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一轮明月斜挂。
太极宫。
鎏金铜鹤灯烧得正旺,火光一跳一跳的,映得光润地砖一片暖黄。
寝殿外间,溶溶月色似银粉洒到临窗长案上,和琉璃灯光一起,照出乔棠一张柔美面庞。
眉如远黛,唇若丹霞,秋水明眸,小巧鼻尖泛着浅粉,五官肤色细如鹅脂,颈子白皙似雪。
沐浴过后,她就被宫女换了衣衫,淡雅青色裹住了高挑窈窕身姿,一抹玉带勾勒出的纤纤素腰轻靠案前。
案上摆放着一个龙纹荷包,这是宫女离开时交给她的,“得陛下口谕,将此物交给姑娘。陛下说看到此物,姑娘就明白了。”
乔棠袖中伸出一节皓腕,修长手指轻轻地抚过荷包,脑中倏忽闪过一幕,眸内疑惑消失殆尽,原来如此。
五日前,她带家仆从冀州到达京城,因对京中还不熟悉,且要置买宅院,便带家仆穿街过巷,四处探看环境。
昨日她依然到街上去,人头攒动间,忽见前方一个华衣少年掉了一个荷包,顺手捡了起来跟过去。
到了跟前,探手点了点少年肩膀,微勾嘴角,“这位公子,你的荷包掉了。”
那少年转过头,面上带着一张关公面具,露出的一双黑亮眸子看到她后,登时手脚定住似地,也不伸手接荷包,只呆呆地看着她。
乔棠已习惯了这种情况,多数人见了她这张脸皆会如此,她没了耐心,索性把荷包扔进华衣少年怀里,旋身离开了。
浑然不知,那华衣少年正是当今天子裴承珏。
此刻知是知了,乔棠难免自嘲地笑了笑,她素来不爱管闲事,难得发了一次善心,竟把自己弄进了宫里。
且这哪里是荷包的事情?
分明是少年天子见了她的容颜,起了心思罢了。
乔棠也并非头次遇到这种情况,只不过先前那些求娶的男人身份有限,她解决起来也是轻松,便是有再难缠的,她也能使计脱身。
唯有这次,想要她的是高在云端的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恐怕今日,她进得宫来,便再也出不去了。
只是,她连天子长什么模样都不知,自然不愿意留下来,总该争取一下回去的机会。
微微叹气间,乔棠忽闻脚步声传来,不由直了直身子,侧目望去,俄顷眸子瞪大。
昨日裴承珏带着面具,她并未看到其真实模样,这会儿乍然一瞧,不由吃惊。
裴承珏虽未及冠,体态已巍然挺拔,身着红色八团龙袍,黄色交领中单,腰盘玉革带,踏步行走间下垂大袖晃出龙纹。
面目清俊,双眉锐利如剑,一双黑目灿若朗星,眼波流转间意气风发,在看见她的一瞬,双目更是亮得惊人,加快步伐走过来。
乔棠瞬时回神,躬身便要行礼,裴承珏一到跟前,连忙探出一只长臂用手掌轻轻地托起了她的胳膊,“姐姐不必多礼。”
姐姐?
乔棠眼皮一跳,低下头去,她不过一介平民,并非皇室子嗣,怎敢应天子这一声姐姐?
“先和姐姐说一声,朕不是那等凶狠之人,姐姐莫要怕朕。”
头顶传来裴承珏含笑的声音,这是要她抬头了,她依言做了,目光匆匆掠过裴承珏面容,视线落在香几上。
“姐姐心善,昨日捡了朕的荷包,朕还不知怎么感谢姐姐呢?”
乔棠心里都要冷笑了,普天之下,捡荷包的多了去了,是个捡荷包的,天子便召进宫里,那这皇宫早就装不下了,何不明说意图?
她只静静等着,等了小一会儿,也不见有声音传来,不免抬头看去。
裴承珏不知何时面上覆了一层浅粉,见她扬颈望过来,眸光一颤,连退几步,慢慢地那浅粉变成了绯红,“请姐姐穿好衣服!”
乔棠低头看了看自己,衣领阔大,一缕黑发散落颈旁,露出大片肌肤白皙,上身丰腴隆起一览无余。
也是宫女会选衣服,选了这么一件宽松的,穿上时她便知晓天子打的什么主意了。
乔棠探出葱白手指,面无表情地拢了拢衣服,心里冷笑更甚,她人都已到眼前了,还不是任天子处置,眼下装什么柳下惠?
莫非,在欲迎还拒,喜欢她主动?这般想着,她试探地往前行了两步。
果见裴承珏转过头,容色也已恢复正常,唇边含了点笑,“姐姐还没说想要朕怎么谢姐姐呢?”
乔棠懂了,这是要她主动开口提留下来。
哪有这种,强要她进了宫,反而还让她自己开口的,赚尽便宜了。
她偏要开口走,“不过是捡个荷包,陛下不必在意,若陛下想感谢民女,不如及早送民女回去?”
