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她不喜欢你,那你知道谁喜欢你么?”
梁意脑子里不断回响着这句话,游魂般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近两个小时了,他还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当时说完这句话之后,梁翘就松手放开了他,别开脸看向窗外,深呼吸了两次冷静下来,然后说自己困了,把梁意赶了出去。
梁意呆愣愣地听她的话,转身离开,又关上房门。
他想着梁翘这句话,脑中不断思考。
谁喜欢他?谁喜欢他至于让妹妹生这么大的气?
他思考着所有的可能,但脑海中有一个角落却被他深深压在心底,稍微触之便满面惊慌的甩开,不敢再深挖。
但大脑就是这样,有些事情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反而在脑中愈发清晰。
梁翘这些日子的不对劲都涌上来。
听见邓一瞿摸了他的手就情绪激动;他说愿意和邓一瞿接触就生气;她主动去找松亭,但松亭走了也不见她伤心难过……
梁意被这突如其来的猜想惊得面上一片骇然。
这不可能,肯定是他想歪了,他想错了。
他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了自己的脸颊上。
梁意对自己没有留力,这一掌下去使得他右侧脸颊红肿异常,嘴唇被牙齿刮破,留下一道血迹。
清醒一点,肯定是自己想错了,绝对不会是这样。
他是哥哥,翘翘是妹妹,这不可能……
梁意手脚发软,踉跄地往后倒了两步,摔在地上。
不是因为他隐约察觉到了这件事,而是他在察觉到这件事之后,心中的第一个想法。
他在庆幸。
庆幸梁翘没有想过把他推给别人,庆幸梁翘不是因为他没跟别人在一起才生气,而且因为在意自己。
梁意狠掐着自己的掌心,对脸颊和嘴唇的伤口视若罔闻。
他还算是人吗,他还能自称自己是哥哥吗,他还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面对梁翘吗……
深夜的别墅里,无一处亮灯,但有两个房间一夜未眠。
第二天早上,兄妹两人都没出门。
郝闻以为是他们昨天喝多了,便也没管,由着他们赖床。
但早上不出来,中午不出来,都快到晚饭点了,还是没一点动静。
郝闻坐不住了,他先去梁意的房间敲门,梁意很快打开。
他被梁意脸上的红肿吓了一跳。
“小意,你怎么受伤了?”
梁意伸出手遮挡起来,幸好过去一日一夜已经消了不少,虽然还是红肿,但已经看不出来是指印了。
“昨天去接翘翘也喝了一点,不小心摔的。”他低声回答。
郝闻赶紧拉过他出来,到客厅翻出医用喷雾。
“你们俩真是的,允许你们出去玩也不能闹成这样,还受伤了。”他半是心疼半是生气给梁意脸上的伤口上药。
梁意垂下眼睛没有辩解。
在郝闻的关切声中,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梁翘。
梁意没敢转头去看,他捏紧手指,越紧张脸上的表情越冷淡。
梁翘见郝闻在给梁意上药,脚步顿住一瞬,但下一秒还是向门外走去,没有多问。
“爸,我出去一趟。”
说完急匆匆地走了,头也不回。
“哎,翘翘,你哥哥……”郝闻话都还没说完,梁翘就已经不见人影了,他一脸疑惑地问梁意:“她去干什么,连你受伤了都不来看一下?”
