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言给姜云上了一堂“小猫为什么会这样”的课。
结束后,猫已经得寸进尺地趴进姜云怀里了,发着呼噜呼噜的声音,用脑袋蹭着她的手。
周正言坐在沙发对面的木质摇椅上,看她放松许多,整个人脸色也红润不少。这才缓缓开口:“说说吧,遇上什么事了。”
姜云抚摸小猫的手一顿,故意被她忽略痛苦记忆席卷而来,话未开口,眼泪滚落出来:“我阿爸,阿妈,他们......死了。”
周正言愣住了。
他还记得姜云的父母,常常给他送一些自己家种的蔬菜瓜果,笑着谢谢他关照自己女儿。有时候还会来接她放学,一家三口牵着手在夕阳下晃悠悠地走。
那是他从未拥有过的家庭关系,温馨,和谐,父母会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孩子身上。
姜云伸手抹掉眼泪,继续说:“阿爸,阿妈死掉以后。我大伯把我卖给了同村的傻子家。”
“可我不想,我不想嫁人。我要读书,我答应了阿爸阿妈要到大城市里来。”姜云眼泪流个不停,语气却愈发坚定。
“周老师,你能帮帮我吗?”少女朝他投去希冀的目光,眼底还闪烁着希望的泪光。
周正言握紧拳头,满腔愤怒无处释放:“他们怎么敢!你还是个小孩!他们这是犯法的!”
“姜成,也就是我那个大伯。害怕我逃跑,还把我锁了起来。我半夜拿菜刀把窗户的钢管砍弯了才钻出来的。我走了好久的山路才走到汽车站,姜成还追到了汽车站,我是趴着躲在座位下面才没被他们找到的。”姜云翻翻手肘,把手上的伤口露出来。
周正言这才看到她手臂上的划痕,和膝盖的擦伤,伤口已经被雨水泡得发白。
他心口一滞:“怎么不早说受伤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拿药去。”
姜云垂下眼睛,为了激起周老师的同情心,她刚刚卖惨了。她的良心在隐隐作痛,但她必须这么做,她必须留在C城。
周正言很快提着药箱回来,用棉签轻轻地给她上药:“疼吗?”
“不疼。”最疼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姜云垂眼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高挺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她眨眨眼睛,泪水很快充盈了眼眶:“周老师,你会帮我吗?”
周正言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说:“我当然会帮你。我会送你回去,帮你撑腰,跟他们普及法律知识,不能再阻碍你上学。你上学的费用我来出......”话没说完,姜云的手臂从他的手心挣开。
“我不回去。”姜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不回去。”
她说:“周老师,如果我回去了。这辈子,你都见不到我了,哪怕你来到阿羌山,你也不会再看到我了。”姜云想起她的妈妈,小姨,隔壁的疯女人,经常被打的隔壁婶婶,常年被锁链拴着的女人......她们都留在了阿羌山,再也出不来。
她说:“在阿羌山里,女人是男人们的财产,是不配拥有自由意志的摆件。”
“如果我回去了,我也会成为一个私人财产。听话就给点好脸色,不听话就摔碎了重新换一个。”
周正言被这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
这是他从未看到的,他支教时很少到村子里去,基本都待在学校里,闲暇时也是去县城消磨时光。
原来,曾经,离他这么近的地方竟然有着这样的黑暗面。
他的目光投向面前的女孩,而姜云,是这淤泥里长出的一朵莲花,纯白不染纤尘,这得益于她父母的保护和托举。
但现在,她的保护罩碎了,她成了路边随手可以采撷的一朵花。
看着眼前的男人半晌不语,姜云有些着急:“周老师,我,我不用你出钱。我阿爸阿妈给我留了钱,我有钱读书的。”
周正言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你看我像缺钱的人吗?”他最不缺的就是钱。说完他往摇椅上一靠,闭着眼说:“你让我好好想想,怎么帮你。”
“时间也不早了,先休息吧。从这里进去的第一个房间是你的。”
姜云抱着猫,期期艾艾地站起来:“那你呢?”
“我睡我的房间。”
“你现在不去睡吗?”
“我还有点工作要处理,你先睡吧。小孩子就要多睡觉才长得高。”
姜云有些失望,周老师并没有答应她会帮她留在C城。但好在,他也没有完全拒绝她。
“这个......小猫怎么办?”
