼痛，他冲过去，推开门，他会看见什么呢？”
“漫天飞舞的大雪，一望无际的群山。”
“小阿，精神的死亡才是永久性的，毁灭性的，到那一刻，无论他的身体是否死亡，他都已经死了。”
阿斯旺愣住了，姜星云的眸底闪过细碎的光，她从没见过姜星云这副样子，在她印象中姜星云永远是冷静，沉稳的，就跟她的精神图景一样，永远波澜不惊。
但她现在居然在姜星云的脸上看到了疯狂，或许，她应该回到姜星云的精神图景图景看看，不，等等，她还回得去姜星云的精神图景吗？
“姜星云，你的脑袋没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