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檀香袅袅。
程清和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杯明前龙井。
浮动的氤氲香气里,他瞄了眼对面明显心不在焉的男人,正蹙着眉,捏了茶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茶凉了!”
程清和似笑非笑,敲了敲桌子,“怎么了这是,韦大藏家现在居然连品茶的耐心都没有了吗?”
韦清闻乜了他一眼。
手里的茶汤早已经凉透,可他的注意力只在案几上的手机里。
“我说,”程清和抿了一口茶,“这都第几泡了,这么好的茶,您老倒是喝一口啊?”
他促狭地打量着韦清闻,
“知道的说是来品茶,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这给茶相面呢!”
“不然也我相看相看,以后会爱上谁家的姑娘?嗯?”
韦清闻回神,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没搭理。
程清和挑眉:“哦!我懂了。”
“小仙女不在,某人这是相思成疾了。”
“您老要是一直这样魂不守舍,还不如直接去岛上逮人。”
韦清闻瞥了眼格外安静的手机,最新消息还停留在今早沈淮姝的回复上:
“今天也要赶稿哦,韦韦自己找点乐子吧!猫猫摸头安抚.jpg。”
韦清闻终于放下杯子。
茶室里安静得能听见水壶沸腾的咕嘟声。
“不讲话?”
程清和笑得恶劣,摇头晃脑的直咂嘴,“啧啧啧,听说美院最近搞了个封闭创作营?就在西郊那个湖心岛?”
“要我说啊,那岛上可都是些学画画的俊男美女,朝夕相处一个月!!”他故意伸了根手指,加重音调,欣赏着好友瞬间紧绷的下颌。
“听说…这次还请了意大利的客座教授,高大帅气养眼,哎,浪漫啊!说不定还……”
韦清闻太阳穴忽得跳了一下。
他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带着浓浓的警告,“程清和。”
程清和毫不畏惧,“怎样,怕她被金发碧眼的帅哥勾走?”
他点头,“倒也是啊,像沈画家那么漂亮,又有才华,书香门第,家世清白,换了我,我也担心。”
“你嘴不想要了?”
韦清闻眸色骤冷,把指关节捏得“咔咔”响,“城西那家典当行……”
“别别别!大佬,哥!我亲哥!我错了我错了!”
程清和见好就收,卑躬屈膝又笑嘻嘻地来给他添茶:“行了行了,不开玩笑了!不过说真的,你要是真这么想她,直接去岛上看看她不就行了?”
“她需要专注创作。”
韦清闻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茶水滚烫,润过喉咙,可他好像感觉不到温度。
“年轻女孩的喜欢……是不是就像这春茶一样?尝着鲜,凉得也快。”
他摩挲着杯沿的花纹,喃喃自语。
程清和差点呛到:“不是吧!韦清闻?上个月拍转心瓶的时候都没见你怂成这样。”
竹帘被风掀起,韦清闻望着窗外的青竹影,想起沈淮姝窝在他怀里颤抖的模样。
程清和哑然失笑,摇摇头,“老房子失火果然要命……”
“没想到啊,我哥也有这么体贴且怂的一天。”他举杯当酒,“敬爱情,敬相思病,万岁!”
他最后又不要脸的说了句,“直接杀过去得了?”
程清和把车钥匙扔给他,“我新提的Vailant,借你!”
韦清闻看着桌上闪闪发亮的车钥匙,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
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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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架前,沈淮姝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目光终于从巨大画布上移开,瞥了一眼工作台上的手机。
她又忘记回韦清闻的信息了。
“吃晚饭了吗?别光顾着画画忘了时间。”
沈淮姝的心像被小针扎了一下。
她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或许是刚结束了一场冗长的跨国会议,或许正坐在他那间能俯瞰整个江两岸的顶层办公室里……
他总是这样,在她身后,对她无微不至又予取予求。
她敲下一行字:
“今天也要赶稿哦,韦韦自己找点乐子吧!猫猫摸头安抚.jpg。”
歉意十足,但她知道,此刻画笔下的世界更需要她。
窗外暮色四合,楼下传来同学们叽叽喳喳的笑声,她拿起一片吐司咬了一口,目光重新投回画布。
延绵起伏的群山下,孩子们仰着小脸,眼里全是对色彩和未来的渴望。
她蘸了点红色的颜料,点在其中一个孩子高高举起的画框中央。
那是她想让所有人知道的,是孩子们心中,彩虹起点的颜色!
可封闭创作营的小秘密最后还是被冯莫莫一个不小心给“漏”出去了。
那天她正好给沈淮姝发视频通话,碰巧看到角落里堆了好几箱崭新的儿童画笔,画纸还有调色盘,上面印着某个公益组织的标志,顺口就问了句:“姝姝,你买这么多小孩儿画画的东西干嘛?想开幼儿园啊?”
沈淮姝正全神贯注的画画,顺口就应了句:“哪有,给山里孩子们的。”
“山里?孩子?”
冯莫莫好奇地凑近屏幕,被画面里露出的一角油画上,孩子们纯净的眼神给震撼到了:
“我去!沈淮姝!你这…是要去捐画啊?!筹建美术教室吗?!不是吧,之前院里不是说……”
“嗯,”沈淮姝放下画笔,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后来来了以后,我提议联系了一家公益组织,他们在大山里援建小学,孩子们也都很喜欢画画,可连最基础的画材都没有。”
“这幅画的拍卖所得,希望能帮他们建一个像样的美术教室。”
她指着角落里一处空着的位置,“名字我都想好了,《彩虹下的种子》。”
“彩虹下的种子…”
“嗯!”