这两人从小关系好,别说受伤了,互相就是破了一点皮都能把另一个急得半死,就跟伤在自己身上似的。
梁意小声解释:“翘翘……是有点事情。”
绝不能让郝闻看出什么来,不然这个家会崩溃。
此时离他们高考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家里的气氛愈发诡异,平静的表象已是难以维持,岌岌可危。
梁翘和梁意见着一个就见不到另一个,上学下学也不再一起。除了惯例的周五晚餐,永远出现不在同一空间。
梁青澄和郝闻看在眼里,但不论怎么问,怎么沟通,他们二人都说没事。
两人也没再多说一句话,昔日孟不离焦的二人视对方仿若洪水猛兽,对视一眼都不肯。
梁青澄看他们这副样子是忍了又忍,想着快要高考了,等考后再解决这件事。
考试那天早上,兄妹二人难得坐在一起吃了早餐。
梁青澄和郝闻都在,叮嘱了一番,便目送他们二人出门。
他们像往常一样步行去考点。今天考试,肯定比平时车子更多,坐悬浮车还不知道要堵到什么时候,所以都拒绝了母父的好意。
一路无言,直到在岔口分开,他们不在同一个考点。
梁意刚想走,但梁翘喊住他。
“别多想,好好发挥。”
这是梁意这些天见她露出的第一个笑脸,他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好,你也是,翘翘。”
然后转身,各自走远。
新历的高考只是沿用了旧历高考的名字,实际上不论是考试内容还是方式都有了很大变化,只需要考一天就够了。
当晚,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郝闻见两个孩子面色平静,显然发挥的还算不错,也没多问,放他们回房间休息了。
梁翘知道,梁意也知道,高考结束后,他们终究是要面对这件事了。
这些天来他们俩之前的不对劲必然被母父看在眼里,谁都不想把这事闹到家长面前去,那样就真的什么都挽回不了了。
梁翘在房间内静坐了许久,与她一墙之隔的是她哥哥梁意的房间,她知道,今晚不会只有她无眠。
深吸了一口气,梁翘下定决心。
必须要在母父发觉此事之前解决好,她得去找梁意谈一谈。
出门前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了,不再多虑,梁翘推门而出。
但家里却并不如她想的那样安静。
梁意的房门紧闭,一丝光线都没透出来。三楼亮着光,但一楼的书房看起来也似有人,灯火通明。
难道梁意已经先她一步主动找到母父坦白了吗?
梁翘面色一白,本来要往梁意房间去的脚步急忙刹住,轻声往楼下的书房走去。
书房门关着,门边窗户也将窗帘紧紧拉着,门缝底下透出灯光和若隐若现的人声。
梁翘赶紧过去,推门就要进。
手已经触到书房的门把手,即将推开,但离得近了之后,书房内的人声足以被她听清。
也就是这句话止住了她所有动作。
“……不应该隐瞒小意的身份,现在两个孩子都长大了,让他们怎么相处?”
是郝闻,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中带着埋怨向某个人说。
梁翘呆住,什么身份,梁意还能有什么身份?
另一个人的身份很快明晰,不是梁意,而是梁青澄。
“……当初没有先例,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难道直说小意是什么,翘翘的童养夫?”
郝闻不依不饶,“那也不能说他们是双胞胎呀……现在我们怎么办?”
梁青澄似乎是叹了口气,语气很是无奈,“宝宝,你冷静一点,我们从来没说过他们俩是双胞胎。”
“梁青澄,你给我正经一点!我跟你说认真的,”郝闻没被她腻歪的话哄住,今天非要论出个结果来,“他们俩最近都成什么样了呀,你又不是没看见,这是兄妹吵架吗,连吃饭都不肯坐一起了。”
“直说吧,告诉他们两个,他们不是兄妹,小意是翘翘的伴生蛋。”
门外的梁翘呆若木鸡,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只感觉刚刚听到的短短几句话比自己前18年接收到的信息都要夸张,难以承受。
他们在说什么,什么伴生蛋,什么身份,他们不是双胞胎,她和哥哥不是兄妹,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此刻是真实的吗,还是她身在梦中,因为这些天一直想着这件事,所以造出了一个美梦来哄哄自己。
母父不仅看出来了她和梁意的不对劲,甚至还说他们其实不是兄妹,这是梦吗。
书房内的谈话声还在继续,但所有词句入耳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纱,梁翘浑浑噩噩,再也接收不到任何讯息。
