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第二步踩在木片上,脚跟着木片往前滑,整个人立即失去支撑,腾空着向后栽倒下去。
伴随着一声砸地的声响,眼镜从鼻梁上掉落,老人四脚朝天吃痛惨叫:“诶呦喂嘞!”
学生们:“……”
突然就感觉没那么害怕了呢。
黎泊嘴角朝下咧,这声音听起来怕是骨头都要摔散架了吧。
老人挣扎了良久终于坐起身,用双手把歪了的地主帽扶正,随后在周围的地面上摸索半天,才找到了眼镜,其中一个镜片上出现了闪电一般的裂痕。
老人心疼地哎了一声,拍拍灰重新戴好,拎着公文包吃力地站起身。
呼吸声很重,走到讲台上将包放在台面。
汪兰莓和黎泊开启眼神私聊模式,前者一顿灵活的挤眉弄眼,意思是:感觉这个新老师只是外表可怕,性格应该挺好的。
后者点点头,表示她也这么认为,人不可貌相啊。
下一秒,老人从公文包中抽出来一只木头质的戒尺,远超过包的宽度,足足有一米多长,上面还镌刻着书法。
双手把玩着,戒尺在灯光的照耀下闪出一瞬刺眼的寒光。
黎泊、汪兰莓:“……”
放松警惕的学生们:“……”
好吧,有的时候还是要相信相由心生。
老人在空中一挥戒尺,发出“咻”的尖锐破空声,学生们顿时浑身一紧,还没打在自己身上就已经开始肉疼了。
他终于开口:“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临时代课老师,之前那个老师是哪块地方没有讲好啊?”
声音带着浓重的口音沙哑至极,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带着粗粝的颗粒和漏气声,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沉默良久,学习委员郑心艾小声开口回答:“第101页,老师。”
知晓进度后,老人的声音中又带了几分焦急:“啊,那差的也太多了,咱们要抓紧时间赶进度了。”
说完后把戒尺往讲台上一扔,又从公文包里掏出一盒满满当当的粉笔以及一本书。
看形状应该是英语教科书,它被套上了一丝不苟的白色书皮,上面用毛笔字写着两个大字:英语。
黎泊忍不住以貌取人地评价,真的怎么看怎么像语文老师。
老人一手握书一手执粉笔,身体转向黑板开始一边讲课一边写字。
“上一个老师的上课规矩都跟你们说过了吧,那这里就不再重复了,直接开始了啊。”
“第一段第二排的那个艾斯开头的单词,对,就从头数的第四个,把它圈起来,在下面的空白处记它的词组。”
听到这里,学生们察觉出不对劲,面面相觑起来。
艾斯……?
是“s”吧!
汪兰莓笑了,这老师读英语还挺有个人特色的嘛。
黎泊却心中笃定,连单词都不敢读,字母也能念错,他就是临时被拉过来救场的语文老师!
果然在后面的时间里,老人只是一味地让学生们圈第几段第几行的第几个单词,或是句子,从没有念过一句英文,还把“n”读成了恩,把“b”读成了波。
黑板上的知识点也是片刻不离地照着教课书抄上去的。
学生们纷纷恍然,看他的眼神中就带了些许一言难尽。
郭翔远看着自己的文章,上面画满了之前乱了阵脚写下的假笔记,连新笔记都没地方记,有亿点后悔想哭。
老人被学生们的目光盯得发虚,自己心里其实也虚,停止讲课坦白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是被硬拉过来帮忙的,我是个语文老师不会英语。”
黎泊:哈!果然。
他话锋一转:“但是呢,虽然我不懂英语,但是并不代表我就好糊弄,我呢好好教书,你们呢好好听课记笔记,我们互相配合。”
这时,一个坐在中后排的男生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老人的眼神顿时锁定在他的身上。
为数不多的和蔼和朴实消失无踪,只留下完全的老辣阴狠,老人道:“这就困啦?没事,老师有方法让你保持清醒。”
说完拿起讲台上的戒尺往那个男生走去。
男生顿时化做被盯上的猎物,看着老人步步逼近想逃却无处可逃,老人走到他同一排的阶梯上停下来。
男生的位置在中间区域的中间位置,老人隔着三四个学生敲不到他,心中出现侥幸。
但紧接着,老人手中的戒尺突然变长至两三米,手高高举起用力落下。
“啊!”
