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允脑袋轰然炸开，血液逆流上涌，瞬间从脸颊红到了脚后跟。
她条件反射别过脸，动了动嘴唇，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我是看你难受。”
话说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当时怎么想的，看他难受就往他身上乱摸一通。
这合理吗？
在这样的状态下，温允居然还分心，回想起摸上去的手感。
好像还不错。
周自祁挑了下眉，瞧着她，嗓音磁沉沙哑中带着点淡淡的笑意：“摸我我就不难受了？”
温允心头一跳，脸热到快烧起来了，支吾半天，找不到话为自己辩解，只好小声地说：“我不是故意的。”
身侧是一声似有若无的低笑，像从鼻息透出来的，温允窘迫到不行，低头绞着纤长白皙的手指。
这人真坏。
明知道她不是故意的，还要开她玩笑。
随即转念一想，都会开玩笑了，看来是没事了。
她悄悄偏过脸，见周自祁眼底挑着淡淡笑意，优越立体的五官浸在橘光里，虚化出几分少见的柔和。
只是衬衫领口还凌乱地松垮着，结实的肌理线条清晰可见，他整个人疏懒地仰靠在沙发上，仿佛刚经历过一场情事，神色满足又带些疲乏。
温允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慌忙打住，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试图静下心来。
喝了两口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杯水周自祁刚刚喝过。
“……”
周自祁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浓了：“怎么喝我的水？”
温允后背一僵，好想找条地缝钻进去，表演原地消失，他就不能当作没看见嘛，非要说出来。
“没事喝吧。”周自祁倒是很大方，“反正身上都让你摸过了。”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听着非常不正经，温允耳朵烧得慌，一下把水杯放到茶几上，站了起来：“你要没事了的话，我回去了。”
逗过头了。
周自祁怕她反感，收起不正经，修长指骨往上扯了扯衬衫领口，稍稍坐直起来。
他偏头往落地窗的方向瞧一眼，外面的天还阴沉沉的，带着点虚飘飘的雾气，没有听见雨声。
雨即便没停，应该也很小了。
自己现在这样，根本没力气出门，只好说：“行，雨天路滑，你车开慢点，注意安全。”
温允轻轻地“噢”了声。
周自祁将外套递过去：“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温允伸手接过：“好。”
话已经说完了，她脚步却没动。
温允是想让周自祁别说那些话了，不是真的想走。刚见过他发作时濒死的痛苦模样，温允根本不放心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栋别墅很大很空旷，雨天更是加重了这种孤寂感，连说话都好像有回音。
想到周自祁一个人孤伶伶待在这里，万一又难受起来，他还不肯去医院，温允心里就堵得慌。
但话已经说出口，没办法收回。
恰好快到饭点，温允装作不经意地环顾周遭一圈，用随意的口吻问：“你家阿姨呢？怎么没看到她。”
周自祁：“放假了。”
“那你一会吃饭怎么办？”温允问。
周自祁胃还不舒服着，压根没有胃口，一般这个时候，他吃不下任何东西，严重的时候会去医院打吊针撑过去。
“不吃。”他轻描淡写。
“这怎么行？”温允眉头蹙起，身体不舒服还不吃饭。
周自祁喜欢看她这样的反应，好似很关心，很在意自己。
“饿一顿而已。”他说得很平淡，仿佛时不时饿自己一顿。
温允有点生气了，他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上次生病，他还给她送了一段时间饭，怎么轮到他自己就这样敷衍了事。
“你这样不好。”温允重新坐下来，想到冰箱里有不少食材，干脆自告奋勇，“我来煮吧，你想吃什么？”
周自祁瞳底划过一丝波动，定定地看着她。
“我做饭很好吃的。”温允知道他对吃的非常挑衅，又补充了句，“留学的时候我都是自己做饭吃，吃过的人都说我手艺好，能去开中餐厅的程度。”
这话说出来虽然有点像在自吹自擂，但温允在父亲去世后，为了帮母亲分担家务，很早就学会了做饭，对自己的厨艺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周自祁倒不是担心她做的饭不好吃，是担心自己现在这个状态，一会吃不下，浪费她一番好意，张口想拒绝，话到嘴边滚了两圈，说出来的时候变了个样。
可能是想她在这里多待会，他说：“都行。”
“有什么忌口的吗？”温允顺口问。
周自祁不喜欢这个问题，他们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他对什么忌口，她不知道么。
他干脆：“没有。”
他的口味果然变了，以前那么挑剔，那么金贵的一个人，现在都没有忌口的了。
温允莫名有些难过，也不知道他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这病是什么时候得的，怎么得的。
是不是每次发作的时候，都这么难受。
那个时候，有没有人陪在他身边，照顾他。
要是今天她不在这里，他是不是一个人独自忍受痛苦，连饭都没得吃。
想到这里，温允眼睛又开始发酸。
不想再在周自祁面前掉眼泪，她压抑住心疼，轻声说：“那我随便煮点。”
“别煮多了。”
“好。”
温允起身走出半步，忽然想到什么，没有回头去看周自祁，只柔声提醒：“你要不要去换件衣服？”
虽然室内开着恒温空调，温度不冷不热，但周自祁刚发作了一场，衣服这样坦露着，温允担心他一会着凉了。
她说完，生怕周自祁曲解她的意思，又说出什么骚话来，迈开步子逃也似的往厨房去了。
周自祁顿两秒，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衬衫，穿是穿好了，就是钮扣崩掉了三颗，胸口大片肌肤无遮无挡地露在外面。
