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华安街翰林院顾学士府中。”
不知为何,顾惜就是笃定,他已然知晓。
既如此,倒不如大大方方告知于他。
况且他对自己毕竟有过救命之恩,她虽不想与朝廷中人有过多牵扯,但既受如此大恩,再遮遮掩掩的未免失了风度。
只是爹娘那边,若知道了,不知会作何反应?
白行之挑了挑眉,他没有想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的告知,也不知是救人心切,亦或是知道已经瞒不住了。
不管是哪种,他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自当尽力,”他端起刚刚的茶盏,轻抿了一口,“药我会让白管家亲自送到顾大人手上,姑娘请放心。”
“如此便谢谢公子了!”顾惜感激道,“他日公子若有用得上小女子的地方,定倾囊相助!”
“姑娘言重了。”说完便起身朝厢房外走去,竹音提着药匣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临走前,白行之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惜一眼。
白行之嘱咐了管家一番后,便折返回西厢房。
快到西厢房门外的时候,他的脚步不由得慢慢放缓,像是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一进门,他便撞进了女子含笑的双眼,女子还保持着方才他离开时的姿势,一副笑脸相迎的模样,似是笃定了他一定会回来寻她。
她就这样笑看着自己,什么也不说,像是在等自己开口,又像是已经猜到了他想说什么。
有意思。
白行之避开了女子的视线,坐回到窗边的椅子上
“药已经送出去了,”他又给自己沏了杯茶,他用指尖轻触盏沿,茶水微烫却不灼人,入口是淡淡的茶香,一切都恰到好处,“在下听闻翰林院顾学士顾大人有一女,传闻此女其貌不扬,才学亦是粗鄙,不知姑娘是否识得?”
“公子说的可是小女子?”顾惜垂眸,唇角微微扬起,笑着说道,“小女子单名一个惜字,名唤顾惜,家父乃刚刚公子提及的顾学士。”
“噢?”白行之故作惊讶状,“在下不知姑娘竟是顾大人的千金。”
顾惜还是维持着淡淡的笑意,丝毫没有要拆穿的意思,他也想看看这位白公子要怎么演下去。
“在下有一事不解,若姑娘真是那顾家小姐,何故将自己弄得如此声名狼藉?”白行之继续问道,语气似乎还带了点惋惜。
“声名狼藉说不上,顶多就是无人问津。”顾惜无所谓地笑着说道。
“原来如此。”白行之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看向顾惜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复杂。
世人都希望能拥有一副好皮囊,能惹来旁人艳羡或是钟情,殊不知,过于出色的美貌对于女子来说,有时候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闺阁之中竟有如此思量,可见其慧心通透。
顾惜见他一副了然的模样,突然也来了兴致陪他演一出,“既然公子已然知晓顾惜的身份,那不防让顾惜猜猜公子的?”
“哦?”白行之端起茶盏的手顿了顿,她既如此说想必就是已经猜到了,他心里飞速地想了一遍,自己是在何时表露了身份的。
“白公子可有听说过自己的传闻?”顾惜说完这话后笑容逐渐加深,仔细看,还能发现带了几分促狭。
关于他的传闻?
“倒是未曾,姑娘不妨说说。”白行之挑了挑眉,双手撑在扶手上,身子往后一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先帝在时,坊间盛传,盛国的皇子们个个相貌出众,而曾经惊才艳艳的状元郎,后来的翰林院学士,也就是如今的白左相,亦生得十分俊俏,比起宫里的皇子们也是毫不逊色,”顾惜顿了顿,接着说道,“就连那西街有名的豆腐西施见了也觉得自愧不如。”顾惜说完低头掩面一笑。
眼前的男子便是当朝新贵白行之白左相,当今圣上的左膀右臂。
这原本并不难猜,京城中姓白的人家并不多,位列九卿之上的更是少之又少,但白公子也许只是个化名。
顾惜原本还不太确定,直到亲眼见到他,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眼前的男子,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一双剑眉配上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左侧一颗墨痣,面容刚毅却不失温和,与当年扰乱京城少女芳心的状元郎的描述简直如出一辙。
白行之闻言怔愣了许久,他一个男子被拿作与豆腐西施比美,一时之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
顾惜看着他不停变换的脸色,只觉得此人十分有趣,一点都不像传闻中有着铁血手腕的左相。
庆历二十七年,先帝还在位。那一年南方发生了极为罕见的蝗灾,圣上派人前往赈灾,只可惜朝廷积弊已久,灾粮到灾民手上已经所剩无几。直至冬天,大量流民北上涌入京城,冻饿街头者无数。原本在翰林负责修书撰史的白行之,却被临时调任为赈灾官员,实则是想借此将罪名都安到他头上。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展现出了他的铁血手腕,杀贪官,斩污吏,将贪腐的家产充公,赈济灾民,剜去了朝廷的腐肉。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名声大噪,深受百姓爱戴,却也成为了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有人说他专权严苛,有人说他结党营私,也有人说他表面清正实则中饱私囊。
及至新帝登基,他一朝封侯拜相,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左相,至此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议论半分。
虽然坊间对于白行之的评价毁誉参半,但顾惜一直记得父亲说的,白行之是个为民的好官,他与父亲曾同在翰林,她相信父亲的眼光。
白行之看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女子,许久才回过神来,“这传言之事怎可尽信”,说完忍不住轻咳了一声,“都说传言三分真七分假,依在下看,关于顾小姐的传言倒是半分真也无。”
