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允：“……”
徐蔚：“……”
恰好上课预备铃响起，徐蔚让温允先回教室，周自祁留下。
那一节整课，温允仿若置身缥缈虚幻的白色光芒之中，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直到下课铃响，她习惯性看向周自祁所在的方向，才发现他一整节课没有回来。
温允立刻往办公室去，假装路过，往里面瞧了瞧。
周自祁果然还在。
他身边多了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两鬓已染风霜，但看上去精神矍铄，不怒自威。
在此之前，温允没见过周自祁的家人，只是打眼扫过去，她就知道两人之间必定有某种关联。
周自祁被叫家长了。
双方谈话似乎刚刚结束，周自祁双手插在校服兜里转身往外走，没走几步就注意到她。
脚步微滞。
身侧的男人跟着停下脚步，循着他的目光，看到了温允。
他侧头跟周自祁说了句什么，距离有点远，温允没听清，只见周自祁笑着略点了点头，又应了句她听不清的话。
但看嘴型，说的应该是她的名字。
男人抬眼，对她点头微笑。
温允看清男人的长相，他的眉眼轮廓跟周自祁有相似之处，但模样气场看上去比周自祁强势许多，面无表情时脸上满是久居高位的威严感。
这一笑，倒生出些许慈蔼。
温允有点受宠若惊，弯唇回了个笑。
周自祁走到她跟前，轻声介绍：“我爷爷。”
“爷爷好。”温允礼貌道。
“不好意思，我家阿祁给你添麻烦了。”周坚拓说。
温允摇摇头：“他没给我添麻烦。”
周坚拓笑了下：“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一定好好教育他。”
闻言，周自祁轻嗤一声：“省省吧，老头子。”
“怎么跟爷爷说话的，臭小子。”
“谢谢你，行了吧。”周自祁嘴上说着谢，语气极其敷衍，“谢谢你百忙之中抽空跑一趟。”
周坚拓冷哼一声：“谢就不用了，明天回家吃饭。”
……
周自祁曾跟她说过，爷爷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家人。如今爷爷病重，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温允内心已经有了答案，但没有立刻联系周自祁。
次日到工作室，温允发现他的西服和打火机都还在，没有带走。
听尹青说，周自祁一听说她生病了，脸色瞬间就变了，没等她把话说完，推开门就走。
东西都没拿。
尹青好奇：“温允姐，他是不是在追你啊？”
尹青入职到现在，来这里的男客户不是给女朋友定制首饰，就是给老婆定制首饰，所以，即便周自祁落了打火机，又不知什么时候落下了西装，她也完全没往这方面想。
只当他跟其他男客户一样，名草有主。
直到昨天，周自祁走后，她才隐隐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温允扯了下唇，露出个略带苦涩的笑，要不是周自祁昨天在车上那番话，她这会估计又要自作多情了。
“没有的事。”
“我怎么看着，他好像喜欢你啊。”尹青双手托腮，笑得像少女怀春。
温允也搞不明白周自祁是怎么回事，关心肯定是关心她的，不然不会跑去医院找她，给她盖毯子，还给她买吃的。
但又，她也说不清楚，搞不懂他。
就像他当年打断班主任，非常嚣张地说是他自己单方面喜欢她。
事后又如无事发生般，没再提起，照常跟她相处，好像他说那话只是为了帮她摆脱老班的说教。
现下他不想结婚，似乎也不打算交女朋友，大概是自由惯了，讨厌被这些关系束缚住。
温允越分析，越觉得周自祁像个喜欢跟人搞暧昧的渣男，他们圈子还蛮多这种人的，她以前从未想过周自祁会是这样的人，暗暗叹出口气。
尹青听见，脸色变了变：“他该不会已经结婚了吧？”
毕竟来这里的男客户就没有单身的。
“没结婚。”温允说，“不过你看他像缺女朋友的人吗？”
尹青认真想了下，摇了摇头：“他看起来像一次谈很多个那种。”
温允：“……”
连尹青都这么看。
温允不喜欢跟员工八卦客户的私生活，特别这个对象还是周自祁，不过几句，话题便转到工作上。
-
隔天是岑满的生日。
一大早温允就收到她的消息，邀请她去云玺会馆参加生日派对。
岑满喜欢热闹，每次过生日必大肆庆祝，高中的时候，她受邀参加过一回。
是她人生前十七年未曾见识过的繁华喧嚣，纸醉金迷，奢侈得令人难以置信。
温允没打算去凑这个热闹，拖到下午五点才回复，祝她生日快乐，又以工作忙走不开为理由委婉拒绝了邀请。
岑满本人还没说什么，崔则的语音电话就拨了进来。
“温允同学，别人可以不来，你不能不来啊。”崔则一副跟她交情匪浅的模样，“祁哥人现在就在你那附近，我让他过去接你。”
“十分钟，最多二十分钟，你等着。”
崔则语速快，温允根本插不上话。
“就这么说定啦，一会见。”
他说完，立刻挂断电话，不给温允拒绝的机会。
坐在他旁边听了全程的周自祁冷冷地瞪了他一眼，崔则嬉笑着凑过去，伸手搭到他肩膀上：“祁哥，还不快点谢谢我。”
周自祁一把推开：“没打你就不错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崔则服了，帮他制造见面机会，不领情就算了，还想打他。
周自祁：“我本来就这样。”
崔则略一思忖：“你俩不会又闹矛盾了吧？”
周自祁背靠着沙发，懒懒道：“哪来那么多矛盾。”
