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打扫卫生的人，姜星云从桌子上拿起一杯水，刚送到嘴边，又放下，可是，以她现在敏锐的五感不可能察觉不到一个打扫卫生的人。
除非对方能力在她之上。
月亮穿梭在云层中，床上翻来覆去的身影时隐时现。
就在房间终于传来均匀又轻快的呼吸声时，屋外的走廊炸开一声响，“请各位前往西三区探测室，限时一分钟，过时不候。”
姜星云双手抱胸靠在探测室的墙上，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周围人的讨论声与她脑内的刺痛一起震动。
现在是凌晨两点，她才刚刚睡着几分钟。
快要合上的眼皮被她强行打开，视线在人群中移动，那个傻大个呢？
赵麟揉了揉睡乱的头发从门口进来，满脸不耐地拿过随从的扇子，嘴里嘟囔：“扇风都扇不好。”
来了。
姜星云勾起嘴角，快步朝赵麟的方走走去，“还以为你没睡醒，准备去叫你呢。”
“那个……那个，我起床比较慢。”赵麟耳尖微红别过头，眼睛却不住往姜星云身上瞟。
“这个精神体测试，你有把握吗？”姜星云此话一出就后悔了，话题转得太生硬，会不会被察觉到。
“嗐，你说这个，小菜一碟”，赵麟无所谓的挥挥手似乎又想起什么，神秘地把姜星云拉到一边，低头凑近她，“话说，你知不知道精神体测试都是怎么评分的。”
“……不知道。”
“精神体测试的四十分对应四个等级，S是满分，A是三十九到三十，B是二十九到二十以此类推，不过我们西部地区已经好几年没出过S级了。”赵麟无奈地耸耸肩。
“等一下，怎么是四个等级，E级呢。”
“差点忘了，E级应该是五分左右，E级不常出现，放眼光墙之内也是稀奇的存在。”赵麟瞄向姜星云。
“各位，设备已经准备好，大家按照名单上前测试。”林方舟一身黑色制服，面上丝毫不显倦怠之色。
探测室正中间放着一个两米高的玻璃罩，上方链接着许多电线，一路联通到最右边的一台显示屏上。
如果赵麟说得是真的，那她猜得就没错，这就是个判定天赋能力的测试，每一个等级都有大致的分数区间。先前的射击测试已经把各个等级的能力摸了个大概，那这次精神体测试应该也不会有太多意外。
四十二分的射击成绩完全够混进前五十了，可是，按道理一个E级是不能驾驭这样的能力。
她会不会太太引人注目了。
“唉，你也别太伤心了，你射击能力很好，说不定下一批就进入高塔了。”赵麟自然地搭上姜星云的肩膀。
“我要是这次进不去可就滚蛋了。”姜星云拂开肩上的手。
“别担心，林长官肯定是逗……”
“二十分！”
“C级怎么会有B级的分数！”
众人的哄闹声引得姜星云看向玻璃罩里的人——先前射击测试故意放出老鹰的哨兵。
“黄岳添！他的那个破老鹰怎么可能达到二十分，机器坏了吧。”赵麟忿忿不平地上前。
在场众人面上皆是疑惑，可迟迟没有人讲话，跟质疑姜星云时完全两副面孔。
“这个黄岳添什么来历。”姜星云盯询问赵麟。
赵麟不屑回答：“切，一个小有资产的富商罢了，没我们家有钱。”
二十分再加上他的射击分数二十四分，足足有四十四分，比她高出两分，姜星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两分会起大作用。
一股强烈的视线又从姜星云背后袭来，姜星云猛地转，许卿却在这时迅速撇过头，向着一边走去
许卿？
精神体测试进行的很快，赵麟已经从台子上下来，“二十三”，显示屏上赫然展示着分数。
“三十四”，许卿从玻璃罩出来的那刻，这场凌晨测试落下帷幕。
“姜星云，你紧张吗？”赵麟不知从哪钻出来又凑到姜星云身边，“我有点紧张。”
“你不是小菜一碟吗？紧张什么？”姜星云瞥了他一眼，明明最该紧张的是她。
“这不一样，这种时刻谁不紧张。”
林方舟站在众人面前，点了点那块写着分数的显示屏，“大家两轮的总分和排名都在这了。”
排名显现，姜星云的位置靠后被前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视线，她灵活地穿梭在众人之间来到前排，焦急地寻找第五十个名次，而那上面赫然写着黄岳添三个字，旁边是他的总分——四十四分。
靠——
姜星云深吸几口气，不甘心地看向第五十一，果然是她的四十二分。
“明天七点前五十名在圣所后方集合，有缺席者下一名补位，剩下的人则留在圣所训练”，林方舟锐利的视线移姜星云，“至于你，遵守约定，收拾收拾走吧。”
众人散去，赵麟走过来似乎说了句话，姜星云什么也没听见。
杀了他！如果不是他搞鬼，你本来在射击测试可以拿四十八分！
可明明是她自己选择放掉那一枪，和他故意搞鬼没关系。
可是他想要害你是事实，不对吗？
“砰！”地一声，宿舍大门紧闭的一瞬间，姜星云回过神，她已经回到宿舍了。
这一路怎么回来的已经没有记忆了，脑内又开始出现两股声音，自从十八岁爆发高温灾难后很久没有出现这种症状了。
姜星云躺在床上，身体慢慢陷进去，她该怎么办？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她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两下，三下……
姜星云手撑床坐起来，脑中恢复清明，床边的衣柜门紧闭只留出一道黑暗的缝隙。
“吱呀——”衣柜门被她拉开，里面堆满价值不菲的衣服，可黄岳添却不在房间里。
姜星云轻轻带上没锁的房门，屋里她环视了一周，再也找不到第二处能藏人的地方了。
门没锁应该是有急事，可黄岳添大晚上的能去哪呢？
宿舍外，夜晚总是静得吓人，姜星云敏锐地朝一个漆黑的角落望去，黑暗吞噬着所有可视物。
东北角一处灌木丛的后方，两个人影推搡争执起来。
“黄岳添，别以为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我全都看到了，你喝振奋剂了，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提升精神体的分数。”