顾惜却顺着他的话,认真且严肃地说道:“传言不假,在京城的官宦小姐中,顾惜只不过是最普通的一个,不足为外人道。白公子以为如何?”说完她目光定定地望向他,目光澄澈,似在等一个回答,一个肯定的回答。
白行之瞬间沉溺在眼前女子的目光中,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自然。”
“谢谢白公子成全!”顾惜顿时松了口气。
他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白行之看着眼前女子娇俏的模样,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纵使她早就猜到了自己是谁,可她从始至终都叫他白公子,而非白相,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两人之间不过是寻常人家最普通不过的一次相遇,不因彼此身份而有所不同。
“公子!”白行之正想得出神,卢风突然出现在厢房外,对着屋内喊道。
白行之会意,起身对顾惜说道:“顾小姐,白某前院有客,小姐且放心在此歇下,送药的事情管家回来后会亲自来禀。”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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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看着案几上剩下的那半盏茶水,心里在想,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贵客,竟让他如此步履匆匆。
白行之走后,顾惜便戴好面纱,等待白管家的消息。
一个时辰过去了,白管家还未回来,顾惜感觉自己已经好些了,着急想要回去。竹音担心她的身体,一再劝阻,再加上白府有客,她也不敢贸然出去,以免节外生枝,或是给白行之惹上流言蜚语,便只好在厢房里继续等着。
就在顾惜焦急万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顾惜在竹音的搀扶下走到厢房门前。
“六王爷,这边请。”只见白管家在前面引路,一白衣男子正往厢房的方向走来。
白衣男子脚步极快,白色的衣服上还有些脏污,几缕发丝凌乱地飘着,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神色看起来焦急又憔悴。尽管如此,还是难掩其出尘的气质,正如那诗里所写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澈哥哥,你怎么来了?”顾惜看到来人十分惊讶。
“小惜!”萧澈一个箭步走到顾惜面前,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慌和失而复得的惊喜。
顾惜猝不及防被抱住,愣在了原地,他和萧澈自小一块长大,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知他可能是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病的那次,被吓到了,眼神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
也不知白管家是如何跟家中说的,娘亲会不会因为担心自己,影响到了病情。
“澈哥哥,小惜没事,你先松开我。”顾惜回过神来轻轻推开萧澈,纵然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她也知他是关心则乱,但当着外人的面此举还是于理不合。
萧澈闻言慢慢松开了顾惜,抓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瞧了一番。
“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大夫说只是有些疲劳再加上染了些风寒,澈哥哥放心。”顾惜避重就轻地说道,半句不提自己烧了一天一夜,差点旧疾发作的事情。
说完便将萧澈的双手从肩膀上拿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看向了白管家。
还未等她开口,白管家便说道:“顾小姐,药令堂已经服下了,大夫说脉象已有好转,我这才回来禀告,让小姐久等了,请小姐见谅。”
顾惜听后长舒了一口气。
“白管家千万别这么说,顾惜感激您还来不及!”
白管着看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子,言辞恳切,虽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眼睛仿佛盛满了微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防备想要倾心为其做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理隐隐有种不安,总觉得今日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将来或许会成为搅动盛国风云的人物。
“小姐,这是小人应该做的。”白管家被自己的刚刚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得担忧起自家公子。
也不知公子与这位小姐是什么关系,他虽也盼着公子觅得良缘,可是如今公子大事未成,况且还有眼前这位看起来与之感情甚笃的六王爷……
他可是当今圣上最为倚重的王爷。
白管家收回思绪,说道:“王爷,顾小姐,小的已经已派人到东苑禀告我家公子,请二位稍等片刻。”说完便退下了。
他们谁也不曾想到,从萧澈踏入这个屋子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便都落在另一个男子眼里。男子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周身的气压骇人,似有什么压抑不住的东西喷涌而出,惹得旁边的侍从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