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硫磺的恶臭像铁爪般撕扯着呼吸道，脓液与瘟疫的气息在空气中翻涌，贪婪地搜寻着新鲜血肉。狂乱、酷热、酸腐——这仅仅是胀气盛怒下泄露的余威，大恶魔在物质界稍微放纵的副产品！
“家常便饭了，哈？小鸟们？”康斯坦丁啐掉舌尖渗出的血沫，死盯着膨胀的硫磺阴影，语速快如连珠炮，“封印需要时间准备，米莎，撑住场子？”
“闭嘴，别那么叫我！”米莉低吼，毫不犹豫地拔开几管药剂塞进嘴里，喉结滚动着囫囵吞下，“多久（Are you gonna be long）?”
“够那老混蛋撕碎我们三百回，Y''alright, la?”康斯坦丁深吸一口呛人的硫磺烟，反手重重拍在迪克肩头，“美差归你了，幸运小子（Jammy Boy）。在我们回来前，搞定法阵！”
“——认真的？法阵？我！”
“——就是现在！”
话音未落，康斯坦丁与米莉已如离弦之箭射向破碎的窗口！猎魔人在与胀气巨掌擦身的刹那，反手护头，同时猛地将稍慢一步的康斯坦丁拽入怀中，用自己后背硬扛飞溅的玻璃渣！
哗啦——！
两人撞碎残窗，翻滚而出。胀气狂怒的咆哮紧随其后，熔岩巨爪撕裂空气猛扑过去！
半空中，熟悉的魔法辉光倏然爆闪——三道身影如同被橡皮擦抹去，只留下硫磺火星与消散的星尘碎屑。
“夜、夜翼？！现在……现在怎么办？！”威廉的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满室狼藉是这场噩梦唯一的证据，“结束了？我们能做点什么？不，我们什么都——”
“远没结束！ 他们挡不住胀气！”迪克猛地抬头，撞上老人惊惶的双眼，指甲几乎要啃进肉里，“该死的康斯坦丁！ 法阵？我他妈怎么知道哪种管用？！发誓今天起我就跟谜语人不共戴天，我——”
嗡——嗡——
床头柜上，手机屏幕骤然亮起，震动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迪克眼中瞬间迸出光，捕食猎鹰般扑向它，嘶哑的吼叫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
“我爱死这破信号了！谁他妈稀罕地狱5G谁自己留着撸去吧——”
拨号、按键音、接通！
一气呵成！
不等芭芭拉开口，迪克的求救已如子弹般倾泻而出：“没时间解释！神谕！立刻检索针对大恶魔胀气（Mammon''s Lieutenant Swell）的有效封印记录！法阵结构、仪式载体、核心要件——要快！”
“——收到！正在检索！”芭芭拉的声音绷紧，键盘敲击声密集如暴雨，“老天！我就知道失联准没好事……等等！”她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片吞噬了阿瓦隆山的、蠕动着的绝对黑暗，“Fuck！ 你们对戴斯蒙德老巢干了什么？！卫星地图上它消失了？！！”
“——是米莉和康斯坦丁！他们在试图拖住它！”迪克痛苦地揪住头发，“必须把胀气封回地狱！否则整个布鲁德海文都得陪葬！”
“Holy Shit！”芭芭拉的声音罕见地变了调，“神奇小子！你们才消停两天？！”
“康斯坦丁玩脱了，召唤了个地狱级的大麻烦！现在分秒必争！”迪克没空解释，拳头砸在焦黑的门框上，“封印这边交给我！全靠你了，神谕！”
“……行，不愧是黄金小子，遇见的麻烦也是黄金级别的——”芭芭拉干涩地应道，检索框恰在此时弹出结果，她顿时神色一振，匆匆开口，“找到了！听着——”
(21)
阿瓦隆山外围，沙丘地带。
魔法阵的残光如碎玻璃般迸裂，两道身影被狠狠抛掷出来，在沙地上犁出数十米长的深沟！
一顿天旋地转后，两人终是停下：米莉垫在下方，冲击力让她五脏六腑几乎移位。她啐出一口血沫，兽化的瞳孔在苍白脸上更显狰狞，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康斯坦丁：“你他妈又嗑了多少？传送准头喂狗了？！ 肋骨……至少断了一根！”
“成本控制，亲爱的。不然可不止这价。”康斯坦丁龇牙咧嘴地爬起，左脚试探性点了点沙地，“三片脚指甲。你呢？”
“十品脱血吧？”米莉咧嘴，露出染血的犬齿，拄着银剑踉跄起身，“跟上回被鹿首精掏掉半个肝差不多。”
不远处，胀气震耳欲聋的咆哮与连绵不绝的殉爆混成一片——恶魔庞大的身躯着陆时引发的冲击波，无情地犁过了戴斯蒙德精心布设的雷区！霎时，火光冲天，沙石如雨！
“哈！看来幸运女神那婊子今天开眼了！”康斯坦丁捂着嗡鸣的耳朵，在爆炸的狂想曲中吼道，“准备接客！米莎！破铜烂铁可伤不了老胀——”
“闭嘴！猎魔、我才是专家！”米莉厉声打断，银剑符文骤然亮起，她压低身体，肌肉因剧痛和紧绷而痉挛，“昆恩（Quen）——！”
“操他妈的——！”
绝对的质量无声碾压技巧，不费吹灰之力！跃起的猎魔人如同撞上一堵无形巨墙！昆恩法印的光盾闪烁了万分之一秒便脆裂如蛋壳！米莉像被攻城锤击中，炮弹般倒飞回去，狠狠砸翻试图接应的康斯坦丁！
一击全中（STRIKE）！
两人以更为惨烈的姿势倒摔作一团，这次，换作康斯坦丁垫底了。
“呃啊——！咳！”米莉单手撑地，刚支起上半身就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内脏仿佛移了位，“这他妈……超纲了！这不是猎魔人该应对的强度！”
“咳……他、他还没完全挤进这破世界呢！小妞！”康斯坦丁吐出满嘴沙砾，推搡了一把压在他腹部的米莉，“起来！第二回合！”
