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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夜里多是虫鸣。
傅璟言回房间时,念瑶呼吸匀称,已经入睡。她体型小,独自一人窝在角落,将这张双人床衬得空旷。
傅璟言步履安静,收拾好桌上散乱的纸张,替她盖上被踢到小腹的凉被。手背碰了碰她脸颊,有些发烫,他便调整了空调温度。遥控器放在床头,最后抽出女孩捏在掌心的手机。
抓这么紧,在等他的回复么?
一直等到睡着?
傅璟言坐在床沿,垂眼沉沉望了她一阵。女孩睡得很深,梦中眉目完全舒展,褪去了平日紧张的防备。
她侧团着身,双手搭在枕上,露出手腕处细腻的肌肤。被子随呼吸缓缓起伏,她瓷粉色的脸颊半露在干净的夜色里,温软而诱人采撷。
如果亲上去,一定很软。
傅璟言没有开灯,只是映着月色这样看了一阵。末了,他离开卧室,拎起电话站在阳台。
天空是厚重的墨蓝色,在弱小的蛙鸣蝉噪中显得傲慢而冷酷。生出一种直到故事落幕,仍孤身一人的感觉。
他一共两通电话。
一通打给吴湘,嘱咐她几处地方需要注意。环城虽小,但并不简单。尤其不像念瑶想象的这么简单。
另一通打给徐卿,嘱咐他安排好下周四的飞行计划。
傅璟言长居国外,一年当中,其实少有回国的日子。对他这种人来说,恋爱是比魔法还不切实际的东西。
今夜无风,林木在夜色中高耸着,平静消解去夏日暑气。
这些年,京市的夜里很少会有星星,成片的深色压在上空,徒留月亮忍受一切寂寥。
……
……
翌日,念瑶醒得很早。
来傅家这些天,她总是睡不踏实,闹钟没响便提前醒了。
眼眼扭头一看,空荡荡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说明昨晚傅璟言并没有回。念瑶胡思乱想,腹诽他果然是个冷血魔王,已经修炼得可以不用睡觉了!
洗漱用过早饭,念瑶没敢闲着。拿出考试周十二分的努力,一整天都在房间里背演讲稿,直到午夜。
虽然发言当天有地方能放稿纸,但她担心自己紧张卡壳,所以想尽可能把稿子读熟,形成肌肉记忆。
环城是父亲一生的心血,现在却变成这个样子。陈律明已经给她过下马威了,她明面上是最厉害的董事长,实际却很可能得不到任何实权。
这次发言,事关董事会对她的第一印象,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
……
周一,天阴。
京市的上空若有若无飘着小雨。
念瑶昨晚压根没有睡好。她做了噩梦,梦到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妈妈对她非常失望,爸爸无言摇头叹气,她又成了老师口中不懂事的孩子。
凌晨四点多吓醒,念瑶心悸难安,再也睡不着了。她用粉底遮了遮黑眼圈,然后去厨房煮了咖啡,狠狠灌上一壶才彻底清醒。
走进公司,前台两位美女姐姐照例向她问好。念瑶假装镇定,点点头微笑回应,其实紧张得手心都掐出痕了。
她回忆着上次的路线走进电梯,挤在来上班的人堆之间,努力从缝隙中伸手,替自己按下顶层。
闲聊的声音暂停,所有人的目光在那一刻聚集过来。
念瑶社恐发作,背过身盯着电梯铁墙面壁思过。
她老毛病了,一紧张脑子就空白。昨晚突击学习的《霸气老板语录》是一句也没用上。
一上午都不记得是怎么过的。
好像回过神来,就已经坐在会议厅第一排的正中间了。
念瑶扶着双膝盖,怔怔盯着桌前写有她名字的台卡,听会议的主持人报完欢迎的话:“接下来,有请念董事长为我们发表讲话。”
念董事长。上一个被这样称呼的人出现在十年前,是她的父亲。
念瑶起身上台,脑海里片刻间恍惚闪过许多事情。她双手扶在讲台边沿,抬起视线,扫过黑压压的一屋子人。
午后,正是盛夏最昏沉的时刻。台下并没有响起多少掌声,徒有成百张脸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环城的规模不大,内勤总也就几百个人,跟傅璟言那种全球百强根本没法比较。但这也足够令念瑶紧张。
她做深呼吸,用新鲜的氧气让大脑恢复清醒,慢慢咬字:
“各位同事,各位股东,大家好。非常荣幸能够站在这里。我是环城集团新任董事长,念瑶。”
小姑娘扎着干练的高马尾,努力够着放高了的立麦。她克制着因为年轻而过快的语速,发表着自己对集团美好的愿景与畅想。
念瑶读到第三个段落,才发现异常……这份讲稿不对。
前面两段是她写的,从第三段开始却不是。句子被替换成了无意义的文字,只看开头根本发现不了。
有人偷换掉了她的讲稿。
而且是故意的!
