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两日后，哥谭市立图书馆。
一位风衣红发女人满脸疲惫，匆匆入内。前台图书管理员会意微笑，她点头致意，径直绕过对方，推开了工作人员休息室的门——室内，发色与她近乎一致、坐于轮椅上的芭芭拉·戈登，正微笑示意她落座对面。
“喏。迟到的补偿。”
女人粗暴地猛拽凳子，将自己摔进白色椅子，不等芭芭拉开口，便将一枚眼熟的十字架“啪”地拍在塑料桌面上。
“我还当是久别重逢的礼物呢，亲爱的米莉。”芭芭拉拾起十字架，笑容浅淡，“老天，想想你五年没回哥谭看我了。”
米莉——红发女人——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哦，芭布斯！案子遍地都是！你懂的，脱不开身。”
芭芭拉不明显地翻了个白眼，将手边的咖啡杯推过去。米莉嘀咕着“老天、这算什么新式惩罚？我可咽不下你们的咖啡！”，却还是端了起来——出乎意料，那闻着苦涩的液体入口后，竟化作一股辛甜的酒香。
米莉眼睛骤亮，恨不得一口闷，又因量少而强忍细品。见状，芭芭拉托腮抢答：“你提过的维吉玛冠军。找不到同款，但这应该最接近？”
“绝了！ 差那么一点点，但依旧精妙！”米莉眼中绿波热情翻涌，“永远完美、无所不能的芭布斯！爱死你了！”
“得了吧米莉，你‘爱死’的人可排长队了。”芭芭拉不为所动，指尖缠绕着一缕发梢，“你甚至不在乎把我兄弟们丢给戴斯蒙德。”
“饶了我吧小芭，别拿你心知肚明的事挤兑我，”米莉语气轻松，久违的家乡滋味让她纵容地配合——顺手将监听器揣进风衣口袋，“戴斯蒙德那怂货怕蝙蝠侠怕到骨子里，借他十个胆也不敢下死手。”
“但你伤了迪克的心，米莉，”芭芭拉意有所指，“记着，蝙蝠们也有颗柔软的心，亲爱的。”
话音未落，她的手被米莉捉住。红发猎魔人双手轻柔却坚定地合拢她捏着十字架的手，以同样轻柔的语调回应：“当然，小芭。所以，我为你带来了这个。”
芭芭拉想抽手，却被那力道阻止。
“多花两天、被客户差评、分文未取，”米莉扳着芭芭拉的手指细数亏本买卖，“斯莱德听了能笑活过来。”
“我很感激，米莉。我——”
“——仅此一次，亲爱的芭布斯。我谢你守口如瓶，”米莉打断她，眸中泛起初春融雪般的忧伤，“但你知道我多珍视这一切。所以，警告你的兄弟们，芭布斯。我从来不是英雄，也不是你们这类人……我们截然不同。”
空杯静立杯托，一如轮椅上面色凝重的芭芭拉。
“世人只求猎魔人挥剑杀戮。好吧小芭，我知道总有人想深挖诅咒背后的故事，”疲惫的猎魔人叹息，“但这世道需要英雄，而英雄们……还是操心人类的世界为好。比如，实际点，救救被抢的倒霉蛋。”
“可你帮了忙，米莉！你找到了下一个受害者！”芭芭拉攥紧手指反驳。
“对，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明知委托人和迪弗那蠢货儿子有勾连，还是把那可怜女人偷了出来，”猎魔人表情微扭，“结果？丢了潜在客户，还赔了半笔委托金。哈，全垒打，干得真他妈漂亮。”
“我可以支——”芭芭拉急切道。
“不，你不可以。芭布斯，”米莉摇头，“别碰我的天职。”
“……至少告诉我，你把那可怜人送哪儿了，米莉。”芭芭拉无奈。这争论永无结果。尽管明白米莉的动机，她仍无法接受对方拒援的姿态——只能勉强安慰自己，至少米莉没滑向更深的黑暗。
捕捉到芭芭拉话里的休战信号，米莉神色稍缓。
她若无其事耸肩，给出个意外答案：“哥谭。”
“什……什么？！”
芭芭拉不解，芭芭拉瞳孔地震！
身为哥谭人，她也不得不承认——对大多数人而言，布鲁德海文怎么都比哥谭强点吧？
米莉回忆着短暂的布鲁德海文之行，几乎大笑着颠覆认知：“不、哈哈哈，亲爱的芭布斯。哥谭或洛杉矶？布鲁德海文才是这腐烂星球上最恶臭的脓疮。自上而下，烂得流汤，货真价实的烂到家！”
“米莉？”
“……但我信它不会永远如此。”她想着那抹夜空中翱翔的蓝翼，终将在这海港掀起风暴，涤荡这座石棉之城，“那姑娘只是来哥谭度个假。她会回去的。”
在不久之后。
米莉笃信。
那未来，必不遥远。
(23)
“迪克少爷，恐怕您留给某位小姐的‘便利’被启用了。”电话里，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彬彬有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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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福？什么便利？我没懂？”迪克茫然，他夹着电话，边泡麦片边往洗衣机塞紧身衣。
“据悉，今日上午，一位来自布鲁德海文的金发女士拜访韦恩集团前台，声称由一位名为迪克·格雷森的绅士推荐前来求职。”老管家慢条斯理复述。
“呃，檀蒂？太好了！看来她新生活顺利！”迪克恍然。
“恐怕另有其人，迪克少爷。檀蒂小姐已于上周报到。您忘了？周三通话时我已提及，”阿尔弗雷德对这位抗拒归家的少爷自有办法，“而本次通话，正是本周由我单方面发起的第二次。”
“——我道歉！阿福！ 周末回去吃晚饭，我发誓！”迪克恨不得把头塞进洗衣机，举着牛奶讨饶，“但这次或许是骗子？我只让檀蒂去求助过！”
“我持异议，迪克少爷。对方持有您的钱夹，前台认出了里面哈利马戏团的旧合影。”
“什——？！”迪克大惊，立刻检查挂在架子上的牛仔裤口袋。钱夹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闪闪发光的银币。
“——米莉？！”
电光火石间，迪克想起唯一有本事、也有动机调包的人，失声叫道，
“所以那金发女孩就是——”
(24)
从阿尔弗雷德处拿到联系方式，又从金发女孩瓦娜口中得知获救始末，迪克振奋得想向全城广播。他第一时间拨通了被蝙蝠侠禁足的提姆（因私自行动受伤刚挨完训）。
“——太棒了提姆！米莉真把约定放心上了！她救了瓦娜！”迪克一股脑倒出后续，电话那头的提姆边应声边飞速敲击键盘更新米莉档案，“她没辜负我们。”
“我以为，就算她真辜负了你，你八百年前就原谅她了，迪克。”提姆幽幽道，“看在你为她向蝙蝠侠吼‘这是我的案子！’的份上！”
“嘿！我说得没错！”迪克理直气壮，“而且米莉不是英雄，她只是个猎魔人。”
想起后续查证的情报，蓝衣义警声线柔和下来：“……和我们不同，提姆。猎魔人并非为正义而战，他们只为生存。”
提姆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他就多余搭理迪克！老天，谁能管管这只大蓝鸟泛滥成灾的同理心！
“……真愿重逢之日，比猎魔人的剑更快降临。”
迪克喃喃自语，笑容灿烂如哥谭难得一见的晴空。