“姐姐何必这般着急?”
乔棠随口道,“一时走得急了,家中门忘了关了。”
“姐姐宅子还没买,哪来里的门?”
乔棠霍地对上裴承珏的视线,但见他似笑非笑地望过来,心下明了,这是把她查了个底朝天了。
“再者便是买了,莫说门了,宅子丢了,姐姐要多少朕送多少。”
乔棠一哽,抱着些许希望重复态度,“民女并无什么想要的,请陛下送民女回去。”
言罢发现殿里气氛凝滞了一样,裴承珏也久久不言语,转瞬懊悔,又觉后怕,兴许是裴承珏年少,又似个寻常少年好说话,她一时忘了裴承珏的身份,才这么胆大。
“请陛下宽宥民女失言。”她退了几步,屈膝一跪,如瀑黑发散落下来,露出颈后风光。
紧接着一道暗哑声音响起,“姐姐误会了,朕并非生气,朕只是……”
乔棠疑惑地扬起修长的颈子,秀美五官凝成了惊人美色,领下也泄出春光。
裴承珏匆匆撇开视线,“说出来姐姐可能不信,朕初次见姐姐,便觉心脏乱跳,又十分欢喜,想必与姐姐投缘,这才叫姐姐进宫。”
“朕只是想和姐姐说说话,故不愿姐姐离开。”
乔棠哽得更狠了,“……”
她如何不信?这样表白情意的话她已听过一箩筐了,但属这个最离谱,竟把强要说得这么无辜。
她缓缓舒了口气,已吃了一个教训了,恐惹了天子再不悦,违心道,“民女自然信,民女见了陛下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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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承珏一听便俯身拉她起来,“看来朕与姐姐真是有缘,不若姐姐便留在宫中陪朕说话。”
图穷匕见,终于不装了,乔棠反而舒了口气,这里断没有她拒绝的份儿,便点头应下了,见裴承珏弯眸,面上是极为纯粹的笑意,心里一怔。
也许是自己意会错了,裴承珏今晚是真的没有欲迎还拒的意思,只是对她有了好感,不知怎么做罢了,不由地迎合裴承珏一笑。
霎时间裴承珏怔住了,缓缓靠过来,他本就生得高大,身躯靠过来时极具压迫力,这是一种和年纪无关的威仪。
乔棠惊得呆住不动了,大意了,到底是天子,便是对情事一无所知,也是高高在上震慑天下的存在。
她只能任由天子的手抚到自己面上,手指慢慢移动,点到了她的唇上。
乔棠的唇形状优美,唇肉饱满,色泽红润,不用细瞧,但凡瞧一眼,便想吻上去尝尝滋味。
天子手指摩挲着唇瓣,力度越来越大,疼得乔棠口中嘶了一声,惊得天子倏忽间收回手指,吃惊地后撤身子。
“姐姐早些歇息吧,朕也该歇息了。”裴承珏握了握手,阔步离开。
乔棠有些难以置信,少年不过摸了下唇便晕头转向了,难不成他说的陪他说话,真是说话,不含半点别的?
裴承珏出了太极宫方反应过来,他原是要宿在这里的,脑子一乱,才出来了,那只得回勤政殿。
宫人们见他折回来,过来侍奉他更衣,他抬起双臂立在镜子前,阖眸便闪过乔棠的模样。
心里想得诸多:青色极其称姐姐,明日便命宫人多给姐姐送些,至于摸了姐姐的唇——
意外,不用多想。
朕只是想和姐姐说说话,绝无冒犯姐姐的意思。
过了会儿,他挥退宫人,抬起摸过乔棠的唇的指腹,换了想法,摸一摸,不算冒犯。
这般想着,再无睡意,只穿着单衣命宫人在窗下支起画架,描画出了乔棠的模样。
乔棠睡得极好,翌日甫一睁眼,一众宫女围着她侍奉,她吓了一跳,可也由不得她了,很快她被宫人妆扮一番送到了慈宁宫,由宫人领着进入正殿。
但见殿内正中地坪上设有楠木嵌玉屏风,屏风前放一张紫檀木宝座,端坐着不过四十出头的太后娘娘,两侧立着侍奉的宫人。
“乔姑娘来了,给乔姑娘看座。”
乔棠才瞥一眼,还没行礼,头顶就传来太后和善的声音,接着她便被宫人请到座位上了。
“抬头给哀家看看。”
乔棠如个木偶又被宫人扶着站起来,面容对着太后一抬,太后目光闪过惊艳,“生得真好,哀家还是头次见这么出挑的姑娘。”
乔棠只道,“谢太后夸奖。”
“这模样别说陛下喜欢了,哀家也喜欢得很,乔姑娘要常来哀家这里坐坐。”
乔棠随即称是,听太后又道,“原本哀家还担心陛下,这都十八了,身边也没个贴心的陪着,现在可算放心了。”
乔棠边听边讶然,原来裴承珏身边这般清静,怪不得昨夜反应那么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