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哪儿看!”墨无痕面露囧色。
“别、别误会!”楚宜笑恨不能离他八丈远,“我就是想看看你有没有挂荷包,荷包里有没有什么万能解毒丸之类的……你们神医身上应该都有吧?”
墨无痕:“……这些无稽之谈你到底是从哪儿听的?我若有那种东西,至于让墨无言守着你喝了半月兑水熬制的蔗饧?”
“……”
还能从哪知道的。
电视剧呗。
就不该多嘴问他!
墨无痕侧身半卧于榻,四肢软绵不受控制,努力了一番都没能翻过身去背对眼前这位小祖宗。
平生第一次,他生出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悲感。
“离州有毒名‘琉璃碎’,长期服用会出现血亏之症,久而久之患者经脉虚浮、五脏衰竭,到那时便是神仙也难救。你那个婢女柔蓝在汤药中所下之毒,便是琉璃碎。”
“可你不是说那毒叫‘沉眠’吗?”楚宜笑记得清清楚楚,他当时说的可笃定了。
“沉眠,是我所制之毒,萧遇本是想让柔蓝用它悄无声息了结你那位大姐。那晚除了这个,我说的每一句,都为真。你们姐妹二人,均有血亏之症,只不过楚兰月中毒较浅,而你,再如往日般喝一碗汤药,顷刻就能毙命。”
楚宜笑头皮一麻。
幸好,幸好那夜的药被“阴差阳错”打翻,又被“三推四拒”忽略。
一想到差点穿越三秒毙命,楚宜笑便如芒在背。比起三年后的亡国之战,在已知的死亡面前,与死神无数次的擦肩而过才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难怪你一说沉眠,萧遇就怀疑柔蓝。所以……柔蓝不是萧遇的人?或者说,她真正的主子,不是萧遇?”
联想到御船上刘欺口中要她性命的“大人”,楚宜笑不禁有个大胆的猜测:“难道,是离王?想要我命的是离王!”
墨无痕继续帮她回忆:“那夜你不肯喝药,紧接着便在家里的花园遇刺。楚三姑娘,你不妨再好生想想,你,究竟挡了谁的路?”
“我究竟挡了谁的路?”楚宜笑惶惑道,“当时我以为是楚兰月,但若如你所说,柔蓝毒杀不成,就派人尾随,所以,我挡的,是离王的路?”
墨无痕的沉默说明了一切。
“可这说不通啊,我挡了他什么路?”
小小庶女,哪有那么大能耐挡一个反贼的路!?
墨无痕悠悠道:“别忘了,你可是要嫁给太子做皇后的人。”
“谁要嫁——”楚宜笑突然噤声,墨无痕的一句话,拨云逐雾,一切都串起来了。
两个女儿,不论是谁做了皇后,楚耀便是国丈,手握兵权。一旦诞下皇子,焉知楚耀不会外戚干政。
而现在,楚兰月已再无可能,若她再出事……楚耀多年来的苦心经营一夕之间便付之东流。
南齐朝廷对楚耀而言,再没了掌控的可能。
楚宜笑陷入在沉思中,墨无痕观她神情,晓得她必是想到了这层。
“若这时,离王出面,对楚耀说,他愿娶楚兰月为妻。”
纵然楚耀不会立即投靠离王,但长久的利弊权衡之下,倒戈是早晚的事!
楚宜笑目瞪口呆,墨无痕微微一笑,“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位被劫的大姐,此刻就在离王府。”
光影流转,午宴时辰将近。
药效逐渐褪去,墨无痕蜷了蜷手指,手臂已然可以用力,约莫再有一刻钟的功夫便可恢复。
屋里溢满了肉香味,勾得他腹中空虚。
歪头一看,给他的“谢礼”早已进了某人的肚,半个时辰前还满脸歉意的小姑娘,正趴在窗下晒太阳,金芒为她镀上毛绒绒的边,眼睫卷翘。为了今日的宴席她还特意上了淡淡的妆,清雅别致,眉眼鼻口,无一处不可爱。
觉察到某处又有抬头的趋势,墨无痕强装镇定地移开了目光。
楚宜笑觉察到他的动静,回头,“少主,你好点没?”
她哒哒跑过来,瞧稀奇珍宝般,左瞧瞧右看看。
墨无痕抬手单指抵住她的额头,外推,“楚三姑娘,注意朋友之间的社交距离,不然我怕我误会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好耳熟的话。
楚宜笑:“……你学的倒快。”
船上不过说过一次,他竟然就记住了。
“在下向来聪慧。”墨无痕下塌,两腿微微一抖,立刻就稳住了,他掀开早已空空的食盒,发现里头有一支女子画眉用的螺黛。
楚宜笑提起食盒往外走,“看什么,本来想在你脸上画王八的,可是本姑娘人美心善,决定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你一马。”
“小人?”墨无痕笑了声,“我有什么过?我为何任由义帮之人带你走,你要是想不明白,就不会冒着跌落江流的风险下绳梯了。”
那晚,她之所以下绳梯,为的就是让凶帮追她而去,撤离即将沉没的御船,为船上之人逃生争取时间。
义帮撤离速度快于萧遇,只有任由义帮带她走,凶帮才会放过萧遇,大家才能腾出手来自救。
而义帮中有墨无痕的人,再加上义帮向来不杀无辜,所以他并不担心她的安危。
以她三日担惊受怕换一船人的平安无虞,怎么看都是情急之下的最优解。
楚宜笑瞥墨无痕一眼,“你早跟我说开不就好了嘛,琉璃碎也是,为何不早告诉我?今日叫你软上一软,你也不冤!”