确实有些，不太得体。
周自祁回到二楼卧室，刚出了身冷汗，他拿上衣服进浴室冲了个澡。
下楼的时候，整个客厅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味。
温允站在深灰色岩板岛台前，将腌过的牛肉撇进面锅里，用汤勺轻轻搅开。
原本垂在胸前的一头浓密长发被她扎在脑后，两鬓有不少发丝垂落，应该是没照镜子随手扎的，有种不加修饰的美。
她垂着眼，神情温柔又专注。
蒸腾的水汽在她面前笼了层似有还无的氤氲，让她的面容变得朦朦胧胧，恍若一道虚影。
周自祁怔怔地盯着，看了许久。
温允早注意到他下了楼，可人快到眼前，突然就没了动静。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稍抬眼眸，意外撞入一道深邃的视线之中。
周自祁明显刚洗完澡，黑发随意散落在额前，头发没完全吹干，发尾还有些湿润，身上的衬衫换掉了，穿着套休闲的家居服。
模样看着少了些锋利的侵略感，多了点儿人情味。
四目相对两秒，温允率先打破沉默：“我煮了面。”
周自祁略微点了下头，走上前去，想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好的牛肉不宜煮太久，烫熟即可，温允熄掉火，从洗碗机里取出两只碗。
与此同时，她听到脚步声逐渐靠近。
周自祁很少进厨房，他走到温允旁边，看了那口面锅一眼。
温允煮的是番茄牛肉面，另外还加了些蔬菜和菌菇，撒上了葱花，看着色香味俱全。
可周自祁脑海却不受控地闪过另一幕画面。
雷声轰鸣的雨天，未开灯的房间，半掩着的浴室门，隐隐约约的流水声，湿答答的地板，潮湿空气中有浓郁的血腥味。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黑暗，将浴室照得通亮。
透过门缝，能清晰地看见浴缸里的水，红得触目惊心，女人黑发下的脸，惨白毫无血色。
这一刻，周自祁仿佛再度闻到浓重的血腥味。
他抬手掩住口鼻，别过头去，手掐住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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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台，感觉平息好一会的胃又开始翻江倒海。
温允刚把碗拿上来就瞧见他这个样子，紧张出声：“怎么啦？”
听见她的声音，脑海中的画面蓦地散去，周自祁稍稍清醒过来，缓了几秒，淡声：“没事。”
温允不太信，但不确定他是不喜欢厨房的气味，还是又发作了。
“你去坐着吧，我来弄就好。”
温允装好两碗面，端到餐桌上。
两人面对面而坐，半晌，不见周自祁动筷子。
“不尝尝吗？”温允问。
对上她期待的眼，周自祁缓缓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咬进嘴里。
他本来担心自己会反胃吐出来，没想到牛肉口感鲜嫩，味道意外地好，胃没有造反。
他细细咀嚼后，咽下：“很好吃。”
“那就好。”温允松口气般地弯起唇，眼睛亮晶晶的，“你多吃点。”
看见她的笑容，周自祁跟着提了提唇角。
温热的面汤下肚，胃里纠成一团的结似乎悄悄解开了，不再难受。
一碗吃完，温允起身准备再去盛一碗，见周自祁也吃得差不多了，主动道：“里面还有，我再帮你盛点？”
周自祁放下筷子：“我晚上吃得少。”
实际上他晚上根本不吃碳水，平时也极少吃面食，这面应该是阿姨买给自己吃的。
温允没有勉强，自己去了厨房。
等温允吃完，两人一起收拾厨房，将锅碗放进洗碗机里。
时间刚过八点，不算晚，但温允也没有理由继续留在这，她慢吞吞地将围裙挂回原位，正在寻新的借口，周自祁先一步问：“要看会电视么？”
温允看向他，点点头：“好啊。”
周自祁拿了遥控器给她，之前他还嫌崔则没经过他同意，图自己方便，买了个电视放在这，没事就跑来打游戏。
现在觉得这东西还是有点用处的。
电视一打开，屋里的冷清感被冲淡不少。
温允平时工作忙，很少追剧。她调了几个台，随便停在一个正在播偶像剧的频道：“看这个可以吗？”
“我都行。”这电视周自祁一个人的时候，连开都没开过。
两人坐在沙发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温允坐得端正，周自祁则随意地往后靠在沙发上，身体还没完全缓过来，看了一会他便有些疲惫，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休息。
就在他闭上眼睛休息没多久，屏幕上的男女主角抱到一起，吻得如痴如醉。
隐约有口水声。
温允一惊，立刻换了个台。
这回是个正在播电影的频道，看着是个有年代感的片子，应该没什么亲密镜头。
温允稍稍放心，偷偷瞥了周自祁一眼，发现他阖着眼，根本没有在看。
大概是累了。
温允忽然觉得自己留在这里看电视，打扰到他休息了，正想叫他回房间去休息，就听到电视传出奇怪的声音。
她看过去，是一对男女干柴烈火的画面。
电视屏幕尺寸惊人，视觉冲击力非同一般，温允整个人都懵圈了。
愣了两秒，才拿起遥控。
这回她没换台，直接把电视关了。
她再回头，发现周自祁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目光清明。
在她看过去的时候，视线一转。
四目相对。
世界静止。
两人相视无言，空气近乎凝滞。
温允有些尴尬地咬了咬下唇，出声：“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周自祁扫了腕表一眼，简短地点头：“好，路上注意安全。”
“嗯。”温允朝门的方向掠了一眼，顿了几秒，像是想到什么，转过来对他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周自祁看她。
温允装出苦恼的样子：“我今天出门的时候在阳台晒了被子，下午下了那么大雨，肯定被淋湿了。”
周自祁的眼睛轻轻动了一下。
温允半垂着眼，小声问：“我今晚能不能住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