“汤圆?你就把它放沙发上就行了,对了,半夜它有可能会来挠你的门,你别理它,它一会儿就不会挠了。”
原来小猫叫汤圆,姜云抱着猫仔细端详,圆圆的眼睛,圆圆的嘴巴,圆圆的肚子,圆圆的手。还真像一颗露馅的黑芝麻汤圆。
汤圆歪歪头:“喵呜~”
姜云找到自己的书包,拎着包小声和周正言说:“那我去睡了,周老师再见。”
说完,一溜烟跑进房间。
进到房间,姜云放下包。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好软,好舒服。
这时她浑身的肌肉才叫嚣着酸痛起来,浑身上下哪里都痛。她翻身把自己的脸埋进柔软的被褥里,和外面沉香的味道不同,被子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周老师家,到处都香香的。
她又翻过身,把自己摆成一个“大”字。柔软的大床,能让她随意翻滚。
她却不期然想起阿羌山上的小床,木头做的小床,狭窄,坚硬。翻身时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里的一切都和阿羌山截然不同,窗外没有大得能装满窗框的明月,也看不到璀璨繁星。从卧室的窗户看出去,只能看到远远的高楼大厦,亮着零星的灯。
她摸着裤兜里的银行卡,盯着天花板,想:我会留在这里的,C城,我一定要...留在这里,困意上涌,她的意识渐渐模糊。
惊醒她的,是一阵挠门声。
睁开眼,心脏砰砰急速跳着。她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缓了一会儿,她摸到柔软的床垫,才想起,她这是在周老师家里。
想起今天他说的话,刚刚的声音,应该是汤圆吧。
口很渴,姜云舔舔嘴巴,她想喝水。坐起来她才发现,睡前忘记关灯了。
她穿上拖鞋,轻轻把门打开一条缝,往下一看。
门口果然站着使坏的“露馅芝麻汤圆”,汤圆见她开门,呼噜着就要往房间里钻。
“哎呀,汤圆,你......”阻拦失败,汤圆小猫很灵活地从她和门的空隙间钻了进去。
正在书房处理工作的周正言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小白兔和小肥猫正在对峙。
场面有点可爱。
“咳咳。”他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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嗽两声示意自己的存在。
姜云这才发现,周正言站在她隔壁的房间门口。
“周,周老师,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没有,我还没睡。这是怎么了?”
“我有点口渴,想起来喝点水。”她控诉小猫:“汤圆就趁机冲进我房间了,进去就不肯出来了。”
“没事,你去倒水。你走了,它就跟着出来了。”周正言语气轻松。
真的吗?姜云半信半疑,她往厨房去倒水了。她前脚走,汤圆后脚就跟了出来。却没想到半路窜出个拦路虎,周正言一把搂起小肥猫:“好了,小汤圆,别打扰姐姐休息了。”
姜云倒了水回来,就发现汤圆已经被周正言抱着了。她惊奇地说:“真的出来了。”
“是啊,这小坏蛋就是这样的。就喜欢和人对着干。”
“周老师你怎么会养猫啊?是很喜欢小猫吗?”
周正言撸着小猫:“其实我是在路上捡到它的,我晨跑的时候,它跌跌撞撞从花坛里跑出来,正好倒在我面前。”
“也没法见死不救,就把它送到医院,一来二去的,就变成我的猫了。”
“哦......”姜云突然对周老师能帮她留在C城有了一点信心,他能对小猫伸出援手,就能对自己伸出援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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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姜云是被喧闹声吵醒的。
“你把我侄女怎么了?!”
“你是不是人啊!她才16岁你就把她拐到你家了!”
“警察同志!我侄女就是被他拐走了!你快把他抓起来!”
姜云猛地坐起来,这是姜成的声音!他!他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她急忙下床,朝外跑去,鞋子都穿漏了一只。
只见一群人,吵吵闹闹地站在入户玄关处,身着警服的警察站在中间,维持秩序。
“安静!不要吵!”警察呵斥他们。
转头对周正言说:“周律,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报案,说是一位小姑娘走失了。经过一路排查,路上摄像头拍摄到您昨晚在小区门口带走了她,有这事吗?”
周正言身穿米白色休闲家居服,闻言承认:“没错,姜云在我这儿。”
“你都听到了!他承认了!就是他拐走了我的侄女!”
”周先生是我们市警局的法律顾问,他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这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什么误会!你们是不是一伙的!”门口姜成和他带来的人攘动起来。
姜云握紧双拳,站出来高声道:“不是他拐走了我!而是你!姜成!你非法买卖未成年少女!我是来寻求周老师帮助的!”
姜成见姜云突然出现,正高兴找到人了呢。却突然听到姜云这番话,他面色一变,嚷道:“胡说什么呢你!什么买卖未成年少女!”,他转转眼睛,见陈家夫妇脸色变了,急忙堆笑对姜云说:“大伯怎么会卖你呢?大伯是担心你,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死了爸妈,无依无靠的,只有大伯真心心疼你啊。”
姜云冷冷一笑:“真心心疼我?真心心疼我就是在我父母去世后搬空我家,真心心疼我就是别人给点钱就要把我嫁给一个大傻子,真心心疼我就是在我反抗时把我锁在家里!”她嘲讽地看着对面的人,陈家夫妇也在人群里:“这就是你的真心心疼,我消受不起,你心疼心疼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