“是是是,只要楚三姑娘能消气,我瘫上半日又何妨?”墨无痕笑吟吟跟在她的身侧,“不过,一码归一码,我的谢礼呢?”
楚宜笑把空空如也的食盒递给他,“喏,这儿呢。”
墨无痕:“……”
“我给你了,是你不吃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喽~”
“……”
出了山门,两人分道扬镳,故作不熟。
离王府花园极大,奇花异草,数不胜数。
楚宜笑抱着观赏的雅兴进了园,闷头转悠许久,果不其然又迷路了。
她没头苍蝇似的打转,碰到一处建在石山上的石亭。
石亭位高,视野开阔,远处飞檐翘角的三层朱楼便是宴厅所在。
她努力记住高楼的位置,锚定方位,奔着一个方向走,一切就都容易多了。
途径一片碑林时,楚宜笑停住脚步,先前游景点的时候,她还是很喜欢看这些石碑的。
眼前一派树木葱茏,石碑立在廊下,与一座八角亭相连。
亭下立有一块巨型方碑,正面刻的是霍去病封狼居胥图,寥寥几笔便将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刻画的淋漓尽致。
楚宜笑绕到石碑后侧,不曾想,中书令齐敬儒之女齐文文也在。她性格向来冷傲,乍见楚宜笑也仅仅只是讶异一瞬,随即恢复正常,微一点头算是见礼。
楚宜笑扫一眼碑文,“上边儿刻的是封狼居胥的故事吗?”
“你还知道封狼居胥?”
话出口,齐文文才觉失言。
楚家小庶女在云岚书院念书时,次次考核都是垫底,她素来瞧不上这等愚笨之人,故而不曾有过深交,只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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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个长得好看的花瓶。纵使对方攀上高枝,她仍是打心底里鄙夷这等胸无点墨之人,这才一时嘴快把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但说出来又如何?她贵为中书令嫡女,焉有她道歉的道理。
齐文文不管楚宜笑神色如何,略感内疚地继续看碑文去了。
“我不止知道封狼居胥,还知道燕然勒石呢。”楚宜笑仿佛没听清对方的讽刺,她笑得坦荡,“可是,除了碑末这一句‘纷纷杳杳十三载,旧梦朱门燕归来’,其他的碑文我却看不懂,感觉不像是封狼居胥,方才有此一问。不知齐小姐可否帮忙解答?”
楚宜笑真心求问,齐文文面色稍缓。父亲常说,“以所学解他人之困惑”乃人生一大乐事,她深以为然。
“除却最后一句碑文,其余均是羌语,讲的是小将军随军出征,归来后却发现,令他魂牵梦绕之人已嫁作他人妇的故事。碑末那句诗,讲的是女子去世多年后,小将军仍能梦见昔日两人朝夕相伴嬉戏玩闹的场景,他沉溺梦中,不愿醒来面对现实中的物是人非。”
很怪异的一块碑。
正反两面故事内容差异极大,且此碑位于碑林正中,地位非凡,离王将这样一块碑放于此处,楚宜笑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其中深意。
或许就是人家随手放的,是她多想了。
“羌语你也能看懂?”
齐文文颔首,“自离王殿下击退羌吾,两国间多有贸易往来,许多书籍也因之传入中原。我就是闲来无事随便学学罢了,除了看几块碑文,也无旁的大用。”
闲来无事,随便学学。什么高级凡尔赛。
楚宜笑真心实意道:“齐小姐,你这么聪明,还努力上进,干什么都会成功的,我相信你。”
齐文文一怔。
以往叔伯夸她皆是道“不愧为中书令之女”,好似她一切的成就、本领,都是得益于父亲的血脉。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是因为她的努力与聪明。
“楚三姑娘过奖了。”
“没过奖。”楚宜笑苦笑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学一门外语学了二十年,至今还没学明白呢。”
四六级英语全部低分飘过……
两人又并肩看了会儿其他碑文,楚宜笑不时问些问题,齐文文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临了,齐文文习惯性告别,想要各走各的,手腕却被拉住,转头,就看见楚宜笑笑嘻嘻的一张脸。
“实不相瞒,我迷路了,能劳烦齐小姐带我一程不?”
齐文文:“……”
总算是在开宴前赶回了宴厅。
迎门是金泥屏风绘蓬莱,绕至其后,高穹阔宇,金碧辉煌。青玉案,锦茵席,龟甲纹檀几。
整座离王府几乎是将“穷奢极欲”四字发扬至极点。
楚宜笑恍如刘姥姥进大观园,打从进门嘴就没有闭合过。
见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齐文文红唇一抿。
先前与这样的粗鄙之人同行只会令她感到无地自容,然而今日却只觉眼前女子有着说不出的娇俏可爱,好似邻家小妹,叫人忍不住想多疼她些。
齐文文默默走在楚宜笑身侧,恍惚想来,这好像是她第一次与友人同入席宴,以往,她都是形单影只。
这种感觉,好像也很是不错。
她悄悄地分出一点余光,身旁之人也正好看来,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
有服侍贵人盥手的女婢端着一盆热汤从身后走过,突然毫无征兆地朝楚宜笑倒去。
齐文文惊吓到失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