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
杜滢立刻上前托起已经昏死过去的庞月容，宛白眼疾手快捂住平儿的眼睛将孩子带走。
鲜血模糊了视线，沈瑭愣愣的抬手摸脸，指尖的血色的几乎要将她晃晕过去。
怎么回事……
一阵眩晕袭来，沈瑭两眼一黑直挺挺倒了下去。
采薇惊叫：“姨娘！快来人啊！”
原本其乐融融的家宴骤然乱成一团。
直到杜滢将人扶到榻上躺下，她还有些恍惚，胸口传来强烈的心跳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胸口蹦出来似的，巨大的耳鸣席卷而来。
眼前的视线开始旋转，她竟也昏倒在地没了动静。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侯爷不在，府中能做主的全都昏死过去，下人们手忙脚乱赶紧叫了大夫，梧桐苑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人，都焦急的等待着平安的消息。
此事自然也惊动了兰蕙。
府中人一时联系不到侯爷，不知怎么的竟求到她这里来。
小桃跪在紧闭的院门外，低声下气的哀求：“姐姐，看在我们姐妹一场的份上，让人叫侯爷回来吧！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
当初在宝祥寺山门前她看的真真切切，那两个丫鬟面生，又如此保护她，想来一定是侯爷派来保护她和她腹中孩子的武婢，既然是侯爷的人那一定有办法联系上侯爷。
只是小桃想错了。
这两个武婢既是保护也是监视，无论如何也不会离开她一步，她也根本没法指挥她们做这种事。
兰蕙坐在院中，两名武婢随侍身旁，正对着紧闭的院门，却半点没有要开门的样子。
“爱莫能助。比起在这里求我，不如去好好看着你家主子，醒来也会有个照应。”
整个侯府都在赵承汜的控制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怕是已经知道，正往回赶呢，哪里需要她通传消息。
“你怎么如此薄情？”小桃见乞求不成恼羞成怒，“姨娘如此真心待你，你竟然见死不救，难道以为府中妻妾死光了就有你的机会了吗？！”
兰蕙被气笑：“叫侯爷做什么，应该叫大夫！怎么他回来了能妙手回春把人救活？脑子不好使就去找杨絮开点药，别在我这里犯病！”
“你这是强词夺理！”
小桃气恼。
发生这么大的事，府内又无人做主，恐生事端，无论如何得有个当家做主的人来震慑，免得有人趁乱起了歹心。她以为自己是那种没脑子的蠢蛋吗？！
本来她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觉得她的兰蕙姐姐一定是有苦衷，一定不是故意要害姨娘，现在看来是她识人不清，这人从头到尾就是个白眼狼。
知道无论如何也说不动她，小桃也不多费功夫，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就急着想其他办法去了。
见门外没了动静，兰蕙嗤笑：“也不知道是哪位壮士手眼通天，也算是全了我的未竟之愿了，活该。”
居然能混进侯府来下毒，真是有几分本事，做了她一直想做的事情。
只是可惜赵承汜那个王八蛋去陪他的好外室了，错过了这场好戏，真是可惜，怎么不把他给毒死呢？
……
沈瑭醒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环顾四周感觉十分陌生，就连守在床边的人也是生面孔，让她有些不自在。喉咙传来干渴，刺激的她忍不住咳嗽起来，床边人这才发现她已醒来。
“沈姨娘醒了？奴婢伺候您喝水。”
陌生的丫鬟端来水给她润喉，见她面露迷蒙解释道：“这里是梧桐苑，大夫已经来瞧过了，您晕着也不好挪动，就暂时先歇在这里。”
晕？
对，她是晕过去了来着……
血色重新映在眼中，沈瑭想起了饭桌上的变故，面色骤变。
“主母呢？主母怎么样了？”
沈瑭一把抓住丫鬟的衣襟，迫切想要得到庞月容平安的消息，却从丫鬟口中听到噩耗。
“主母性命无虞，只是……”
沈瑭：“只是什么？”
丫鬟有些哽咽：“只是伤了身子，大夫说…怕是活不了几年了。”
大脑轰的一声炸开，炸的沈瑭晕头转向。
“怎么会……”
沈瑭喃喃自语，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姨娘您冷静一下，您身子还没好不能受刺激！”
这幅失神的模样吓了丫鬟一跳，急的人赶紧出去喊救兵，没过多久就带着采薇进来。
采薇几乎是跑进来，一把扑在沈瑭身上大哭：“姨娘！奴婢还以为见不到姨娘了！呜呜呜呜呜——”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
沈瑭下意识想要安慰她，话语先于大脑脱口而出，可人仍然是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更加诡异，吓的丫鬟脸都白了。
