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和李鹏远同时拿着一张写着电话号码的纸从审讯室出来。
李鹏远一看廖明那紧皱的眉头就知道他们的问讯也毫无进展。
“明仔，打电话？林志高不配合吧？”
“是啊，李哥。”
廖明有初步经验了，知道这重案组抓来的嫌犯很少有主动认罪的。
毕竟证据指向性不高，也没有唯一性，不认罪还有可能逃脱，认罪了就有可能面临最高刑罚终身监禁。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再受到良心谴责的嫌犯都咬牙不认，更何况一些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呢。
两人接连打了同一个电话，李鹏远在确定电话那头讲了梁律师会亲自接手这件案子之后，他暗暗的长吸一口气。
“李哥，这梁鑫律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你们知道辩护律师是他都严阵以待？
廖明之前是军装警，和大律师的接触很少，会知道梁鑫还是上次范建安的案子。
但也只是在二东哥他们聊起来的时候知道他一二。
“他呀，就是一个专门为富豪富二代脱罪的无良律师。”
光是他经手过的那些案子，就有好几起是被他找法律漏洞帮那些王八蛋脱罪的。
有几个受害人家属想找他讨要个说法还被他告上法庭要赔偿。
“这人比起罗国栋律师怎么样？”
在廖明眼里，他见过最厉害的律师就是帮章红英无罪释放的罗国栋。
“蚂蚁和大象的区别，你见过蚂蚁能挡住大象一脚的吗？”
初露锋芒的罗国栋是蚂蚁，成名已久的梁鑫是大象。
雷达翔他们在听到廖明的话也凑了过来。
展宏图：“吴良心不是向来都是为富豪打官司嘛，他怎么还会接林志远的委托？就不怕得罪童家和乌家？这两家可是跺跺脚就能让他在律师这个行业待不下去。”
葛东有所猜测，“他为什么敢得罪童家我不知道，但据我所知吴良心跟乌五爷的关系很好。”
乌五爷是乌明昊的小叔，别看现在乌明晃是乌家的当家人，但实际上乌家上一代的当家人乌老爷子也就是乌明晃的爷爷还活着。
乌家公司的股份还在乌老爷子的手里，他随时都可以变更继承人。
而乌五爷是乌老爷子最喜欢最宠的小儿子。
童家和乌家在清朝时期是供应丝绸的江南大皇商，到了民国时期为了躲避战争搬迁到香江，还是做着老本行。
发展到现在童家是纺织业的龙头老大。
乌家专攻成衣业，只不过因为人口众多，内斗严重，这么多年下来，乌家的财富比不上一脉单传的童家。
梁鑫选择乌家，或者说乌五爷，而和童之年对着干很不符合他以往的做事风格。
“会不会和范建安一样他们是旧相识？”
雷达翔边说边自己否决了，“要真只是旧相识的话，律所也不会讲吴良心亲自接手了，随便找个徒弟助理来应付不就好了。”
顾越也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但线索太少，他暂时还没有头绪，“等律师到了就知道是不是他本人了。”
*
林善让何小妹去和罗美芹打一声招呼。
何小妹不甘不愿的上楼，她连童臻茱都看不上眼，哪里还会看得上这个只有一张脸，勾搭她儿子和她离了心的大儿媳。
之前她对罗美芹态度慈爱是为了下童臻茱的面子，现在她都死了，何小妹最讨厌的女人就变成了罗美芹。
一晚没睡的罗美芹翻了个白眼，拍了拍被惊醒的小儿子才起身开门，她应付林家人自如，在打开门的瞬间不忿的脸色就变得低眉顺眼。
“阿妈，怎么了？”
何小妹：“睡睡睡，就知道睡，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只知道睡，我家除了你这个懒媳妇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罗美芹心知肚明她这是找她泄火，静静听着没有反驳，有什么好反驳的呢？
一个即将遭瘟的死老婆子，也就只能再强横这么一会功夫了。
何小妹骂起来没完，被楼下等不及林善吼了几声。
怕真的被打，何小妹匆匆落下一句让他照顾好几个孙子就不情不愿咬着牙下楼了。
罗美芹不屑的撇撇嘴，这就是她嫁的婆家，婆婆横，公公阴，老公是个没出息的，小叔子更是比毒蛇还阴毒。
林善带着何小妹来到梁鑫的律师事务所，正好碰到他准备坐车离开。
“你们来的正好，我正要去找你们。”
“梁大状，你一定要救救我两个儿子，他们。”林善想要讲什么，还好隔壁有人开车门的声音惊醒了他，话音一转，“他们都没有杀人，作孽的是我家老婆子，孩子是无辜的。”
梁鑫也怕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上车，路上讲。”
*
白宇帆和黎阳两组人都是跟梁鑫打过多次交道的。
虽然说这种话灭自己威风，但不得不承认他们俩在见到他带着助手出现的时候提起了十二分精神。
“阿Sir，我当事人何小妹女士是来自首的。”
“自首？”
梁鑫话落，黎阳和白宇帆对视一眼，他们就知道遇到吴良心没好事。