“赵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要从你这捞点好处，毕竟我没通过测试，还得呆这训练。”
“痴心妄想。”
两人扭打在一起，与其说扭打不如说是单方面殴打，
赵万被打的连连喊疼，姜星云见时机成熟，从灌木丛的拐角后出来。
“还挺热闹。”
两人听见声音先是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朝声源看去。
黄岳添在见到姜星云那一刻，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我还以为是谁呢，闭上眼睛闭上嘴赶紧滚，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赵万躺在地上，求救的声响被扼杀在喉咙中。
“如果我不走呢。”
姜星云慢慢走到两人中间，面对黄岳添站立，两人此刻挨得极近。
黄岳添原本紧皱眉头，在看见姜星云那张白净的脸放大后渐渐舒展开，“不走也可以，或许你想跟我玩点什么，我还没玩过哨兵呢。”
流气的眼神在她身上扫荡，姜星云没说话，抬起手在黄岳添的脸上拍下一个巴掌。
她没使劲，只是单纯的想要阻断这种恶心人的眼神。
黄岳添被打地偏向一边，舌头顶腮，一脸回味无穷地摆正头，“生气也这么可爱，不如跟我回家吧，管你……”
姜星云后撤一步，抬起脚踹向黄岳添的胸口，他话说一半就摔飞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可爱？”姜星云低垂眼眸，一步一步走过去，重重踩在黄岳添的手腕上，“这样还可爱吗？”
骨头碎裂的脆响传来，黄岳添疼得倒吸凉气，一句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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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响动，赵万从地上挣扎地站起来，拼命向反方向挪动——他的腿好像断了。
这个人……不是白天射击测试为难她的蠢货之一吗？
姜星云弯腰从地缝里捡了块碎石，瞄向赵万的后颈。
一阵劲风穿过，赵万瘫倒在地，这点力度应该够睡到早上了。
“现在，该你了。”姜星云拎起黄岳添后颈处的衣服，在黑夜中拖行。
“黄岳添！”林方舟冲着人群叫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派出去的人也找不到黄岳添的踪迹。
“林长官，黄岳添迟到缺席该补位了吧”，姜星云笑了笑，“我随时都可以。”
林方舟眯眼走进，悄声说：“是你搞得鬼？”
“林长官，说话要讲证据”，她视线指向林方舟手腕的电子表，“已经过五分钟了呢。”
林方舟转身挥手，“你，跟上。”
姜星云能补位进高塔，五十个人里面赵麟最高兴了，他凑到站在飞行器末尾的姜星云身边，“我就知道你能行，我没看错你。”
“你难道不觉得我是走大运进来的吗？”姜星云撇了撇头，剩下人不友善的眼神尽收眼底，“毕竟他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啊，运气好也是一种本事，世上还有很多运气不好的呢。”
“是啊，运气不好的人是挺多的。”
黄岳添是被太阳光刺醒的，他扯开绑在身上的麻绳，从树干下来的瞬间跌坐在地——他的腿麻了。
一架飞行器从黄岳添的眼中驶过，他用仅剩的左手锤向地面，“姜星云，你等着。”
飞行器落地，西部高塔刻在姜星云眼中，照片被她时时刻刻放在胸口处，她离真相又近一步。
林方舟站在最前方，“接下来我将担任各位新兵任务指挥队长，你们会随意分组完成作为哨兵第一个出墙任务——斩杀D级异端生物沙猿。”
“相信你们中有人已经极度了解沙猿的习性，但也可能有些人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没关系，在接下来的两小时中，你们有足够多的时候阅读内网下发的资料。请各位务必认真对待，这次任务表现将作为日后分队的依据。”
“现在，所有人绑定通讯手环，换好作战服，在武器库待命。”
一辆辆装甲车行驶在尘土飞扬的路上，姜星云生无可恋地靠在车壁上，她的左侧是射击测试上看不起她的另外一人——赵方，右侧是无视她的不知名哨兵。
这就是她的队友，服了，运气差死了。
装甲车行驶了很久还没有停下的迹象，姜星云怀疑地看向窗外，按理说，第一次任务应该离光墙不远才对，怎么会开这么久。
那名不知名的哨兵原本闭着眼装尸体，此时也睁开眼，满是疑惑。
装甲车在又驶过一片区域后缓缓停下，车门开启，微风卷着黄沙拍打在车内壁，司机没回头，声音发颤，“下，下车吧，到了。”
三人刚落地，司机没关车门就扬长而去。
“奇怪”，不知名的哨兵眯眼盯着远处，“这里很不寻常。”
姜星云转头，“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不知名哨兵瞟了她一眼，“袁词。”
太阳炙烤着大地，数不尽的沙丘连绵不绝，天边的空气扭曲的格外厉害，不仅连空气扭曲，沙土也跟着扭动，渐渐地，沙土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这不对劲”袁词慌张地蹲下触碰地面，“这不像沙猿能搞出来的动静。”
“这明明是，这明明是……”袁词努力张嘴几次都不敢再说下去。
“什么”，姜星云后撤一步，两人的后背完全暴漏出来，“慢慢说。”
“这明明是C级异端生物才能搞出来的动静！”袁词脱力般坐在地面。
赵方大惊失色，慌张地摆弄通讯手环，“这肯定是弄错了，我们得快点让高塔救我们啊！”
“没用的，没有信号。”姜星云刚刚就试过了，“我们被故意丢在C级异端生物的地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