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再醒来时，窗外的天蒙蒙亮。
付因眼皮酸涩，兴许是哭了一眼，两个眼袋肿得不像话。
她缓慢从床上爬起来，穿上拖鞋径直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将窗户推开。
昨晚下了一夜的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她深吸口气望向灰蒙的天，不由想起昨天酒会上的事情。
录音只录了一半，完全不够证明罗氏贪污国家款项，她必须得想其他的办法拿到证据。
付因轻闭上眼，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脑袋里已经在想着对策。
站在窗边许久，看着外面的天空从灰暗慢慢便呈亮，太阳从东边缓慢升起。
门外传来敲门声，护士推着药车进来，见付因已经醒了，弯起抹笑：“醒来感觉好些了吗？”
护士声音温柔，从药车上取了药，又递给她杯热水：“等会洗漱完先吃这个药，要空腹吃。”
“我能出院吗？”付因缓慢转过身，眼睫微眨，视线落在她身上低声问。
护士微拧眉，有些为难地摇头：“昨天你男朋友交代了，医生没说出院就不能出院。”
“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不认识他。”付因下意识辩解。
此时，男人的脚步声传入她耳中，一抹深灰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她的余光中。
她心头一颤，故意避开了视线。
“是吗？可昨天看他那么着急……”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男人清冷的嗓音落下打断：“因因。”
空气顿时凝结，护士见状立即将药放下后便推着药车离开病房，只剩下两人一前一后地站在床边。
付因转过身，背对着林序，更是一言不发没有回应他的叫喊。
若是真的关心她，为什么匆匆就走了？
走了又为什么要回来？
和当年一样，没有半句解释，更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是不是以为自己没有脾气，仗着她喜欢他就可以对她的情绪视而不见？
付因内心在叫嚣，可终是没把话说出口。
五年前就想问的问题，五年后回来没有答案，那便没有必要了。
“妈问你什么时候回家，她很想你。”
林序几个跨步上前，将带来的早餐放在桌上，微抬起手想触碰她，却在抬起的那刻犹豫了。
他后退两步保持距离，声音依旧温柔，和五年前那个宠溺自己的大哥毫无两异：“我问了医生，下午就可以出院，我带你回家。”
“下午我要回电视台，这段时间都没时间回去，你的婚礼我就不参加了。”
付因余光一直在注意着他的动作，见他欲言又止，有意和她保持距离，只觉心凉。
“那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好歹回家吃个饭。”
林序微皱眉，在看到她红肿的眼睛，拳头在不经意间攥紧，神情里满是心疼。
“都没时间，请大哥帮我跟大嫂问好。”
虽然被赶出来了，但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她也不会忘记，更不会失了礼数。
林序薄唇紧绷，忽而低笑声：“因因，五年不见，和我这么生分了吗？”
听得出来他想缓解气氛，付因却不想给面子，冷声道：“林家教我面对长辈要懂礼貌。”
付因绕开他去洗漱，出来后吞了药，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她没有特意赶林序走，而是坐在床上脱下鞋子又爬了上去。
她靠着枕头，面上没什么血色，盯着林序在一旁忙活的背影，从前那个风光月霁的少年现如今已经成为成熟稳重的风投界掌舵人，原来时间真的那么快。
“贤记生煎包，还有热牛奶。”
林序把食盒拆开放在床头桌，牛奶是他一路捂着带过来，生怕凉了她会不喜欢。
他撩起衣袖，低头细心地给茶叶蛋剥壳后放在食盒里面，保温桶里是早上刚熬的小米粥。
“公司那边还有事，我一会要走了。”
“你换手机号了吗？早上给你打电话没打通。”
林序温柔的声线在静默的病房内响彻，付因脸色很淡，她昨天才刚把他给拉黑。
五年里不想着联系她，现在回来知道要联系了。
付因鼻头微酸，偏过头却看到桌上的早餐，还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味道，她的心像是被什么撞击般，一阵一阵地疼。
忆起还是学生的时候她就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地叫，撒撒娇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她以为那次也一样。
撒撒娇，就能得到他。
痴心妄想。
林序走了，病房里恢复平静。
付因还是把早餐吃了，怎么样都不能饿死自己。
中午接到电视台打来的电话，付因起身收拾东西又换身衣服办理出院手续。
从医院打车赶回电视台。
乘电梯回到财经组，付因脚步匆忙，组里的人见她回来全都围了上去。