何小妹坐到审讯室里的凳子上，满脸愁容结结巴巴的讲着她的犯案过程。
展宏图：“你的意思是乌明昊是童臻茱杀的，因为童臻茱反悔不和你儿子离婚了，乌明昊怒火中烧想要杀她，被她反杀了？”
何小妹的这个说辞不说负责录口供的展宏图和郭廷杰不信，就是在隔壁监听的顾越他们都觉得荒缪。
*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黎老看到一起进门的姐妹俩笑开了怀。
“阿爷。”
不想阿爷担心，黎晗因为童臻茱的死而严肃的脸色微缓，她往客厅里找了一圈，“童伯父没来吗？”
“发生什么事了？”
黎老从黎晗不同寻常的态度察觉到不对劲儿。
黎晗不好说谎骗阿爷，就把她接到大哥电话让她先提前给童伯父打个底，告知他童臻茱死亡的消息。
避免之后警方让他认尸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他受重创。
黎老沉默片刻，他也曾经白发人送黑发人，最是明白这种痛失儿女的心情，推己及人，他也为童之年这个年纪痛失独女而心痛。
黎暖不打算跟二姐一起去见童伯父。
“阿爷，二姐，你们去童家吧，我打电话联系王医生。”
王医生是童家的家庭医生，负责童之年的身体健康。
黎晗和黎老明了了阿暖的意思。
她很讨厌这种面对亲人生离死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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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难受场景。
跟阿爷透了底，黎暖安心了一点，确实和阿爷所想那样她很讨厌见到熟人伤心欲绝的画面。
与其说是讨厌，还不如说是害怕。
而且说这些可能有些过于矫情了，但不得不承认她这一世的心理有些病态和绝情。
以她冷漠的心性，要想对童臻茱的遭遇代入其中很难。
说白了。
她对童臻茱的同情也好，惋惜也罢，都是因为童伯父产生的。
她是一个很理性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以前的黎暖很坚强又圆滑，因为她知道她身后没有靠山，所以她做事会拼劲全力，做人会顾及各方面的反应。
面对她不喜欢做的事，为了前途她也会硬着头皮往前闯。
现在的她随心所欲惯了，她怕在童伯父面前流露出对童臻茱想法的不认同会伤了他们之间的情分。
人生多苦，遇到困难想要走捷径正常且不可耻。
走人生捷径的人多，道路也简单。
林志远就是妄图走人生捷径还心毒的软骨仔，他选中了童臻茱，接近她，得到她，依靠她，只有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中开始隐隐嫌弃她。
嫌弃她见证过他落魄的时刻，嫌弃她豪富家庭的出生，那会将他自己比到泥地里去……
黎暖不信童臻茱这么多年对林志远的真实性情一无所觉，就算不信，有之前婚内被打的经历，她也不应该轻视林志远这个有着暴力倾向的渣滓，居然还敢甩开人就带着乌明昊两个人去见他。
*
警方很快就安排家属认尸了。
童家是黎晗陪着童之年去的九龙医院。
香江法医科隶属于卫生署，下面设立了三个办事处，九龙医院就是其中之一。
不同于内地，香江法医并非警察，非正常死亡的尸体也不存放警察局，而是在医院停尸间，法医尸检也是在此进行。
进医院停尸间之前负责带家属认尸的方棋和刘海洋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童臻茱的尸体过了这么多天，即使是停放在冰库，那容貌也变了，再加上从火葬场移运到医院这段时间的腐败，已经让人不忍直视。
童之年能守住那么大的家业并把公司发扬光大，就说明他是一个很有能力和狠力的人。
掀开白布之后，面对面目全非的童臻茱，身体不好的童之年稳住了，没有哭也没有晕倒。
完成了家属确认死者身份的流程，方棋两人带着童之年准备录口供，正好碰到也来认尸的乌家人。
乌家来的也是两个人，就是乌明昊的大哥和他妈咪。
看到童之年，乌大太太的情绪激动冲过来想要打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全然没有以往那矜贵骄傲的贵妇模样。
“都怪你女儿那个放荡货，她都已经抛弃过我儿子一次了，为什么结婚这么多年了还要来招惹他，我儿子欠她的吗？还要害得他丢了性命，你个老东西养出那么个货色，怎么还有脸活着？去死啦你，死你啦……”
乌大太太已经知道害死她儿子的嫌犯就是童臻茱的丈夫一家人，本来就愤怒难抑的悲愤在见到童之年的时候全面喷发。
乌明晃半拥着哭骂到无力的乌大太太，顶着一张不怒自威的脸放下话，“我弟弟的死你们警方必须尽快给我们乌家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