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勾了勾唇,忽然起身坐到了她刚刚看书的榻上,修长的手指拨了拨屋内仅剩的一盏小油灯。
顾惜有些不明所以。
灯火在他的拨弄下忽明忽暗,却把他那俊美的轮廓勾勒得更加分明。
顾惜心想,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性情就这么......哎,真是可惜了。
“过来。”萧珩指了指身旁的位置。
顾惜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也坐到了榻上。
萧珩眸光胶着在顾惜的脸上看了好一会,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突然悠悠地说道:“你今日看起来……和昨夜有些不同。”
顾惜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说的是哪里不同?难道昨晚他真的看到了?
顾惜强自镇定地说道:“皇上说笑了,臣妾一直是这个样子,昨夜没有点灯,皇上可能是看错了。”
萧珩闻言嘴角噙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不疾不徐地说道:“所言在理……那便把灯灭了,朕再瞧瞧。”
说罢,萧珩掐灭了屋内的油灯,整间屋子一下子就暗了下来,只剩窗外的微弱的月光照进屋内。
黑暗中,萧珩抬起顾惜的下巴,死死地盯着她的脸,那如深潭般的墨色眸子,仿佛要将她吸进去一般。
她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内心的恐惧快要将她淹没。
萧珩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萧珩这一笑,顾惜的心也跟着一提,连呼吸都乱了,手心里全是汗。
她抿了抿唇,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自若的样子。
良久,萧珩终于放开了顾惜,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语气淡淡地说道:“这样看,确实没什么不同。”
顾惜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萧珩倏地起身朝偏殿的方向走去:“天色不早了,朕该回去了,明日……”说到关键处,萧珩的话音却戛然而止。
“皇上明日还来吗?”顾惜在身后小声追问。
“你希望朕来吗?”萧珩的脚步顿了一下,背对着顾惜问道。
顾惜愣了一下,她希望他来吗?
不,她不希望。
在这宫里,她只想独善其身,她不招惹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来招惹她,尤其这个人还是皇上。
这些时间的相处,顾惜能感觉出来,萧珩似乎对她有些兴趣。她虽不知他是单纯地对她这个人感兴趣,还是有其他目的,可她知道,无论是哪一种,都并非是长久的,若她接受了,沉溺了,一旦他抽身,她将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或是痛苦。
这些不是她能承受的。
她唯一庆幸的是,如今的自己对萧珩无意,此刻远离还来得及。
“皇上的伤口需要处理。”顾惜没有直接回答萧珩的问题,可答案不言而喻。
良久,萧珩只说了一句:“朕知道了。”说完便消失在顾惜眼前。
那晚过后,萧珩没有再来过未央宫。
顾惜在宫里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每日看书,或是关起门来抚琴,她还在院子里种了些药草,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她偶尔也会想起萧珩的伤,不知道是否痊愈了,作为医者,没有看到自己的病人完全治愈,总归是不放心的。
前些天她从花月那里听说,萧珩因忙于处理朝中之事,已有近半个月都没有召过侍寝,只偶尔在白天到各宫住处小坐,或赏赐些东西。
顾惜心想,他定是怕被发现伤势,才这么做的。
无论如何,他的伤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她最近一直在看医书,入宫前她就在研制一款能快速止外伤出血的伤药,想在哥哥回来的时候把方子给他,带到战场上给士兵们使用。
那日萧珩受伤,她就在想,若能给他用上就好了。
只是她研制出来的那款药,效果虽好但里面有几味药的造价太高,军队怕是难以承担。
她本想写信询问师傅和师兄,没想到突然就入了宫,这会也问不到他们了。
她翻遍了宫中藏书阁里的书籍,都没找到合适的替代法子。听藏书阁的小太监说,宫里的医书大部分都在太医院,有些还是孤本,除非皇上、贵妃或者太后开口,不会轻易往外借。
顾惜正为此发愁。
她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太医院,碰碰运气。
太医院藏书楼内。
“昭仪娘娘,不是下官不肯借,实在是这些医书珍贵,若弄丢或损坏了,下官担待不起啊。”管理太医院典籍的赵有道一脸为难地说道。
顾惜略一思索,继续问道:“若我不将书籍带离太医院,就在这藏书楼里看,可否?”顾惜理解太医院的难处,想了个折中的法子。
“这......恕下官直言,这太医院里都是男子,娘娘若留在此处,怕是不妥......”