终于反应过来，沈瑭心知自己的失态，但也没有精力强撑着精神，恹恹的将丫鬟打发出去，询问采薇事情经过。
“采薇，到底发生什么了？一五一十告诉我。”
采薇抹了把脸，把眼泪憋回去，抽抽搭搭的说：“嗯，奴婢全都跟姨娘讲。”
最开始庞月容在吃完点心后吐血昏厥，随后沈瑭也昏了过去，没过多久杜滢竟然也突然晕厥。由于府内无人主事，宛白要照顾收到惊吓的平儿，其他人又要照顾昏迷不醒的三位主子，加上街上的医馆诊所都已关门，最终是梧桐苑的嬷嬷敲了庞家的门才请来大夫。
经过大夫诊治，三人之所以昏厥都是因为中了毒，其中庞月容中毒最深，剩下两人较轻，只是大夫从沈瑭身上额外发现了另一种毒，也正是因为两种毒的交织才让沈瑭较快发作。
救治过后，三人都脱离了性命危险，其中杜滢最轻，早早醒来后已经能够有精力去哄平儿了；其次是沈瑭，中毒较轻很快就解了毒，只是另一种毒已经日积月累，还需要慢慢根治；最后是庞月容，中毒最深，伤了根本，如今虽然救了回来，身体却是严重亏损，只能靠药续命，寿命大大缩短。
“目前只查出来是饭菜中有毒，具体还要等庞家人再细细查验。”
“庞家人？”沈瑭疑惑，“为何是庞家人来查？”
采薇解释道：“昨夜是嬷嬷求到庞家才求来了大夫，庞家因此事震怒，原本是想把主母接走回府养病，但大夫说主母不宜移动这才作罢。但他们觉得此事是侯爷监管不力，在凶手查完前都会留在府中，保护主母的安危。”
原来如此。
沈瑭松了口气：“如此也好，真让侯爷来我还真不放心。”
就赵承汜那傻子样，能查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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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来。
采薇：“姨娘要不再歇会？夜深了，明日庞家人还要问话，一时半会也回不了海棠院，好好休息吧。”
沈瑭摇头。
刚从昏迷中醒来浑身酸痛，比起倒头继续睡，她更想起来走动松松筋骨。
采薇很不赞同，但也拗不过沈瑭，给她裹了一层厚厚的披风才跟着她出门。
夜很深，梧桐苑内静悄悄的，但最大的那间主屋仍然亮着灯。
那是庞月容的屋子。屋外有侍卫守候，是陌生面孔，应当是庞家带来的人，见她们靠近立刻摆出架势以做警戒。
屋内人听到屋外的异动，将门推开一道门缝，见来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便将门又轻轻关上，像是放下心来。
侍卫像是得到了示意，出言阻拦：“还请您离开。”
“我不靠近。”
沈瑭只是有些担心，如今看到这幅阵仗反倒是放下心来，起码庞月容的确被安全的保护着。
这下她也放下心来，回屋休息，等待着明天。
翌日，沈瑭直到中午才醒。
似乎是没把怀疑放在她身上，并没有人来打扰她休息，但她不可能坐以待毙，梳洗过后就出门查看情况。
院中仍然如同平常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多了许多侍卫巡视。
“昨晚在梧桐苑中的人都被看着在，不准离开。”
采薇在她耳边轻声说。
这倒在沈瑭的意料之中。
丫鬟们见到她纷纷问好，有些性子活泼的看她病弱上来关怀一番，只是眉眼间仍环绕着淡淡的哀愁，想来已经得知噩耗。
向人询问了杜滢的住处，沈瑭打算去看看她。
行至屋前，却见一男子从屋中走出，穿着打扮很是不俗，想来就是庞家来人了。
男子看见她先是一愣，随后和她搭话：“您是沈姨娘？”
“是我。”沈瑭点头，“不知如何称呼？”
男子自我介绍道：“在下庞禾安，是月容的兄长。”
沈瑭微笑：“见过庞公子。”
这就算打过招呼了。
沈瑭正欲掠过他进屋却被拦下，有些疑惑的看向他。
庞禾安解释道：“姨娘还未问过话，不便与旁人相见。”
“理解理解。”沈瑭若有所思的点头，“刚好赶巧，不如现在该问就问了，随我回屋？”
庞禾安：“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到自己暂时的房间，遣散侍从，屋内仅有庞禾安和沈瑭两人相对而坐。
沈瑭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人。
这人与昨夜在庞月容房中窥见的影子不大相似。昨夜之人气势更胜，而面前人则更加文质彬彬，看着就像个文弱的读书人。
“沈姨娘，那我就开始问了。”
庞禾安有些腼腆，像是没什么与女眷同屋独处的经验，看着竟有些害羞似的。
但沈瑭倒是不太相信。
若他真如表现出来的这般无害，问话这活就不会是他来做了。
更何况，世族大家的公子总不会这点胆量都没有，怕只是麻痹她的问话技巧，让她放松警惕好或许信息罢了。
若她真是凶手怕也会被蒙蔽，只可惜此事与她倒真没关系。
她到想听听他要问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