什么时候回到房间的她已经不记得了,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被人发现,她对剩下的事情都不太有印象。
等意识回归的时候,她已经回到了自己房间,靠着房门坐在地上。
梁翘摸索出终端,已经快三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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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这下真的万籁俱寂,仿佛世间所有动静都消失了,只剩下她。
伴生蛋……梁意是她的伴生蛋。
这个名词有些熟悉,似乎在某个课程中学到过。
梁翘在终端上搜索‘伴生蛋’,很快出来她想要了解的信息。
蓝星新历,人类慢慢恢复战争所带来的创伤,休养生息了100年才得以平复,新生人数呈缓慢上升趋势。
除了因为保卫之战所带来的战争创伤后遗症以及人类基因病之外,还有一个影响,就是伴生蛋现象。
人类从古至今都是胎生,从来没有过蛋生,所以第一个携带伴生蛋的新生儿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这种情况极为罕见,人类研究了上千年才琢磨出一点。
受当初入侵异种的影响,无数异种被人类消灭,它们的尸体、血液、基因都留在蓝星这片土地上。有些人类受到的影响较大,在孕育下一代时,还在肚子里的生命察觉到危险,便会有‘伴生蛋’先一步出生,为本体的降生保驾护航。
伴生蛋是怎么出现的?到现在都没有准确的科学依据。
据检测,伴生蛋中诞生的守卫者与母体并无血缘关系,与本体也没有血缘关系,祂们的基因序列找不到起源,但会随着本体一起长大,并被孕检设备检测。
伴生蛋中出生的孩子一般都比较大,而本体都会比较弱小,尚且没有证据证明是伴生蛋的存在剥夺了本体的成长空间,还是本体弱小所以才会有伴生蛋的存在,科学界目前倾向于后者。
这种现象被人类研究了上千年,伴生蛋降生数量最多的时候是在新历前800年,后来逐年下降,到3044年,已经是十万人中难出一例了,所以很少听说。
对于伴生蛋的定位,光是曾用名就有十几个版本,直到新历2003年才定下来现在的官方名称。伴生蛋与本体的关系有诸多版本,这取决于每个本体与伴生蛋之间的关系,有些成为情侣,有些是朋友,有些只是伴生——作为守卫者伴本体一生。
所以,很难说伴生蛋意味着什么,也很难给伴生蛋定位。
梁翘看完这些信息,怔愣半晌,她想起小时候梁意似乎是比她大很多。
她从3岁左右开始记事,只感觉哥哥永远比她高大,看起来很有安全感,直到6岁左右她才逐渐赶上来,在哥哥面前显得没有那么娇小。
她一直以为是梁意天赋异禀,天生有这么高大……所以其实不是,因为梁意是她的伴生蛋,他的身体迫切的想要长大,想要为她排除这个世界上一切可能对她造成伤害的危险。
直到6岁左右,确认没有危险,他的身体才放松下来,不再急着成长。
梁翘记得很清楚,梁意小时候总说身体很疼,也是直到6岁左右才渐缓。
那是强行长大所造成的生长痛……
梁青澄的一句话忽然浮现在她脑中。
“……我们从来没说过他们俩是双胞胎……”
梁青澄与郝闻确实没有明白说过。但除了是双胞胎,没有人会认为他们之间会有其他关系。
梁意和她的生日是同一天,他们都喊梁青澄和郝闻妈妈爸爸,他们住在同一个家里,他们都姓梁。
所有人都知道,梁意是哥哥,梁翘是妹妹。
前18年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梁翘浑浑噩噩地起身,推开房门,走到了梁意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面很安静,没有任何动静,她想要推开门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放下。
算了,都这个点了,正是睡得最沉的时候。
她想要回去,刚刚转过身,就听见背后的房门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梁意的门开得悄无声息,他一夜没睡,听见门口有些动静,便过来看看,一开门就看见梁翘转身的背影。
“翘翘,怎么了。”他声音沙哑,闷声询问。
梁翘没想到门会开,只是她想来找梁意也是下意识间的举动,实际上脑子里的思绪还没有理清,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和梁意说起。
一阵沉默过后,她没回头,对着眼前漆黑的角落,神色一片茫然。
“……哥,梁意,你不是我的哥哥。”
梁意只觉心头剧痛,被这句话打得眼前瞬间模糊,站立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