“我......”顾惜还想继续争取一下,刚开口就赵有道被打断了。
“娘娘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吩咐太医院,下官一定竭尽所能......这医书怕是爱莫能助。”
赵有道说到后面已经有些不耐烦,这历朝历代学医的都是男子,她一个女子也说要看什么医书,这医书岂是一般女子能看懂的,若非她是皇上的嫔妃,他早就对她不客气了。
顾惜本想说,她可以在太医们都去请平安脉,此处无人的时候过来,但看赵有道的态度,怕是也不会答应。
看来这书她今天是借不到了。
也许真的如花月所说,只有皇上或者贵妃才能借到,可是……罢了,看来只能另寻他法了。
“谢赵太医,那顾惜便不打扰了。”
顾惜和竹音刚走出太医院不远,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了她们:“顾昭仪,请留步。”
顾惜看向身后,一位身着太医服制,面容清俊的男子向她们走来。他背着一个檀木药箱,腰间束以玉带,挂着几个小巧的药瓶与针灸包,看起来是太医院的人。
“请问大人有何事?”
“娘娘,下官是太医院的吏目穆云齐,刚刚听到了娘娘与赵太医的谈话,兴许下官能帮得上娘娘的忙。”穆云齐微微躬身向顾惜作揖,其食指关节上还沾有没来得及清理掉的药粉,抬袖时身侧飘起一股淡淡的药香。
“原来是穆太医,顾惜有礼了。只是……不知你可以如何帮我?”顾惜这才想起刚刚在与赵有道交谈时好像与此人打过照面。
“不知娘娘想要找的是什么书?若能告知,下官可在闲暇之时为娘娘誊抄一份。”
顾惜眼神倏地亮了起来,她的目光灼灼,嘴角绽开了淡淡的笑意,穆云齐瞬间有些恍惚。
“真的……可以吗?”顾惜兴奋之余还是有些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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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云齐正色道:“自然可以,只是太医院典籍众多,下官还需娘娘告知要的是何医书,再为娘娘誊抄。”
“大人为何愿意帮我?”顾惜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她与这位穆太医并不相识,她想不明白他为何愿意帮她。
“实不相瞒,下官世代行医,方才见娘娘一心求学,让我想起了舍妹,她也如同娘娘这般,痴迷于药学医理......”
顾惜看他说话的样子情真意切,也不再怀疑,于是向穆云齐说明了来意,顾惜最后说道:“只是我也不确定,太医院是否有我要找的书。”
穆云齐听完顾惜说的话后,已心中有数,他允诺道:“娘娘要找的书,下官或许知晓。请娘娘放心,十日过后,下官会设法到娘娘宫中请平安脉,再将抄本交与娘娘。”
“如此便谢过穆太医了,大人的恩情顾惜定不会忘记。”
“娘娘言重了。”
十日后,穆云齐果然来了。
“这本《本草通鉴》应该有娘娘要找之物。”穆云齐从药箱中拿出了抄本。
“谢谢穆太医,大人此次真是帮了顾惜大忙。”
顾惜翻开穆云齐递过来的抄本,里面的字迹十分工整,字体娟秀,她有些疑惑地问道:“穆太医,这抄本......看起来不像是大人的笔迹,倒更像是……女子的。”
“娘娘慧眼,此抄本乃舍妹所写,那日我与她说及此事,她便自动请缨揽下了,下官心想她也可借此多学些药理,便由她了,请娘娘莫要见怪。”
穆云齐说起自己妹妹的时候,语气看似有些无奈,但其轻扬的嘴角却是藏不住的骄傲,看得出来兄妹两人感情极好。
顾惜忽然就想起了她和哥哥平日相处的情形,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何时能回京?如果知道自己入了宫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怎会?请穆太医一定要替我谢谢令妹。”顾惜对这两兄妹很是感激。
“下官一定代为传达。那下官便先行告退了,娘娘日后若还有需要,尽管吩咐下官”。穆云齐毕恭毕敬地说道,一点也没有因为顾惜的分位低而有所怠慢。
顾惜为表达感谢,让竹音拿了一锭银两给穆云齐,虽说用银钱表达谢意总归是不够诚意,但是她现在也没有东西可以拿得出手,总不能让别人白忙活。
穆云齐看到竹音拿出银两的瞬间,脸色顿时暗了下来:“娘娘,下官这么做并非为了银钱。”他后退了几步,拒绝道,语气带着疏离。
顾惜赶紧解释:“穆太医别误会,顾惜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辛苦大人和令妹,心理过意不去。”
穆云齐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接着说道:“区区小事,娘娘无需放在心上。”
顾惜只好作罢,心想待他日再找机会感谢他们兄妹。
接下来的日子,顾惜每天都沉迷在书中,好不容易把书看完了,她又托穆云齐送了些药材过来。
顾惜每日在房中捣鼓,不分昼夜,总算是找到了替代之法。因找不到试药的人,她瞒着众人,将自己划伤,所幸新药的效果不错,顾惜迫不及待想要告诉哥哥。
竹音知道后心疼不已。
穆云齐后来也知道了此事,他没想到顾惜竟可以为了制药做到如此地步,于是又将家中历代珍藏及记载的医书借与了她,顾惜手不释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