“付因姐，出大事了啊！”
“罗胜坤把我们给告了，说我们私闯私人晚宴窃取商业机密，法院的传票都发过来了！”
说话的是蒋韬，平时都跟着她出去外采，唯独昨天的宴会没去。
付因眸色微沉，她料到罗胜坤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我知道了，我能解决。”
“上面的人知道这事都气疯了，全都在会议室等你呢，这次是真的惨了。”
蒋韬长叹口气，心中也不由为她捏了把汗。
付因樱唇微抿，面上仍旧镇定自若：“好啦，我都没着急呢，你们就别跟着干着急了。”
“回去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去应付。”
付因安抚着组里其他的成员，很快便走向了会议室。
会议室内，电视台的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包括财经频道的总监全都在。
推开门，几个人的眼神齐刷刷地朝她投来。
付因深感压力袭来，踩着高跟鞋径直走上前。
“小付啊，坐吧。”
财经总监蓝添冲着她招手喊了一声。
付因微点头，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
“传票是早上到的，早上打你电话怎么没接？电视台都乱成一锅粥了，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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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环星电视台不守行规，当间谍窃取商业机密的事。”
“好几个大V转发，分明就是有备而来。”总经理怒拍桌，脸色十分难看。
旁边的副总经理拉着他的手安抚一声：“徐总，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也是实事求是，那个罗胜坤臭名昭著，完全就是倒打一耙。”
“他就是想借这事将矛头引向我们，好让我们自乱阵脚。”
“新闻确实要实事求是，但要是连我们自己的名声都搞臭了，我们发出去的新闻谁还会信？”
两人据理力争，蓝添朝着她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认个错。
付因怎么会看不出来总监是想要保全自己，但她不愧自己做的事情，没什么好遮掩的。
既然罗胜坤想要破罐子破摔，她若是不陪他演完这场戏，反而显得不近人情了。
“徐总，我确实扮成了服务生进入宴会了，要说机密我确实也拍到了些东西，罗胜坤恼羞成怒直接发传票就是料定我手上有东西。”
付因眼睫轻颤，语气温和却铿锵有力，完全不输气势。
来之前她就已经想到罗胜坤会用这个计谋把浑水搅乱，加上之前财经周刊就报道过他私生活奢靡，引人遐想他哪来那么多钱挥霍？
之前在网上设立勤俭节约的形象崩塌，他破防后还暗中找人给她教训，差点闹出人命。
但她命大，这次他又贪污了国家拨下来的公款，他到底是洗不清了。
“付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会真拿了罗氏的什么机密文件吧？”
“小付，我不是让你去取个证据，你怎么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蓝添瞪大眼眸，顿时间也有些担心这把火会烧到自己身上。
付因弯唇笑着：“按照正常流程该怎么处决我就怎么处决，这次取证还没有结束，我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蓝添眉头拧成一团，在听到付因的话后脸色瞬间变了。
两个高层摩挲着下巴沉思许久，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为了电视台的利益也必须要把付因给推出去。
从会议室出来，付因回到工位上，屁股还没坐热就被蓝添叫到办公室。
组员满是好奇，连忙搂住她的手臂，凑到她耳边问：“付因姐，你这次还能活吗？”
“我上次都活下来了，说明我福大命大，不至于死。”
“可是还有半年就能晋升了……”组员语气里满是惋惜，心中也为她感到不安。
付因却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进入办公室，蓝添就让她把门关上。
蓝添走到她面前，脸上露出抹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之前我让你取证就是想给你个机会。”
“我知道，现在形势复杂，事情和您没关系，都是我一个做的。”
付因猜出他想说什么，语气很冷地吐出。
蓝添眯起眯眼睛，更是笑了起来，往她身旁靠了靠，手缓慢地搭上她的肩膀。
片刻间，男人的手逐渐往下，落在她的腰间上，嗓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其实你要是服服软的话，这件事我可以帮你压下来，保准你不会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