可是他仅仅只是打了一个哈欠而已……为什么……
绝望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出现完全,男生的头上便多出了一只包子大小的鼓包,就像是脑袋上又长出了一个小脑袋,骇人非常,他失去力气趴倒在课桌上,没了动静。
同桌想确认他是不是被打死了,却完全不敢靠近。
学生们大气不敢喘。
从摔倒在地的滑稽老人,到拿戒尺残害学生的狠毒怪物,转变的时间不过几分钟。
老人用秃鹫一般的眼神环视众人,平静地道:“我知道你们有人肯定在心里想,这难道不算体罚学生吗?确实算,但老师是出于你们上课打瞌睡的现实才进行的惩罚,合情合理,不算违规。”
言下之意就是他可以尽情地折磨你们,而且这次他们却举报不了。
戒尺变回原来的长度,在另一只手掌上轻轻敲打。
黎泊咽一口口水,姜还是老的辣,知道卡守则里面的漏洞,之前那个女老师跟他比起来简直太嫩了。
目前只有前门处于完全打开的状态,后门还差临门一脚,窗户仍旧紧闭着。
偌大的阶梯教室坐着三十几个人,紧靠单单一只前门的缺口,空气的置换速度太慢。
房间内的气体大部分还是催眠气体,并且集中在教室的中后方。
一个哈欠冲上喉咙和鼻腔,黎泊赶紧屏气,把它硬憋下去。
拳头握紧,得把后门打开才行,越快越好。
显然也有学生这么想,最后一排周婧的男同桌,因为没敢去为破坏前门作出贡献而一直耿耿于怀。
眼看班里的同学们需要有人挺身而出,心中浮现出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废物一样。
他要证明自己!
男生决定,硬着头皮顶下了巨大的恐惧举起手,开口的声音却颤颤巍巍:“报告老师……”双腿开始打抖。
老人循声看过去。
对上眼神,男同桌一激灵,喉间发出一声呜咽,继续道:“我想上厕所……”
老师看着他良久不说话,目光先移向坐在面前的女生周婧,问道:“那位同学刚才去上过厕所了吗?”
周婧脑子里全是戒尺的破空声,嘴皮子直打架,确定了回忆后,嗫嚅道:“没、没去过。”
“真的吗?”老人质问道,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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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女生再回答,他就又开口,“行,老师相信你。”
对着男同桌一比划:“去吧。”
得了准许,男同桌湿热的屁股刚离开椅凳,就大腿发软又跌坐回去,双手撑在桌面上再次起身,挪过坐在旁边的同学,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前行。
每走一步路脚底板都在发软。
他后背疯狂发毛,头皮仿佛在浸在滚烫的油锅里,噼里啪啦地痛麻,没有去前门,而是先下了阶梯到达后门,心里喊着青春万岁,用力掀开破烂的门板!
后门唯一藕断丝连的金属合页处也彻底断裂,门板落下来倒在教室外的地上,为男同桌铺上成功的红毯。
至此,前后两扇门的毁坏程度为百分之一百!
有了进和出两个风口,教室内的气流循环顿时流畅起来,空气置换大幅加快。
男同桌完成任务,逃也似地跑上后门前的阶梯,从过道一路往下跑。
老人就站在过道上,背着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如同一只拦住去路的秃鹫。
戒尺随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男同桌反而生出了一种来都来了的坦然但不多,不敢看老人,坑着头,卑微又恐惧地挤过他的身体,继续往下跑,终于顺利地从前门离开了教室。
他成功了!他不是孬种!
男同桌奔跑在走廊里,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
教室里,学生们打心眼里钦佩他。
看着学生们或欣喜或谨慎的面孔,老人轻笑出声,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话:“好吧,我现在大概知道,之前的那个老师是怎么被你们搞没的了。”
说罢,背着手往讲台走去。
这,算是夸奖吗?
黎泊没时间继续琢磨他这句话的意思,因为老人回到讲台上后拿起了教科书,紧接着继续报答案一样地大声朗读笔记要求。
催眠气体的问题已被彻底解决!学生们能感觉到教室内的空气正在快速地恢复清澈,而自己的精神状态也在不断回升变好。
终于能够不受阻碍地投入到记笔记的任务中去了。
黎泊的重影症状完全消失,低头看自己的笔记,瞬间崩溃。
这字怎么可以写得这么歪扭?!都能去参加扭秧歌大赛了!
再伸手拿直尺看上面的字迹,脸顿时通红一片,她居然把这种字传给其他人看,太丢脸了!
不过好在当时看它们的人神志也不清晰,和书写者同频,所以没觉得写得有问题。
众学生们连忙拿出修正带对着自己鬼画符一般的笔记大幅修改,郭翔远也顺利借到了周婧的修正带,感激得想跪在地上给她磕头。
周婧作为最后两排学生的奶妈,表示已习惯。
后面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男同桌安全地回到了座位上,而老人也没有再刁难他们,而是老实本分地完成了自己的代课工作。
没了催眠气体的摧残,时间过得飞快,转眼间,三个整大页的文章被笔记记满,而电子钟上,时间来到11:09。
距离下课仅剩一分钟!
这时的授课已提前完成,老人靠在讲台上看自己的书,所有学生仰头巴望着电子屏幕,心中一秒一秒地数着。
终于,红色的数字变成11:10。
在数字转跳的同时,响亮清脆的铃声从广播中响起,丁零零地盘旋在教室中,盘旋在每一栋教学楼的上空,宣示着这时长三个小时的恐怖课程,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