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序眼底一沉，在对上她冷漠疏离的眼神时心不由发颤。
许暮洲在旁摆好摄影架，夏小满拉过两把椅子，抽了一把放在付因身后，她则是坐在一旁记录。
付因面不改色地坐下，连正眼都没给林序。
林序神情里划过一抹失落，喉咙发紧。
目光紧锁在付因身上，见她正低头看台本，额间冒着密汗，下意识抬手要触碰，却直接被旁边的许暮洲握住手腕。
“林总这是要做什么？”许暮洲眼神暗下，神情里带着警告。
林序薄唇紧绷，抽回手嗓音清冷：“开始吧。”
付因公事公办，睨了眼身旁的夏小满，眼神确认准备好后拿起话筒正式采访。
前期问的都是简单的金融问题，国外和国内的趋势有所不同，林序能发展起来靠的不仅仅是运气。
“林先生出国五年才回国，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回国？”
“国内的风投行业正盛，转回来有利于公司的未来，更是为了一个人。”
林序的目光落在付因身上，话里意有所指。
付因身子微怔，回过神后又继续问下一个问题。
问到最后，林序的心思根本不在采访上，甚至眼睛都没落在镜头上。
许暮洲盯着摄像机握紧拳头，在看到他始终没转过来看向镜头时心底冷嗤一声。
冗长的采访结束，付因表现极佳，露出的官方笑容在结束后瞬间收敛。
“都录下来了吗？”
付因提醒一句，许暮洲轻点头，夏小满那边的记录也做完了。
付因收起台本和话筒放进包里，侧眸睨了眼病床上的林序，欲言又止许久还是什么都没说。
许暮洲凑过来献殷勤，从她手中接过背包：“因因姐，我来帮你背。”
“你叫我什么？”付因眉心微蹙，微张唇尴尬出声。
气氛凝结片刻，夏小满感觉局势不对率先拿上东西走出病房。
林序随着声音抬头，黑眸带着几分寒凉落在男人身上，指尖在不自觉收紧。
“因因姐，上次我说的你考虑下。”
许暮洲唇角轻扯，弯起抹弧度，直接接过她手里的包就背在身上，又将摄影包提起。
“我们该回电视台了，还等着要剪辑呢。”
许暮洲提醒一嘴，这话像是故意说给林序听的。
他不觉得自己哪里比不上林序。
迟归的人，更没资格和他比。
付因愣神半晌，本来没往心里去反而开始有了尴尬感。
许暮洲转身走出病房。
她迈出脚要走，却被林序迅速拉住手腕。
“许暮洲让你考虑什么？”林序心漏了一拍，声音有些发颤，明显紧张了。
付因回过神望向他，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慌乱的表情。
他向来温和镇定，她以为什么事都不足以让林序失色，这又是怎么了？
不过是个许暮洲。
“哥哥很感兴趣吗？”
付因扬起抹浅淡的弧度，语调里带着一丝玩味，故意打趣一声。
林序握着她手的力道在不经意间加重，付因意有所感。
她心弦绷紧，眼睛闪烁着，有些期待他会说什么。
“作为哥哥关心你不是应该的？”
“因因，他不适合你。”
良久，男人低沉的嗓音落入耳中，明明带着酸味却又在刻意隐藏。
付因捏紧指尖，指甲逐渐泛白，冷漠地甩开他的手。
“那谁适合我？”
“摆好哥哥的位置，别越界。”
付因一点点掰开林序的手，声音很冷地回应，最终甩下一抹身影走出病房。
林序坐在病床上身体不受控，心情却无比烦躁。
想起那天他冲动地想带着付因逃，可在门口碰上徐宁的那刻，他犹豫了。
他这辈子都欠林家的。
但他更亏欠付因。
记忆错乱间，他脑袋昏昏沉沉有些神志不清，望着付因离去的方向他的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拉开抽屉拿了药，吞咽都感到疼痛。
握着的药瓶没拿稳，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药片散落一地。
身上的伤口没感觉疼痛，可胸口的剧烈起伏让他快要窒息。
林序倒抽口气，在病床上移动着身子伸手去捡地板上的药片。
手被针管线缠住拖拽着架子也顺势倒在地上，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地。
伴随着落地声响起，林序整个人趴在地面，还在捡药片。
许念白从外面进来，手上提着吃的，脸上带着笑容：“兄弟，你看我……”
许念白一进门，没在病床上看到人顿时愣了一下。
眼神不自觉地往下偏移，终于在地上看到林序的身影几个快步就走了上去。
“阿序，你没事吧？”
许念白蹲下身子，有些紧张地扶住他的手臂放在背上将他弄到床上。
看到满地狼藉的药片，他顿时一愣，连忙帮着他捡起来。
“怎么不喊护士？”
许念白皱着眉头担忧地问，在看到林序苍白的脸色心里更是苦恼。
有的时候，他真想帮帮他。
“不小心掉了，还以为自己能捡起。”
林序轻笑一声，声音很淡地回应一句。
他坐在床上，双手还在颤抖，情绪还没稳定下来。