成百上千只眼睛在盯着她看。
念瑶半张着嘴,留下一个格外漫长的停顿。她生气,也无措。指尖陷进皮肉,说不清是气愤还是委屈。
抬起头,吴秘书在角落用眼神鼓励她继续,陈律明在后排交头接耳,露出副奸计得逞的冷笑。
……就知道他有阴招!
念瑶再深呼吸。理清思路。
这讲稿她背过的,她记得。哪里会因为没有稿子就讲不下去。
幸好她做足了准备,才不会让小人的奸计得逞!
最后一个瞬间,念瑶看向了念裕德。这是她今年第一次见到二叔,他两鬓添了许多白发。男人此刻耷着眼皮,单手重复着上滑动作,在刷手机。
即使是二叔,也并不在乎她。
那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念瑶干脆拔下高度不适的话筒,攥在掌心,大跨步走到中央。
她什么也没有说,专注自己,重新开始这场不受欢迎的就职演讲。
短暂的沉默过后,台下竟掌声雷动。除去脸色不太好看的第一排。
散会后,念瑶叫住了陈律明。
第一排好几位董事也在,她却没有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我的讲稿被人替换了,而且是故意的。陈总监,请把这件事调查清楚,周三时向我汇报。”
“念——董事长。”
陈律明轻蔑翻过白眼,扯着皮笑:“你没搞错吧?我是市场部总监,这种小事让你吴湘去做啊?”
“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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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我没搞错。”
念瑶身高上比他矮了一截,气势上却不输:“我这是相信你的能力。既然是‘这种小事’,交给你一定没问题的。”
“你个小姑娘怎么说话呢?”陈律明气得跳脚。
念瑶不听,拉过吴秘书扭头就走。
她还没那么笨,哪会看不出今天这是谁做的把戏。阴的她玩不过陈律明,阴阳怪气一通也算解气!
“念总你看她!”
念瑶一走,陈律明告状的话立刻甩到念裕德脸上:“年纪轻轻,这幅德行!没大没小的!”
念裕德被他点名,脸色有些难看,借咳嗽的动作瞪他:“小瑶虽然年轻,但也是董事长,你才该注意大小!”
没想到念裕德会偏袒她。陈律明愤愤地闭嘴吃瘪,冷冷瞪了眼念瑶离开的方向,计划起下一次的手段。
念裕德不做声,其他人也不敢妄议。只有一位戴无框眼镜的老股东徐徐开口:“我对念小姐倒有信心。”
他认真看过念瑶的个人履历,虽只在申城读了个211,但每项成绩都还不错,至少对任何事都态度端正。
几年前从虐猫狂手里救下一群小猫,小姑娘还上过当地新闻。
“诸位不觉得,她很有当年,建城年轻时的风范吗?”
提及念建城的名字,所有人的神经紧绷起来。谁都知道当初发生过怎样的事。这是在公开挑衅念裕德啊。
但一切只在暗处涌动。
不知是谁聊起往事,众人谈笑着散会,仿佛一群惺惺相惜的知心好友。
……
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念瑶还没有太多工作,不外乎四处参观,同这个那个领导握手。
她刚经历一场刺激的演讲,早上又灌过咖啡的缘故,整个人兴奋得不行。
傍晚看见信息,邢野已经到了。于是念瑶准时下班,赶去约定好的地方。
暂住在傅家的缘故,念瑶自己没车,对打出租这件事又还有点心理阴影。吴秘书执意要继续加班,她只好拜托华叔安排司机送她。
没想到华叔很敬业地亲自来了!
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念瑶现在是傅家的女主人,所以他务必躬亲。
一套下来讲得念瑶脸都热了。
她到地方下车,告诉华叔今晚要和朋友聚餐,家里不用给她准备晚饭。
华叔事无巨细地记下。
于是到家后傅璟言问起,他正是这样答的:“念小姐白天去了公司,下班后和朋友聚会,不回来用晚餐。”
“朋友?”
男人的话音有些难以捉摸。
“嗯。”华叔从不随意揣测自家先生的意思,只点头肯定。
不过,他提起一个蹊跷的地方:“离开之前,我瞧见陈小少爷也在。”
“陈宋闻?”
傅璟言轻哂了声。话音冷淡,却不自觉笼上一层阴翳。
这小姑娘的确有些能耐。
昨夜还在短信里讲,想要他陪。结果转眼就去陪别的男人了?
十分钟前才刚抵家,傅璟言看了眼表,揽过沙发上的风衣复又出门。
他给徐卿打去电话。
说那份背调既然做了,不看,倒浪费了徐特助的劳动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