“催命啊？！”米莉嘶吼着拄剑爬起，瞥了眼右手——三根手指已诡异地反向弯折。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果断换左手握剑，摆出个摇摇欲坠的起手式，“压箱底的玩意儿呢？混球！再不用……收尸都赶不上热乎的！”
“亚登（Yrden）——！”
“我以圣父圣子圣灵之名命令你——！”
两人嘶吼着同时施法！魔力辉光暴涨——却又在下一秒被更庞大的硫磺洪流无情碾碎！
电光火石之间，反应已然被药剂强化至非人的米莉瞳孔骤缩！她不顾断指的剧痛，左手闪电般箍住康斯坦丁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向侧后方死命一扑！
呼——轰！！！
毁灭性的能量飓风贴着他们头皮扫过。百米外，戴斯蒙德那座依山而建的堡垒，瞬间称为被热刀切过的黄油：这座钢筋混凝土的巨兽甚至来不及尖叫，就在刺目的强光中气化、消失了大半，只在悬崖上留下一个光滑如镜的巨大断面！
米莉从沙坑中抬起头，脸上沾满血污和沙粒，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
“康斯坦丁……我们他妈还要撑多久？”
金发男人借力爬起来，咧嘴露出一个染血的、混不吝的笑：
“天知道。”
“什么？！”米莉一把揪住他破烂的衣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事到如今你居然敢说你他妈不知道？！”
“得等神奇小子那边的信号。”康斯坦丁摊手，眼神深处是冰冷的算计，“或者……你挂了，我扛不住，那就举手投降，让老胀消消气。” —— 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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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宰了契约人威廉，也是条“干净”的后路。反正世界不会完蛋。
米莉瞬间读懂了他眼中深渊般的冷酷。她太清楚，这招在魔法界甚至称得上温柔！可、可那只满脑子拯救的“迪基鸟”，该死的迪克·格雷森，绝咽不下这口血淋淋的“解药”！
所以，在那之前——
“发挥你那三寸烂舌！拖住他！”米莉咆哮着灌下倒数第二瓶药剂，将空瓶狠狠砸进康斯坦丁怀里。青黑色的血管如毒藤般在她皮肤下暴凸蠕动，力量奔涌的代价是瞳孔彻底沉入非人的苍冷。
背水一战。
“那就看看……这场‘茶话会’能开多久吧——”
(22)
“这样就行？”迪克攥紧手中潦草的图纸，指关节绷得发白，“神谕！下一步是不是得搞个能罩住那坨肉山的巨型版本？”
“没错。但核心是——法阵必须在胀气现身之后激活！”芭芭拉的声音斩钉截铁，背景是密集的键盘敲击声，“这不是召唤！胀气已经和我们一样待在物质界了，我得说恶魔对现世的魔力波动比狗还灵！提前亮牌就是找死！”
“明白、没有第二次机会。”迪克喉结滚动，声音绷紧如弦，“一旦失败，胀气暴走……我们都得完蛋。”
“……可现场画？根本来不及啊！”威廉绝望地环顾废墟。夕阳的残光透过破碎的窗，将满地狼藉涂上更凄凉的暗金。他喃喃道：“就算只画这个房间……也太大了。除非你能把闪电侠从中心城摇来，夜翼。”
——闪电侠？闪电？光！
迪克的目光猛地扫过满地玻璃碎片，一道灵光如闪电劈开迷雾！
他双手重重按在老人肩上，眼中燃起近乎疯狂的火：“用光！用光来画！”
对魔法而言，力量的核心是印记本身，载体可以是秘银、鲜血……那为何不可以是光线？！
“——天才！夜翼！所罗门王的传说和埃及亡灵书都有类似记载！”芭芭拉的声音带着激赏，迅速调出文献佐证，“可行！绝对可行！”
迪克精神大振，他歪头夹紧手机，同时转向在场的另一个人，语速快得像扫射：“威廉！立刻联系你能找到的、腿脚利索的老伙计！五个！不，六个！战场定在中庭花园！”
“相信我，你们绝对安全！不需要你们真的靠近战场！”他目光灼灼，仿佛要穿透墙壁看到那座该死的公鸡风信标，“我们需要手电筒！所有人守在疗养院不同楼层的指定窗口——信号一到，光柱为笔！”
威廉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用力点头。
“等等！致命漏洞！”芭芭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冰冷的恐慌，“你没法保证同步率！大天才！魔法阵的根基是‘稳定’！普通人看到恶魔的反应时间？足够胀气把那点光连同他们一起捏碎了！”
“你怎么追踪米莉那边？”迪克突兀反问。
芭芭拉一愣：“卫星地图……胀气所在的区域是绝对黑暗的魔法致盲区。一旦图像恢复，就意味着——”
“——意味着该死的魔法终于放过了可怜的科技！我从没像现在这样爱高科技这破毛病！”迪克猛地一拳砸在焦黑的门框上，木屑纷飞，眼神却亮得骇人，“所以信号不是胀气！是我！”
“什么？！”
“当卫星图像重新出现的那一秒——你告诉我就可以、”迪克的声音斩钉截铁，他推开摇摇欲坠的房门，目光穿透走廊，死死锁住记忆中那座矗立在屋顶、曾背叛过他的铁公鸡风信标。
“而我，会在那一刻——跳下去！”
“以此为号，所有人，打开手电，对准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