许念白把药捡起来丢瓶子里，弄完后把瓶子放桌上，转过头看到他发抖的手，有些气愤：“之前就让你去看心理医生，为什么不去？”
“我又没病。”林序冷不丁地回应。
许念白气笑了，直接拿起药瓶在他面前挥了挥：“都吃药了还说自己没病？”
“你没病你吃什么药？”
“镇定药。”
林序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眼神暗下。
许念白坐在床边：“要不然我陪你去看看？其实我认识个还不错的心理医生。”
“没事，让你帮忙的事怎么样了？”
林序转移了话题，也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按照你说的，我找人查了徐宁的几个账户，都有不定期出去的黑款。”
“应该是在分赃。”
许念白语气笃定。
“能查到那些黑款的去向吗？”
原本他想自己查，但是序势风投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在徐宁手里，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监视。
像徐宁那样的疯子，敏感多疑，一旦发现风吹草动斩草除根。
他不想害了付因。
徐宁知道他的软肋。
“都是黑号，现在也查不到，还需要点时间。”
“听说温家那大小姐和你取消婚约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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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念白轻挑眉，想到前两天的新闻不由勾起抹弧度。
他也是帮江倩问的。
当然到底是谁想要问，不用想都知道。
“嗯，本来也是家族捆绑，没必要委屈她。”
林序神情很淡，心里并不在意这些。
原本接受徐宁的安排也是想和付因保持距离，他发现做不到的时候也和温舒妍提过。
那天付因两年里第一次回家那晚，他在车里和温舒妍聊过。
温舒妍更多的是想应付家里人，希望能保持一段时间这样的关系，之后真的有需要也可以走到婚姻那步。
可他从没想过和除了付因以外的人走完下半生。
“你那个疯子妈不管？”
“集团的事情都够她忙的，最近林氏股票不稳，她只想着怎么把本钱赚回来。”
林序嘴角轻扯，冷笑一声。
许念白轻颔首，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我弟在追你妹。”
“你也敢跟我说？”
林序眼神很冷，横了眼过去像是要把他看穿。
许念白咂舌，呵呵笑了声：“那可是我亲弟啊，就算你是我兄弟也不能欺负。”
“就你会袒护？因因是我的……”
“我可不管啊，我那个弟弟是个恋爱脑，说不定付因就喜欢黏上去的小狗。”
许念白耸耸肩，眼底的笑意更浓。
能从林序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也算是值了。
家人和兄弟，他还是选择老婆。
“出去吧。”
“你可真没良心啊，这就把我赶走了？亏我还给你带那么多好吃的。”
“付因说得对，你就不配吃这些。”
许念白顿时白了眼林序，说完便拿走了一袋离开：“晚点来看你。”
病房门关上，房间内又重新恢复平静。
林序拿起桌上的手机，有意无意地点开和付因的聊天框。
记录还停留在他昨天发的消息。
手指往上滑动，上面十几条都是他的问候。
他想自私一点，想让付因再等等他。
又怕他太自私，局限了她的人生。
他不自信，不确定付因还想不想要他。
他回来得太晚了。
——
电视台。
商务车在大厦门口停下，几人从车上下来，付因走在最前面，夏小满跟上去挽住她的手臂。
“付因姐，许暮洲真对你有意思？”
“连你也八卦。”
付因无奈叹气，她可不想以后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讨论她和许暮洲的事。
“这不是好奇嘛？而且我刚才看那个林总看你的眼神好像不太一样，你们以前认识吗？”
夏小满想起刚才在记录里写到的相关信息，怎么看都像是在说付因。
那眼神真不像是清白的，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两人之间有些猫腻。
要是真没什么，付因为什么看到他就眼红了？
“算吧。”
“因因姐，聊什么呢？我也想听听。”
许暮洲凑过来和付因并排走，想更贴近她一些。
几人一路从大厅聊到办公室，回到工位上，付因才感觉自己的耳根子终于清静了。
“付因姐，刚才记录的时候，这个林总说的为了一个人是谁啊？不会是什么新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