“那你还不乐意她来。”崔则想不通了。
周自祁没答。
坐了一会，他拿出手机，给温允发了条消息。
。：【身体怎么样了？】
温允回得很快，但没回答他的问题。
温允：【我还有个图要画，没办法过去，你跟他们说一声。】
。：【我问这个了？】
温允：【好得差不多了，那天在医院谢谢你。】
周自祁：【嗯。大概要画多久？】
温允：【我画得慢，最快也要两三个小时。】
猜到她是找借口不愿意来，周自祁也不勉强。
。：【知道了，注意休息。】
消息刚发出去，崔则的脑袋出现在了视野里，他凑近屏幕：“她不来了啊？”
周自祁二话不说，直接给了他一个肘击。
崔则早有防备，往后躲了下，贱兮兮地得意道：“没打着。”
周自祁熄屏收起手机，一副懒得跟他计较的模样，端起桌上的香槟喝了一口。
崔则坐直起来：“我刚看到医院，谁生病了？你俩见面了？什么时候的事？她谢你什么？”
问题真多。
周自祁眉毛稍稍一扬，斜晲他：“过来点，我告诉你。”
看出周自祁没安好心，崔则往后撤了撤，保持安全距离：“这样说就好，靠太近我家宝贝一会又要吃醋啦，说咱俩整天黏在一块，不知道我是你对象还是她对象。”
周自祁半点不客气地嘲道：“你让她放一百个心，我眼光不至于这么差。”
崔则被他损惯了，也不在意，没脸没皮道：“我知道你觉得我很帅，生怕自己哪天把持不住爱上我，只可惜我啊……”
他说着视线随意一瞥，忽地在侧前方定住，剩下的话没往下说，停了两秒，换了种语气：“她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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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周自祁看向他，又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被几个人簇拥在中间的梓薇。
“你喊来的？”崔则扭头看他。
周自祁没好气：“你有病吧。”
岑满恰好端着鸡尾酒过来，崔则刷地看向她，眼风往梓薇的方向一送：“宝贝，你邀请的？”
岑满眼角余光浅浅往那一瞟，看见是梓薇，脸上神色没多大变化，只道：“估计是谁带来的吧。”
“来干嘛啊？”崔则不解，“给你庆生？”
岑满耸了下肩：“谁知道呢。”
话落，梓薇看过来，与岑满的视线对上。
她弯了弯唇，跟身边的人说了一句，便笑脸盈盈地朝岑满走来，快到眼前时展开双臂：“亲爱的，生日快乐。”
“谢谢。”岑满跟她浅抱了一下。
互相说了几句场面话，喝了小半杯香槟，岑满留下一句“玩得开心”，便拉上崔则去招待别的朋友。
两人一走，沙发区一下子安静下来。
周自祁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高脚杯，半点没有要搭理她的意思。
梓薇不想自讨没趣，正准备走人，几个有段时间没见的小姐妹忽然围上来，七嘴八舌地恭喜她。
“现在恭喜你是不是恭喜迟啦？”
“什么时候订婚啊？”
“到时可别忘了邀请我哦。”
梓薇微笑着敷衍：“一定一定。”
坐在沙发上的周自祁一直没出声，浮动的迷乱光影间，他偏过头点了支烟，夹在修长指间，一点猩红闪烁明灭，衬得整个人愈发倨傲难以接近。
见状，有人轻轻撞了撞梓薇的胳膊，眼神往周自祁身上一抛：“亲爱的，不介绍一下吗？”
梓薇脸上的笑僵了一瞬，没来得及推脱，已经有人开始认亲戚：“是姐夫吧？”
随即，几个人围过去，一口一个“姐夫好”。
“我认识你们吗。”似被吵到，周自祁微微抬起眼，眼皮压出的细长深痕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语气更像掺着冰块，冷到掉渣。
气氛随着他的话语，瞬间凝滞冻结。
几个人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出。
大家都是这个圈子的人，即使不熟络，平时多多少少也是打过照面的，谁也没想到，他会当面让人难堪。
“我有点饿了，”梓薇见状岔开话题，“可以陪我去吃点东西吗？”
没等她们回应，梓薇便拉着人往甜品区去。
-
跟着姜诃来参加生日派对的蒋芸刚到没多久，站在吧台区，远远地目睹了这一幕。
周遭的八卦声不绝于耳，听内容，周自祁好像要结婚了，但谁也不看好这桩联姻。
“什么情况？”蒋芸问姜诃，“他要结婚了？”
姜诃将大致情况简单讲了下，是周自祁家里人安排的联姻，他本人没有结婚的意愿。
蒋芸注意到周边好些女人的视线都有意无意地往周自祁的身上飘，他看起来独坐一隅，却无疑是人群中的焦点。
“他好像挺受欢迎的。”
姜诃闻言挑了下眉，语气酸溜溜的：“开超跑的大帅哥能不受欢迎吗？”只是他这些年拒绝人拒绝得太狠了，一般人不敢轻易上前。
听见这话，蒋芸绷不住笑出了声。
自从上次当他的面夸了周自祁，他就时不时翻一下旧账，吃一下醋，也太可爱了。
-
工作室里，温允定稿画到一半，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弹响微信提示音。
她点开来看。
小云朵：【我刚跟男朋友参加一个派对，你猜猜我看到谁了？】
像是迫不及待要分享，没等温允回复，聊天框里弹出一条新消息。
小云朵：【你那高中白月光！】
接着，又是一条。
小云朵：【他可受欢迎了，我一来就看到一群女的围着他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