沈淮姝拂过画上其中一个小女孩仰望天空的脸庞:
“每个孩子的心中或许都藏着一颗热爱美的想法,也许是一点点好奇,也许是一点点渴望。”
“他们需要的可能并不多,大概是一点点阳光,一点点雨水,让这颗种子能有机会生根发芽,有机会开出属于自己的彩虹。”
冯莫莫忍不住了,当时就特别后悔之前院里说要做慈善,想着要去岛上住一个月,信号还不好,啥啥都不方便,这苦她吃不了就没去。现在想来,肠子都悔清了!
看着沈淮姝画架旁啃了一半的吐司,再看看眼前这幅倾注了她全部的心血,只为点亮远方孩子们梦想的画……
手里的奶茶瞬间就不香了,唉!!
于是,当韦清闻再次叹气的时候,韦鹏振含糊其辞的说了句,“小叔,别想太多,她真的是个很好的姑娘,特别好!”
韦清闻狐疑地盯着韦鹏振,他自知失言,一个电话打给冯莫莫救场。
冯莫莫也是没忍住,倒豆子一样就全说了:
“哎呀,韦学长!!姝姝她不是在有意躲你!她是在画一幅超级重要的画!要送去拍卖的!她说筹到的钱,要给山里的孩子们建美术教室!让他们也都能画画!”
电话那头,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
午夜时分。
岛上后街的巷子口,静悄悄的。
只有这栋矮层建筑的顶楼,还亮着灯。
韦清闻推开门,画室里非常安静,巨大的画布前,他心爱的女孩竟趴在那里,累得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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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透过窗,倾洒在她身上,圣洁得让人不敢轻易打扰。
她枕在手臂上,手里还攥着一支笔。
画布上,连绵的山峦在月下显得格外辽阔,山间,那些小小的身影,仰望着天空,手里高高举着画了彩虹的画,好像在努力的接住新生的希望。
韦清闻的心在那一刻,被前所未有的柔软和酸胀尽数填满。
他见过无数的稀世珍宝,那些价值连城的物件,曾经或许会让他惊艳无比。
可现在,在一室油画颜料的气味里,在月光下,
眼前这个脸上甚至还沾了颜料,满脸疲惫,睡得正娇憨着的姑娘,早已是他心里,最感人,也最无价的珍藏。
他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个易碎的梦。
小心翼翼取下了她手里的那支笔,目光却定格在另一只垂落的手里攥着的剪报照片上。
韦清闻蹲下身,借着光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那是前几年一篇关于偏远山区小学筹建的报道,照片上的孩子们挤在破旧漏风的土房子前,围在一起用树枝子在土地上画画。
而她手边上摊开的速写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品牌,具体到各个型号的儿童画具清单,价格一栏更是清楚。
心脏像被人狠狠攥紧,尖锐的心痛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能勉强压下喉间的酸涩。
他常常见她灵感迸发,在画布上挥洒时的肆意,却从没见过她为了一群素不相识的山里孩子,为了他们手里能有一支用来画画的,真正的笔。
她明明答应过他会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却在这里啃着干面包,喝凉水,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扑在能长出彩虹的大山里。
难怪!
难怪她不肯告诉他,她怕他会心疼,怕他会反对,怕他会看到她像熬鹰一样熬着自己!
真是…小傻子!傻子!
韦清闻深呼出一口气,那叹息里的心疼和骄傲浓到久化不开。
他也终于明白,这幅画为什么要叫《彩虹下的种子》。
她在意的,不只是那些看得见的古董器物,还有那些藏在贫瘠的土地上,等待着被阳光和雨露唤醒和滋润着的,小小嫩芽们。
那或许就是,梦想最初的样子。
他迅速脱下外套,动作极轻柔地替她披上。
沈淮姝在他怀里动了几下,睡眼迷蒙地眯起半个眼睛,在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熟悉俊脸时,瞬间漾开了水光,明晃晃的笑容在她唇边彻底绽放开。
“韦韦?”
初醒时的甜软声音挠着他的心尖。
“是我在做梦吗?你怎么来了?!”
韦清闻心中汹涌的热意再也无法克制,他单膝跪地,将她紧紧抱进了怀里。
她发间的柑橘甜香,让他沉醉不已,胜过世间最名贵的香薰,他不安的灵魂都为之平稳下来。
“是我吵醒你了…”
他声音哑得厉害。
沈淮姝摇摇头,习惯性地蹭着他的颈窝,嘟囔了一句:“画…还没画完呢……”
“明天再画!”
他捧起她的脸,心疼又怜惜地亲吻着她的眼睑。
“现在,我要送我的小画家,去她该休息的地方!”
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没给她任何反驳的机会,他打横抱起她,“困了就再睡一下,我一直都在。”
怀抱似乎格外温暖,
韦清闻看着怀里重新陷入安睡的女孩,如同抱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而他,是她宁静的港湾。
窗外,静影沉壁,湖水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可这里,只有画家笔下最纯粹的希望,静静期盼着彩虹下的种子能开花结果,
还有两颗于凡尘俗世中,紧紧相拥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